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誠走後,老夫人立刻下令封鎖了院落,一個人都不許放出去。當晚便收拾了東西,連夜趕回顧府。
顧婉君醒來時,已經在老夫人的暖閣里躺著了。也許是半夜受的刺激太大,加上心神疲憊,又出于對身處安全之地的信任,她這一昏睡竟然到了這時候才醒來。
暖閣里只有萬嬤嬤在守著她,顧婉君甚是不解。起身問道︰「嬤嬤,祖母呢?」
萬嬤嬤見到她醒來才放下心,笑著拿帕子沾點水給她擦拭了臉蛋。緩緩道︰「老夫人去跟老爺一起處理此事了。」
「哦……」顧婉君點了點頭,徹底放心了。她老爹一出手,是不會讓幕後主使跑掉的。若是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那她爹也配不上一國之相的地位了。
「嬤嬤,我怎麼在這兒?」顧婉君打量了下四周,發現她沒有在自己的住處,甚是不解。
「姑娘莫急。」萬嬤嬤笑了笑,安撫她。
「這是主子在將計就計,府里上下除了老爺、老夫人和老奴三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姑娘已經回府了。」
顧婉君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沒看到流螢和李嬤嬤,按理來說應該她們兩個來守著自己的。不過這樣一來,那流螢和紅杉兩人應該就是因保護不當被關起來了。
「那流螢和紅杉呢?」顧婉君忙朝萬嬤嬤詢問自己兩個婢子的下落,「她們兩個是一時不察著了道,真要說起來怨不得她們。」
「就算如此,也是沒有保護好姑娘。」萬嬤嬤收攏笑容,對流螢和紅杉兩個沒有盡好自己職責的奴婢沒什麼好感。
「沒有做好就該受罰。」
「嬤嬤……」萬嬤嬤看著顧婉君可憐巴巴央求的眼神心下不由軟了幾分。畢竟顧婉君可以說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對其的情分不比老夫人少上多少。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老夫人已經將這兩人關入柴房了,至于如何處置,等抓到幕後主使後再說。」
「好吧。」顧婉君聞言心下稍安,至少這兩人還沒出事。至于求情,那就等把幕後主使者抓住後再說。再說了,祖母現在估計也沒心思去懲罰兩個微不足道的奴婢。
「老奴給姑娘熱了碗雞絲粥,姑娘可要嘗嘗?」萬嬤嬤知道她只是精疲力盡才會昏迷,睡上一覺就好了,是以早就備好了吃食,一直放在爐上熱著。
「好。」顧婉君點了點頭,坐起身來,慢慢吃著粥。她現在只需要待在祖母的暖閣里面不出去就行了,估計她爹也不會讓這事情拖太久,最多也就一兩天就能出結果。
事實證明,顧婉君還是低估了她爹的辦事效率。就在當天下午,顧老爹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很快就將接頭人捉住了。
當然,這里面還有莫誠大力相助的緣故。不過這些暫不重要,且先放下。
接頭人名喚金大,正是老夫人的陪嫁莊子上的一個管家的兒子。而那個管家,正是老夫人從娘家帶來的人。
老夫人氣的一把將茶杯砸向金大,金大被砸的頭破血流。茶杯又滑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其中還有飛濺的碎片劃破了金大的臉皮。看起來好不狼狽。
「我竟然養虎為患,一個下人也敢謀害主子,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老夫人氣的胸脯上下急速喘氣,她是真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人要害她從小捧到大的孫女。
金大被砸的血流不止,也顧不上擦一下。驚恐的磕頭哀求,「老夫人,老爺。小的知道錯了,但小的爹娘對這件事全然不知,都是小的一人做下的……」
「那又怎樣?」顧溫眼如刀割,看的金大身上發寒,陰森森道︰「看來是我太過溫和了,竟然讓一個下人爬到了頭上作福作威。你既然敢謀害主子,想必你爹娘也一向囂張跋扈慣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金大連連搖頭否認,他現在懊悔至極,早知道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一開始就不應該接受誘惑……
他現在死有余辜,只希望他爹娘能不被牽扯到這件事當中……
「老爺,金大父母已經帶來了。」進來一名護衛向顧溫稟告。
「帶上來。」顧溫眼眸一凝,里面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殺氣。許久未發火,看來已經很多人忘了,他不僅是顧溫,還是顧相。
金大父母被人押著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突然間被人抓了過來,他們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兒子好像做了錯事,老爺和老夫人十分震怒。
「孽畜,你到底做錯了什麼?還不快向老爺磕頭認罪?」金大父親金福,也就是老夫人從娘家帶來的人一見到金大就氣呼呼的朝金大踹了一腳,大聲責罵。
「金福。」老夫人沒理會他的動作,冷冷的喝道︰「我待你不薄吧?」
金福一個激靈,知道壞事了,只怕自己兒子這次犯錯實在不小。他是老夫人從娘家帶來的人,年輕時也頗受信任。不然也不會被外放到一個莊子上當管家,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了。
老夫人面無表情,說話時語速緩慢,聲音低沉陰冷。這讓在老夫人身邊跟隨過不短時間的金福知道,老夫人這是怒極的表現了。
忙「撲通」一聲狠狠跪在地上給老夫人連磕幾個響頭,「老夫人待老奴恩重如山,老奴一直銘記于心。」
「記得?」老夫人臉色發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底有著不可遏制的怒火,恨聲吼道︰「所以你就生個這樣的兒子報答我?讓他謀害我孫女?」
「什麼?」金福被嚇得一個哆嗦,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兒子謀害府上姑娘?這怎麼可能?他不敢置信的朝老夫人望去,只見其臉上滿是無法形容的憤怒,猛然回頭看向兒子。他希望這其中能有什麼誤會,可看到兒子懊悔慚愧的神情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金福臉皮漲的紅紫,跳起來對金大拳打腳踢。他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兒啊,這肯定有什麼誤會對不對?」金大的娘听到這樣的事宛如被五雷轟頂,嚇得對金大哭泣,淒淒哀哀道︰「你快把實情說出來,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你跟姑娘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怎麼會害她?」
「爹……娘……」金大痛苦的閉上雙眼,「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不能將實情說出,不然那人不會放過他爹娘的。
他若執意不說,說不定老夫人和老爺只會罰他一人。可若將實情說出來,那人一向心狠手辣,只怕他爹娘都逃不過這一劫。
畢竟幕後主使者可是……
他朝顧溫磕了幾個頭,沉聲道︰「小的知道罪惡深重,這一切都是小的做下的。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老爺和老夫人能放過小的爹娘。」
「你要做什麼?」顧溫瞬間覺得不對勁,厲聲呵斥。
只見金大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朝自己心窩刺去。
「住手!」老夫人情急之下站了起來,可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金大自殺。
「呯!」金大只覺得手腕一麻,匕首禁不住的掉落在地。隨之掉落的還有一枚銅錢,眾人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定晴一看,原來是莫誠派來看守壯漢的護衛出的手。
護衛朝顧溫冷酷的拱了拱手,沒有多言。顧溫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暗記心中。心里對莫誠十分的感激,若不是這個世佷大力幫忙,這件事還不會這麼順利。
「呵,看來你是覺得爹爹和祖母不會動你爹娘了?」隨著一聲冷喝,顧婉君在萬嬤嬤的陪同下出現在眾人面前。
眾目睽睽之下,顧婉君緩緩的走了進來。對顧溫和老夫人福了福,轉身冷眼對金大厲聲道︰「祖母和爹爹宅心仁厚,我可不會。全府上下誰不知我刁蠻任性?」
說罷斜眼瞅了下金福夫婦,神情淡漠的繼續道︰「既然兒子都要害我,難道我還會留著其爹娘嗎?誰知道會不會將來再來害我。」
她眯了眯眼,對金大冷冷的泛起一絲笑容,看在金大眼中簡直毛骨悚然。緩步走到金大跟前,俯身在金大耳邊低語,「你若死了,我就讓你爹娘下去陪你。不但如此,我還會花大價錢請獄中的牢頭來,在你爹娘臨死前‘享受’一番。而且不止你爹娘,為了防止以後有人找我尋仇,我還會再讓所有跟你有關的下人都去陪你,你說好不好?」
她說這番話聲音壓得極低,除了金大沒人听見。是以眾人只看到顧婉君對金大說了什麼,金大就滿臉驚恐的看著顧婉君,只覺得莫名其妙。
「現在,你還不說嗎?」。顧婉君一腳將匕首踢到金大跟前,淡淡道︰「那你就死吧。」說罷背著眾人對金大作出幾個口型。別人看不到,可金大卻看得一清二楚。
分明就是「我會讓他們陪著你的。」這幾個字的口音。
金大抱著頭痛苦的嚎叫一聲,良久嘶啞著聲音道︰「我招。」說完這句話,他好似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一樣癱坐在地,滿臉的頹然。
「說吧,是誰指使你的?」顧溫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冷冷問道。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人選,畢竟顧府能做下這種事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了。
「是……夫人。」金大閉上雙眼,說出這句話後好似破罐子破摔了,將一切都道了出來。
「兩天前,是夫人身邊的金釵聯系小的,給了小的錢財讓小的做下這種事。」
「小的有把柄落在夫人手中,不得不听命行事。小的就聯系了這人。不止小的,還有老夫人身邊的三等丫鬟翠綠也參與到其中。正是她把二姑娘的具體消息告訴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