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唐詩詩忍了這口氣,還是因為陸從易加派了人手,反正四柳胡同很平靜。
距離成親還有十天的時候,穆顏清在家實在是呆不住了。
不論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是一個好動的姑娘,想到這她笑了,父親曾說過她有多動癥!
想到多動癥,她又開始想念穆梓繼了,也不知道梓繼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讀書了?
她唉聲嘆氣的起身,叫來夢雪準備出門,夢雪遲疑了一下道︰「姑娘,距離成親還有十天了,按理姑娘應該在家備嫁的…」可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她哪有家啊?
就算現在在四柳胡同住著,整個宅子內也只有她們二人,就連祈願閣的班主韓羿都很少過來,更不用說韓家人,上一次姑娘還把唐家大少女乃女乃給嚇暈了,韓家不跟她算賬就不錯了!
穆顏清瞥嘴,「讓你去叫+.++車你就去,哪來那麼多事,這要是香兒在就好了!」
夢雪听到這話心里卻很不削,香兒?就憑她?一個鄉野丫頭,什麼都不懂,可不是能跟著你這個伶人一起胡鬧嗎?反正是你執意要出去,我一個丫鬟只能奉命不是?
她轉身去叫了馬車來,他們就上街去了。
這回穆顏清並沒有去西城大街,而是去了位于北城的鬧市,北城的鬧市之所以稱為鬧市,是因為隔著一條街就是菜市場,而鬧市里也多是小攤販、小吃之類的。
說來也很奇怪,京城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都喜歡打扮的低調一些,然後跑來鬧市逛一逛,吃點小吃,大概是高門大戶里鮮有這樣的熱鬧,所以都喜歡來感受一下吧!
穆顏清以前也很喜歡來鬧市,但她不是為了吃的來,而是為了玩。
那時她總會帶著夢雪,換了一身粗布衣裳,打扮成男孩子樣跑來這里玩,偶爾看到小偷還會出手教訓一番,看到賣藝的會忍不住上前「學藝」,有時候弄的全身髒兮兮的回去,運氣好了不會被外祖母抓到,但運氣差了,就會被外祖母抓到,然後罰她抄女訓十遍,然而她從來都把女訓女戒這類的書不當一回事,所以通常都是抄過就忘,下次再犯。
次數多了,外祖母也就不罰她抄書了,而是罰她背詩經、國策、兵法等,把她當男孩子養,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懂得一些朝堂之道,知道為君為臣之責,更懂戰場之上的排兵布陣。
六年前她回到京城第一站就到了威遠公府,看到的就是蕭條冷清的門庭,家里連個下人小廝都沒了,後來她好不容易抓了一個人問,她才知道,原來外祖母帶著大表嫂二表嫂和兩個表姐進宮去了,結果在鳳儀殿上外祖母大罵皇上忘恩負義。
皇上震怒,下令褫奪外祖母的封號,還要收押外祖母。
可是外祖母那樣驕傲的人,她怎麼甘心?
于是出了鳳儀殿後,她便一頭撞了護國柱。
如今想想,當年外祖母進宮時一定抱了必死之心,不然也不會讓三表嫂帶著丹書鐵券回到娘家,還建議蘇大人做了一場戲,表面上將三表嫂逐出家族,卻暗中送她去了雲州,更不會那般直言辱罵宣德帝了。
表嫂和表姐們也都是有風骨的人,外祖母去了,她們便也追隨而去,听說外祖母留的最後一句話便是穆家的家訓,以此來證明,穆家從未敢忘恩,更不曾想過要叛國!
穆顏清想到這眼楮不禁濕潤了,她趕緊背過身去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想要平復心情,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了,穆家滿門忠烈,不是在戰場之上被絞殺,就是撞了護國柱。
如今穆家就只剩下一個梓繼,可他的身份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大白天下呢?
穆顏清有時候會想,到底宣德帝他憑什麼稱「宣德」二字?
他都枉為人君!
夢雪見穆顏清久久沒有下車,便問了一聲,穆顏清听到她的聲音掏出帕子印了印濕了的面龐,然後才走出馬車。
鬧市並沒有什麼變化,唯一變的是她和夢雪。
鬧市的道路並不寬,馬車進去也沒有地方掉頭,于是她們干脆就徒步走了進去,遠遠的看到一個賣大包的,這麼遠也聞到了香味,穆顏清頓時食欲大開,便讓夢雪去買幾個來吃。
穆顏清則往前走了一小段,看見有四個人正圍坐在一個小酒攤前,而背對著她的那個人,他的背影很像八哥哥。
顧家的老八顧顏濤並不是顧準的親生兒子,是義子,但因都上了顧家的排行,所以穆顏清管他們也都是按排行叫哥哥的。
她悄悄的往那邊移了幾步,就听到左邊的人說︰「我以為你一直都不會回來了呢!」
顧顏濤面無表情,眉頭深鎖,「你以為我願意回來?要不是父親給我去信我才不會回來呢!這京城有什麼好的,是非之地,還是遠離的好。」
右邊的人又問︰「那伯爺讓你回來干什麼?喝你妹夫和別人的喜酒?」
兩人哄笑,如果沒有六年前的事,陸離可不就是顧家的女婿了嗎?更也不會殘了腿!
「我听說陸離那小子娶的是一個會點醫術的伶人,是不是真的?」
顧顏濤歷眸掃向二人,他們立刻噤聲,哪怕他在軍中只擔任了軍醫,那也是見過戰場上血雨腥風的人,「他不是我妹夫。哼,要不是他不能去接親,我又怎麼會回來?他倒是春風得意,如今還要娶親,可憐我那妹妹現在生死不知,也不知道父親怎麼想的!」
說著他端起酒碗猛地灌了一口。
穆顏清听到這笑了,無論如何,她都有這麼多愛護她的家人呢!
「阿濤哥,我二哥待你妹妹如何,你應該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變心的,我听我母親說,這樁婚事是二叔做主,恩義伯好像也不反對,所以才…」
二哥?
穆顏清蹙眉,她稍稍轉頭去看那人長相,難道他就是陸家大房次子陸柏?
以前她從不曾見過陸柏,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