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君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假山處走去,走到假山前她屏住呼吸,心中慌亂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何會走出來。明明自己做事謹慎,偏偏這時候神使鬼差的要看個究竟。
她深吸一口氣,也罷。既來之則安之,更何況前世她一個小孩子來莊子玩都沒事,現在她又不是真正的七歲稚兒,又能有什麼危險?
這般想著她才穩住了心神,內心一點點的平靜下來,慢慢的踱步到假山背面。
什麼都沒有。
顧婉君一愣,她本已做好了準備,以為會看到什麼東西。沒想到卻是空空如也,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轉念一想,不禁自嘲的笑笑。許是自己自重生後一直緊繃著心神,好不容易到了莊子上放松下才出現幻听了吧。暗自好笑的又看了看,一目了然。
顧婉君正待舉步離開時忽然一怔,睜大眼楮轉過頭來。不對,不是什麼都沒有!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眼角捕捉到了假山根腳的石頭上有一抹黑色污漬顯得格格不入。這是……顧婉君不由睜大雙眼,愣愣的朝前走了一步,想看個究竟。正待低頭時,忽然一個東西纏到了她的身上,將她蠻橫的扯進了山洞中。
顧婉君大驚,正想放聲大叫,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聲音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不許吭聲,不然殺了你。」
顧婉君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響。能讓她一瞬間扯進山洞的人肯定有能力在侍衛到來之前把她殺死,她不敢冒這個險。
一瞬間她內心又驚又悔又怕。驚恐自己遇到了這種事情,悔恨自己為什麼管不住好奇心走了出來。怕的是她好不容易才重生,如果就這樣死在了這里,她的敵人還沒死,她不甘心!
「咳咳……」隨著劇烈的咳嗽纏在她身上的東西也消失了。雖然咳嗽的很厲害,但聲音並不響亮。顧婉君听得出來應該是對方怕被人發現,所以在壓抑著。
想到剛剛看到的黑色,應該就是血跡了。她咬了咬唇,大著膽子問道︰「你受傷了嗎?」。
「……」
山洞內一陣寂靜,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回答。顧婉君因為背對著人,也看不到其是什麼神情。她並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小心激怒對方,然後自己就早夭了。
只能小心翼翼道︰「如果你受傷了,我屋里有藥,可以給你上藥。」
「呵……」對方一聲輕笑,輕蔑的口氣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小丫頭,你想耍什麼花招?」
「我沒有耍花招。」顧婉君此刻無比的老實誠懇。「能受了傷還繞過了我家侍衛巡邏的人武功一定不低,我看過話本,知道有個叫江湖的地方。江湖上有很多武林高手,你肯定也是吧?我爹請來的侍衛很厲害,一般人是不會被瞞過去的。」
「哦?」身後的人意味不明的發出了聲音,听得顧婉君心里有些發緊,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話本里寫了,江湖人士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講義氣,同時也不怎麼怕我們官府中人。即便是怕,很多衙門也找不到你們。」她頓了頓,「所以你不要怕我在騙你。」
「我屋子就在假山對方,你能看到。能繞過侍衛走到這兒,就算我到了屋子里大聲呼救等侍衛來之前你也能把我殺上一百遍了。我沒那麼笨,不會冒險的。」
對方有些好笑的呵呵兩聲,道︰「不會冒險,那你大半夜的來這里做什麼?會情郎麼?」
顧婉君聞言一陣羞惱,滿臉通紅,一激動之下轉過身來,瞪著這人嬌叱︰「你才會情郎!」
她倒是忘了對方還拿捏著自己的小命,一時惱怒的瞪著這人。偏偏山洞里黑得很,她只能勉強的看見對方的輪廓,連衣服是什麼顏色都搞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瞪著他,只知道氣鼓鼓的瞪著。
反倒是這人忽然輕笑了一聲,「不是說要給我上藥麼?」
「呃?」顧婉君一怔,滿肚子的怒火不知道怎麼發泄了。只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難受得緊。
但一想到這人可是話本上說的江湖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讓對方等著的話,轉身出了山洞朝屋里走去。
顧婉君沒有耍花招,她現在只求把這人趕緊包扎好然後送走。話本上說了,江湖人挺講義氣的。如果自己乖乖听話又給他上藥這人應該不會為難自己了。更何況這人一開始沒殺她,想來心也不是多壞。
這般想著,顧婉君心中安定許多。進屋找了起來。
好在流螢她們收拾東西時自己看了幾眼,不然還真不知道傷藥放在了哪里。找到後顧婉君不由的心里對李嬤嬤夸贊起來。
多虧了走之前李嬤嬤的細心,不然這些藥也不會那麼齊全,還有干淨整潔的布呢。
顧婉君抓起東西吹滅了蠟燭朝SD走去。雖然要給對方包扎傷口,但對方沒說可以點蠟燭,她就不觸這個眉頭了。萬一這人一個不滿打殺她怎麼辦?更何況看不到臉更好,免得以後惹禍上身。
再說了,傷口弄不弄得好疼的也不是她。這麼想著,顧婉君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走進山洞,對方淡淡道︰「我懷里有火折子,拿出來。不看著怎麼上藥?」
顧婉君臉色一跨,她真的不想看到對方的容顏啊!
也不知道是對方太妖孽還是怎麼的,這人好似听到了她心聲一般。頓了頓又道︰「不怕,我易容了。」
顧婉君一听,心里大定。伸手朝這人的懷中模去。模來模去倒是沒模到火折子,反而把這人堅實的胸膛模了個遍。
恩,不錯,暖暖的,軟中帶硬,手感不錯。顧婉君滿意的想著,忽然臉上一僵,她在胡思亂想著什麼呀!
「模哪呢?」對方好似不耐煩起來,自己伸手掏出了火折子丟在顧婉君手里。顧婉君不好意思的點亮了火,整個山洞明亮了起來。她忍不住朝對方看了看,只見一個身穿棕色長袍的男子優雅的坐在地上。
如果不是左手的傷口一直蔓延至肩膀,血還一直不停的流著,看起來增加了幾分恐怖,這人倒是通身的氣派,說不清的貴氣優雅。雖然臉一般,但氣質的確是好。
原來江湖中也有這樣的人物。顧婉君怪異的想著,如果不是江湖中人,說這人是皇族中人她倒更相信點。畢竟這樣的氣派,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怎麼見過,就算是前世當上相爺的蘇秉文也多有不及。
顧婉君心中暗暗想著,就是不知道剛剛這人是使了什麼手段把自己拽進來的……待她看到其手邊散下來的腰帶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纏在她身上的就是這條腰帶啊!
隨即又想到話本里的內容,不由暗暗咂舌。能用腰帶把自己綁進來,武功可真高。
男子臉色僵硬而蠟黃,顧婉君知道僵硬是因為易容之顧。她在話本上看過的。
只是這人為什麼要閉著眼楮?顧婉君有些疑惑,也沒多問。只輕輕的為對方包扎傷口。
整個過程中男子沒有哼一聲,眼楮也緊緊閉著,好像睡著了一般。但顧婉君知道,這人沒有睡著。
「好了。」顧婉君忙碌了半宿,終于將傷口包扎好了。看著被自己包的七扭八歪的傷口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好在對方一直沒有睜開雙眼,讓她沒那麼羞赧。
「恩。」男子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說話。山洞中一時陷入寂靜,顧婉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想了想,將火折子弄滅了。
她愣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問道︰「你為什麼不睜開眼楮?」
「……」男子沉默了一下,正當顧婉君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開口道︰「我中毒了,暫時失明,睜開不如閉著,反而靜心。」
「中毒失明?」顧婉君訝然不已。「那你怎麼把我抓進來的?」
「听聲音。」男子淡漠說道,仿佛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啊?」顧婉君睜大了雙眼,覺得好像整個人生被顛覆了。前世加今生她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可以光听聲音就能準確無誤的把人抓住。
轉念一想,莫非江湖人都這樣,所以朝廷才拿他們沒辦法?
她這般想著,嘴上也不由的說了出來。男子冷哼一聲,「你可以試試。」
「呃……」顧婉君被噎得不輕,試試,她上哪試啊混蛋!前世今生她才就遇到這麼一個江湖人而已,上哪找人試啊,要都像你一樣凶神惡煞那還得了?
顧婉君不由的白了對方一眼,反正現在他也看不到,自己就算是做鬼臉也沒關系。想歸想,她也沒有真的去做鬼臉,那太不雅觀了。
她想了下,小心翼翼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啊?」
「過幾天。」男子聲音冷上幾分,「怎麼,想趕我走?」
「不,不是……」顧婉君慌亂的搖了搖頭,突然反應過來對方看不到忙認真的解釋道︰「我是不知道你該怎麼藏起來,現在是晚上好躲,可是白天怎麼辦呢?你眼楮看不到,被發現的話就慘了。」
男子靜默良久,聲音怪異道︰「你怕我被抓到?」
「我們家侍衛厲害,你若是被抓到不死也要去半條命了。」顧婉君猶豫的解釋︰「你雖然對我粗魯了點,但沒有傷害我,可見人還不錯,我當然不希望你被抓到。」
「我哪里粗魯了?」男子好氣又好笑,他不過是扯這個丫頭時凶猛了點,可他眼楮又看不見。
「呃,反正不溫柔。」顧婉君不冷不熱的頂了一嘴,膽子突然肥了起來。
「……」男子一陣無語,這丫頭剛剛不是挺怕自己的麼,怎麼突然變了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