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大千強自鎮定,擠出幾分笑容。「二姑娘,小的不知你什麼意思。」
「不知何意?」顧婉君粉女敕的嘴角向上揚起,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嘲諷的笑意從眼底直指顧大千,手一抬,流螢會意的將胭脂鋪的賬本遞到顧婉君手上。
顧婉君「啪」的一聲將賬本扔到顧大千面前,把顧大千嚇得一個哆嗦。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二姑娘只是個稚齡兒童,可偏偏自己就是感到了無形的壓力。就好像有時候面對相爺時一樣。
「胭脂鋪這三年來經營不善,表面上看著像有盈余,實際上算上別的開支根本就是勉強持平。你一個區區顧府下人,除了胭脂鋪的掌櫃沒有任何差事,就算領了薪水也只能過的充足,不能算上盆滿缽滿,這錢,你哪來的?」
顧大千冷汗直流,忙磕頭狡辯。
「姑娘,你可不能*听信玲瓏這個瘋婆子的話。她現在已經瘋了,逮誰咬誰……」
「看來是你覺得我好欺負了。」顧婉君眯了眯眼,一雙似夢似幻的桃花眼變得狹長,流離出幾分神采。轉過身,依偎在老夫人身邊。
見到老夫人想插手,她暗暗拍了拍老夫人。這件事最後裁決的時候才需要老夫人的力量,現在還用不著。
老夫人得到暗號平靜下來,淡然的看著孫女要怎麼做。面上雖平靜如水,但心里已經掀起了巨浪滔天。她真的沒想到孫女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短短幾句話就顯出不一樣的智慧。
或許……以後她要試著把孫女當作成人來培養了。
「婉兒,你在胡說什麼呢。」傅蘭強自鎮定的笑著打岔。「那個鋪子的收益怎麼樣,賬本上不都有寫嗎?玲瓏是娘的丫鬟,一向好面,娘最清楚不過了。她只是有些激動,口不擇言罷了。」
「口不擇言?」顧婉君垂下眼簾,宛如小刷子一般又長又黑的睫毛彎彎的遮住明亮的眸子。優雅的喝了口茶潤潤喉,慢條斯理道︰「可常人道,激動時的口不擇言才是心底的大實話呢,是不是啊,玲瓏?」
玲瓏已經被這一幕給嚇住了。她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被抓住了把柄。忙連連搖頭,不過嘴巴還被捂著,暫時說不出話來。
「看來玲瓏是說不出了。」顧婉君淡淡的笑了笑,驀地將茶杯砸到玲瓏身上,厲聲道︰「你們夫妻是當我瞎了眼嗎?玲瓏身上穿的是什麼?頭上戴的是什麼?她手里拿的帕子又是什麼布料做的?憑顧大千的月錢半年也未必能買的起她頭上的一根簪子,你跟我說誤會?當我是三歲孩子那樣好哄嗎?!」
玲瓏被茶水濺了一身,狼狽至極。眾人驚愕間听到顧婉君說的話,皆向她看去。這一看之下都是咂舌不已。識貨的諸如老夫人、傅蘭和李嬤嬤、萬嬤嬤等人都看出玲瓏頭上戴的是珠寶坊的首飾。
珠寶坊的首飾雖算不上京城第一首飾,但也是數一數二的了。寒磣點的官宦之家都不會給自己女兒買太多里面的首飾,更何況玲瓏一個區區的奴婢?
這下真是一目了然,眾人心下明白,這顧大千肯定貪墨了不少銀錢。老夫人對跪在地上的夫妻倆露出深深地厭惡。
「奴婢……奴婢這是……這是贗品!對,是奴婢貪慕虛榮做的贗品!」玲瓏慌不擇言,胡亂扯了一條可笑的借口。
「那要不要請珠寶坊的人來看看?」顧婉君眯著眼楮,清冷的嗓音讓人不寒而顫。
「若確認了,那就拿帖子去府衙吧。罪名就說奴大欺主,偷盜東西,貪墨銀錢。」顧婉君每說一條罪名玲瓏就顫抖幾分,嚇到最後直接癱軟在地上,面如死灰。死命的磕頭求饒。
「求二姑娘饒命,求二姑娘高抬貴手啊!奴婢下面還有個姐兒,實在離不得奴婢啊!」
顧婉君露出一絲笑容,「這麼說,你認了?」
「認,奴婢認罪!」玲瓏的話還被說完便被顧大千掌摑了一巴掌。
「閉嘴,你個蠢婦!」顧大千青筋直跳,恨不得當初將玲瓏掐死。他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娶了這麼一個玩意?
「來人,把顧大千拉下去。」顧婉君眼中凌厲之色乍現,「綁起來,不許動彈。」
「婉兒,你這事有所不妥吧?」傅蘭心下不安,想要保住顧大千。玲瓏沒了也就沒了,顧大千可是直接為自己辦事的。若顧大千出了事,她也跑不了。至于玲瓏,隨便說也沒證據。自己只需要說其是神志不清胡亂咬人就行了。
「事關重大,母親還是不要插手了。」顧婉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母親,玲瓏可是你的人。玲瓏這般模樣……母親若是插手,難道是母親背後指使他們二人做事?」
「你胡說什麼!」傅蘭差點跳了起來,慌忙否認,「她是我以前身邊人不假,可她做的什麼都跟我沒關系,你別瞎說。」
顧婉君定定的看著傅蘭,把其看的心虛不已。她這才淡然的笑了起來,宛如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看把母親嚇到了,婉兒是開玩笑呢,母親莫要當真。」
「是嗎?那就不要再開玩笑了。」傅蘭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去,默默的不再吭聲,生怕自己再露出馬腳。如今她也沒轍了,只能棄車保卒。
顧婉君蓮步輕移,款款走到玲瓏跟前。笑的很是溫柔,「玲瓏,你可要想好了。我相信錢財肯定不是你貪墨的,你也沒這麼大能耐。你若要包庇顧大千,那你就要仔細想想值不值了。」
玲瓏被顧大千打得頭腦發昏,聞言不由抬頭看著顧婉君。什麼意思,值不值?
顧婉君笑笑,「你別忘了顧大千還想把那個生了兒子的外室納為妾。而且你應該也知道,顧大千對那個外室的看重,你覺得他會把外室的兒子交給你養嗎?這樣一來……外室進了門,你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到時候生不如死,你這樣包庇他換來這個下場,值得嗎?」。
不值得,當然不值!玲瓏被顧婉君描述的場面氣的火冒三丈,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想起自己以後過的孤苦伶仃的樣子她就憤然不已。
可若向顧婉君吐出實情,只怕自己也保不住。玲瓏猶豫不決,顧婉君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淡淡道︰「你放心,若是你說了實話我不會為難你。反而會讓你去莊子上養老,你應該知道這是最好的下場。」
「二姑娘說話可算數?」顧婉君的話宛如最後一棵稻草壓倒玲瓏,下定了決定。
「我是顧府嫡女,犯不著跟你一個奴婢說謊。」顧婉君不屑的語氣更讓玲瓏放下了心。
她不顧傅蘭在一旁是什麼表情,現在她都自身難保了,還講什麼主子不主子,忠誠不忠誠的。忙一五一十的將顧大千貪墨的銀錢以及貪污的賬本所放地都說了出來。
顧婉君得到想要的後讓老夫人做決定,老夫人震怒,下令讓人去顧大千家里把賬本都找了出來。果然和玲瓏說的一樣,顧大千見大勢已去,也只得承認了。
但他到底也沒將傅蘭這個幕後主使者說出來,他不說,傅蘭還有可能保他一條命。他若說了就是把傅蘭也得罪死了,一點活路的希望都沒了。
顧婉君也不求這一次能把傅蘭打下來,反正玲瓏是傅蘭的人沒錯。就這一點已經足夠祖母和爹爹懷疑了,你說沒證據,疑心難道需要證據嗎?
搜顧大千家里的時候,貪墨的銀錢被搜了出來。據說當時去的人都看花了眼,氣的老夫人大罵。
雖然沒辦法將所有銀錢都追回來,但也是不小的一筆銀錢。因著是顧婉君娘的嫁妝出的東西,銀子也隨著嫁妝封進了庫房,這些東西都歸顧婉君和長憶包子所有。
讓顧婉君高興的是她拿了一部分出來對老夫人說是要稿勞自己,當做自己的零花錢用。老夫人竟然同意了,這讓她開心好幾天。
原本顧大千應該被報官,可大管家顧諾負荊請罪求了許久,才算是將顧大千保了下來。考慮著顧諾對顧家是盡心盡責服務了幾十年,沒功勞也有苦勞。顧溫最終決定讓顧大千的錢財填補銀錢後攆了出去,然而他奴籍還在。
這也意味著顧大千以後根本沒法去別家做工,顧府又不收他,他只能靠著顧諾救濟過火。可顧諾也被顧大千連累的丟了差事,同樣被送出了府。送到了一處偏僻的莊子,說是養老,實際上是流放。
以後這兩人會怎樣,那就不關顧婉君的事了。值得一提的是顧婉君特意將玲瓏送到了顧諾所在的莊子上,就讓這些人狗咬狗去吧,呵呵。
顧婉君趁此機會,利用前世記憶將有問題的莊子鋪子全部圈了起來,交給了顧非。利用老夫人的人手,顧非將這些有問題的地方全部清理了一遍。傅蘭的人通通揪了出來,該賣的賣,該報官的報官。一時間,顧府的下人換了許多。
被換掉的都是傅蘭的人,顧婉君怎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讓顧非暗中換上了自己人。這無疑把傅蘭的四肢砍斷後又朝其心窩上捅了一刀。
不過傅蘭多慘跟她有什麼關系呢?本來兩個人就是你死我活的立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