此生福休 第四章 清平樂 挼盡梅花無好意

作者 ︰ 冬君

「對,對,對,我家書靈送給我的東西不會有劣質的。」納福休緩慢道。之後,又輕聲說了一句,「上次還送了一個瓷枕,沒有過幾天,就打碎了。」

平書靈听到後,「嗯」了一聲,納福休便沒有再說,如果,再說下去,恐怕平書靈的眼神都快把納福休殺死了吧!

蘇子衿看著平書靈那凌厲的眼神,不禁道︰「書靈呀!你還是那樣地調皮,咱們不要逗福休,福休馬上就要進宮了,以後呀!咱們三個見面的機會著實是不多了呀!」

被納福休這麼一說,平書靈便不做聲了,便一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也和納福休一樣望著窗外的疾風驟雨。平書靈好像沒有在望著窗外,又像是在望著窗外,平書靈好像是在想一件事情,又好像沒有在想事情,就像一個小孩子累了一樣,坐在椅子上休息,等休息夠了,又來精神了。

「書靈,你覺著窗外的雨美麗嗎?」。納福休忽然對平書靈道。

「美麗呀!如珍珠一般的,下雨好像是在下珍珠一樣。」

「書靈,我覺著這雨不好。因為它們下過之後,便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你想找,也是找不到。」

「福休,雖然雨下過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至少它們滋潤了世間萬物,大雨過後,一切是事物都是生機勃勃的。只一點,就足于證明它們是美麗的了。即使它們消失了,也只是希望大家去懷念它,記住它,是它給人們帶來了甘霖,滋潤了世間萬物。」

「可雨不是也給人們帶來了洪災?」蘇子衿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可是,這世間的萬物都是兩面性的,也許人們只是看到了它壞的一面,沒有看到它好的一面。物極必反,這樣的道理大家應該都知道的吧!你快樂得過多了,也會樂極生悲的。人都尚且如此,何況這雨呢?」

蘇子衿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于是在一旁贊嘆,「書靈不愧是出身名門世家,說話言語都是如此耐人尋味的。」

「子衿過獎了,書靈只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算不上什麼文人雅士。」

此時,納福休仍在想平書靈那句物極必反是什麼意思,她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這次進宮是好?還是壞呢?

她想去驗證,想去驗證自己進宮是好?還是壞?可是這樣會賠上她的一生,不過,她寧願去,她不會後悔,她不想逃避,因為逃避對她來說,也已經是沒有幾分意思了。生在這樣的一個世家大族之中,有多少女人是會幸福的?有多少女人為了家族的榮譽賠上了自己的一生?有多少女人為了家族犧牲了自己性命的?這樣的例子,已經是多不勝數了,好像女人天生的命運就是拿來給人犧牲的一樣。

納福休不想這樣,所以她想努力改變,嘗試男人應該做的的。她研究過金石古玩,學習過四書五經,熟讀史記。但是這些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留念的了。她現在只想為了納家的榮譽,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福休,福休,你在想什麼呢?怎麼想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正說著,平書靈走進納福休,將自己的手絹拿了出來,給納福休擦了一下淚水。

眼淚擦干後,納福休笑道︰「讓子衿和書靈擔心了,福休真是過意不去。」

望著納福休悲傷的樣子,也弄得蘇子衿和平書靈也是一副悲傷的樣子。她們想過去勸勸納福休,可是又怕再次弄得納福休不高興,于是便坐到一旁,注視著納福休。

天漸漸擦黑了,時辰也不早了,平書靈和蘇子衿道過別,便一一離開了納府,回各自的府邸去了。

「天色漸暗了,不如奴婢服侍小姐上床休息吧!」簡夕對著納福休輕聲道。

「簡夕,不用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我還是在坐一會吧!」說著,納福休便揮手示意簡夕下去。

「小姐,老爺和二夫人明天讓你去麒麟閣一趟,听說老爺和二夫人有事情要交代小姐,說是什麼入宮之事。」話音剛落,簡夕便悄悄地離開了。

簡夕離開後,納福休的房中又更是冷清了,燭台之上的火焰正在慢慢地跳動著,房外的下雨也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時傳來一聲聲劃破黑夜的狗叫聲。

這時,納福休想到了唐代李商隱的一首詩,《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清妍秀麗的簪花小楷寫在素白的宣紙之上,映著明亮的燭光,納福休正在吹干紙上的檀香文墨,清妍秀麗的字跡之間,散發出檀香的香味。

詩中的意境和納福休現在的狀況很相似,不過詩人還有一個盼望,而納福休,卻連一個盼望都沒有。也許,納福休是有盼望的,便是十年前那塊素白手帕的原主人,可能,這真的是納福休的盼望,唯一的盼望。

可惜,這個盼望始終是盼望,恐怕是不可能實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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