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休一直強壓著自己的興奮和緊張,只在江玉檀微微一笑之間,便似輕輕地放開了,連整個人也恢復了平日的安靜,腳步也慢慢舒緩起來。
這小山寺是先帝高昱親自為釋元道所建的,以表示自己的誠信禮佛。這小山寺之中,裝飾得極為氣宇嵯峨,雄闊大氣,可以說是整個帝都諸寺之首。抬眼望時,只見一帶白牆青瓦之間,殿宇森森,恢弘大氣,又擁著數十座高大的佛塔。兩層銅制傘蓋,頂部懸著鎏金寶珠塔剎,下部則是折角式的須彌塔座,後山之上又倚著懸崖峭壁,前方沿著山坡遍地的三寶菩提樹和沉香木。此時雪籠罩著整個山坡,卻依舊不掩常綠樹木的蔥蘢之意。
佛塔的側面也種植了一些常青樹木,隔著雪霧,散出淡淡的如流霞般的紅光出來,應該便是開得正好的梅花了。
一時眾人加入了大氣磅礡的大雄寶殿,殿中金身羅漢如來佛祖的塑像高聳,低垂慈目,俯身眾生,更顯得肅穆莊嚴了,不怒而威。
既然是釋元道引著,皇帝和福休,還有皇後等人便只好跟隨在後面。參照禮儀拜過佛祖之後,福休點了幾炷香,插在了面前的香爐之中,福休默默地跪在蓮花蒲團之上,祝禱著自己和皇帝的未來很幸福,很快樂,自己和皇帝的孩子也能快快樂樂的長大。
等到了用素齋的時候,釋元道單獨引著皇帝去禪房用茶點和素食,福休才抬眼望向一旁也是跪著求佛祖的江玉檀。
只見江玉檀雙目微閉,似乎是感覺到福休再看自己的時候,立時便抬起晶亮的明眸,一抹輕笑忽然從臉龐輕輕滑過,江玉檀微微點頭,似乎是在向福休示意什麼,便朝著一邊的側面慢慢地走了。
福休正要跟著過去的時候,只覺得袖子一緊,忙回頭,原來是被簡夕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主子,你這是要到那里去?」緊接著,簡夕又道︰「皇上吩咐奴婢照顧好主子,若是主子出了什麼事情,奴婢怎麼向皇上交代呀?」
「簡夕,你在這里等我一下。玉檀姑娘說,她要和我說一些體己話,你就不用去了,在這里等著我吧!」
簡夕又道︰「主子,玉檀姑娘要和你說什麼?怎麼連奴婢都不讓知道了。奴婢一定要陪著主子去,若是出來什麼事,主子也有奴婢伺候著。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奴婢也不會受罰。」
福休眼瞧自己拗不過簡夕,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簡夕,原來你是在這里呀!皇後娘娘叫你過去一趟,去吩咐你家主子住在什麼地方。你趕快隨我去吧!」
福休轉身一看,見小寒攜了幾個宮女站在自己的身後,眉眼之中盡是不悅郁悶之色,福休頓時開心起來,終于有人來打發簡夕走了,于是福休對著小寒道︰「小寒,你快帶著簡夕去吧!本宮想一個人在這里靜靜的待一會。」
盡管福休非常客套,小寒還是先向福休行禮請安之後,才道︰「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帶簡夕去認一下娘娘的居所,打擾娘娘了,請娘娘恕罪。」
「你們快去吧!若是誤了時辰,只怕是皇後娘娘又要怪罪你們了。」說著,福休揮揮手,示意簡夕和小寒下去。盡管簡夕是不願意和小寒下去的,可是既然是皇後的命令,簡夕也不得不陪小寒去認房間了。
簡夕一邊和小寒走著,一邊又轉回頭去看福休,看著福休著一身雪白色的白狐裘皮,施施然地步入了側門之中,轉瞬之間便消失了蹤影。正覺得事有蹊蹺的時候,小寒拉住了自己的手,和殿外守候的侍衛相視一眼之後,殿外的兩名侍衛也一聲不吭地悄悄地踏入了側門之中,簡夕的後背之上立刻泛出一層冷汗出來。
憑借著簡夕對福休多年伺候的經驗,她早已經發覺今日的福休很不對勁。以前的福休,話沒有今日這麼多,也不好和小寒說那麼多的客套話,更不會那樣臉紅,也從來沒有那樣笑過,色如梨花,暈如明霞
「還磨蹭什麼?快走呀!」簡夕正再發呆時,已听得小寒不耐煩的怒喝了,簡夕忙應了一聲,便隨著小寒一起走了。
一側小小的禪房里,江玉檀果然泡了好茶,不緊不慢地遞給了福休,福休自己也不緊不慢地慢慢的品嘗,望著窗外的雪花,江玉檀徐徐道︰「貴妃娘娘,這還是上次下雪的時候,我在梅花林中采集的甘露沖泡的,娘娘,還算清香吧?」
福休慢慢地品嘗著,似乎有了一番不同感受,微閉著雙眼道︰「玉檀姑娘,這茶的確是不錯,就是茶葉放置的時間長了,沒有原先的清香了。」
江玉檀望著福休的雙眼,也是慢慢地品嘗著手中的龍井茶。福休急急問道︰「玉檀姑娘,他呢?」
「他?」江玉檀雪亮的眸子里面終于有了一縷屬于塵世的玩味之色了。
福休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嗓音微啞,「二月二十二,是一個好日子。許多年前,我知道了這一天本是他的時辰。」
江玉檀玩味之色漸漸收了起來,眸子漸漸覺得深沉起來,「貴妃娘娘,你還記得那天我與您說過的話嗎?」。
「說的是什麼,本宮記性不好,許是忘記了」福休隨口便說,然後又頓住。
福休其實根本沒有忘記。
江玉檀曾經說過,皇帝是仁德之君,必以仁義治天下,是一位明君。
她還說過,若是皇帝意志不決絕,起了戰亂,賀蒙帝國的平民老百姓必定是首當其沖,若起了戰亂,必定帶來的是生靈涂炭。
再御書房侍駕之時,福休曾經害怕皇帝因為和青帝國邊關的事情,意氣用事,攻打青帝國。若是攻打了青帝國,邊關的老百姓必定是尸橫遍野,生靈涂炭。所以福休不想讓這個情況發生,便只能時常勸誡皇帝。皇帝不听,反而還對福休說後宮不得干政。
皇帝這樣說了,福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