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不等匪首動作,便放下藥丸,翩然遠去了。匪首拿起放置于桌前台磯上的藥丸,那藥丸玲瓏大小,猶如一枚極致精巧的珍珠,通體發出淡淡的光暈,湊去細細聞,便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使人一見,不明所以的還會當它是個寶貝,哪知它的功用。匪首嘴角不禁泛起冷笑。
那信子受命將任卿晴放于殿後的院落內。那院落只匪首一人居住,其余人等是禁止入內的。曾有一人酒醉了進去,結果便是被匪首砍了四肢裝于壇內,不給吃喝,直至死去。至今有人還記得那時那人淒厲的慘叫聲,怕是一生難忘了。因此,匪首的毒辣那般人皆是清楚不過的,若是稍有差池,不定哪日裝入壇內的便是自己了,遂凡事不敢逾越半分。此時,這信子實在難辦,抱著一人,思前想後,竟不知是該進了院落去好,還是就地放在這里的好。一時,只站于院落門前,徘徊不前。想畢,終是索性把人放在地上,讓人倚著門前的樹,便跑走了。
現已秋季,那個院落門前種了許多的花樹,卿晴就被扔在其中一棵花果樹下。大殿里面的一個側門直通後面的院落。匪首穿過側門去,四下望去不見人,又回了房間也不見人,遂出了院門。只見漫天花瓣隨風落下,層層疊疊地蓋下來,粉粉女敕女敕地鋪了一地,煞是好看。于是,神色不禁放松下來。再往一處定楮看去,像是一人被花瓣給蓋住了。走近一看,卻是那女子坐于樹下,背倚著樹干。想是過許久了,整個人只余了個腦袋在外面,臉面上也斑駁的布著些許碎花瓣,可人卻一絲睡醒都沒有。見此,匪首不禁露出笑意。想起天師說的話,便靠近過去,把藥丸給她喂了下去。一時不起,近了看卿晴。倒是臉若玉盤;眉尖若蹙;唇不點而朱;面不擦而脂;卻是一個美人。匪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情愫,倒真讓他心動了幾分。卻不深入,直起身來,把人托抱起來,朝院內去了。至了房內,將人放置在床上。想必是用了迷香,一時不醒,那這一時就讓她先躺這里罷,這麼個女子,倒也不會沾污了他的地。而後,便出去了。
那匪首自始至終帶著個面具,神鬼不分,使人捉模不透,沒人知道他的過往之事,只知從始至終到今,這深山之中,只有這麼一位大哥,眾人皆是听命于他。因此,凡新近的都被告知其中一二,依次相傳,自是無人敢忤逆他了。有人甚而想去,這老大怕是跟天師一般的人了,不然這大山之中,怎就這兩人通天遁地,無所不能呢。
且說任宅著此一劫,到了晚飯時,眾人方才知曉此事。卿夫人自是不用說,哭得死去活來,畢竟是親生的骨肉,再是無情,也都舍不下十分的。而任夫人亦是傷心至極,想著平日里的好,幼年時的喜愛,再想著那大好的姻緣怕是要斷送了,遂心內漸次苦楚不盡,最後竟也是大哭不止。府內的丫頭小廝見了,忍不住也哭起來。有的是實在傷心;有的許是觸景傷情,流下幾滴淚來。只任老爺一人冷靜,派了幾個小廝出去。一人去往宰相府,告知宰相大人此事;一人趕去當地官府,擊鼓鳴冤說清事情;一人領了府內的打手,沿著街道依次尋找一番。事情皆處理完後,才有一絲空閑想起丟失的女兒,心內難免傷心愁苦,便一人呆坐在書房,不曾言語進食。直至次日,皆不曾出房一步。
宰相大人得了消息也是一驚,不敢怠慢,遂一早便先等在口子上,待皇上睡醒,起了身,方才求近身小廝進去通傳一下。不時,小廝回來笑道︰宰相大人請罷。
流竹入內,不言其他,便先跪下,高呼萬歲過後也不曾起身。墨行命其起身,流竹卻只跪在地上稱其不敢。見此情景,想來定是有要緊的事,墨行道︰先起身罷,不論什麼事先起來再說的好。
此時,流竹方才起身。墨行見他神情嚴肅,笑道︰什麼事竟讓得宰相大人如此慌張不安,倒說來我听听才是。
此番玩笑話,若是平常,早回了去。可今日不同,自那日見了那番景象,心內便知任卿晴在其中的份量。想著昨日那事,卻不知要如何開口。
墨行見他神色不定,不似以往那般,這時才明白卻有什麼事。心內免不得緊張起來,忙道︰宰相大人有什麼話就說罷。
听了這話,流竹再不遲疑,便將事情一一道來。原是想著三個月後大婚,哪想竟等不了那日。墨行想到此處,心內不甘,對著流竹道︰你傳下朕的旨意,命各地官府四處搜查,定要把人給朕找出來。流竹听了,趕緊作揖應了旨,便下去了。而後在早朝的朝堂之上,眾位百官明顯察覺到皇上的不同,正是盛怒之時,因此,眾人皆都人情世故了。今日早朝,竟是一個奏章都未上奏,一個事件都無可說的,左右兩邊溜溜幾行的官員皆做起了呆頭鳥,只茸拉著自個的腦袋,將頂戴花翎朝著頂上,不露一絲眉目。只恐錯了一個面目被聖上見了。
早朝散去不多時,大臣官員回到了自己府上。想來皇上,到底覺得不對勁,卻一時又不明白。忽听聞家里人鬧騰,說是外面翻了天。原來是各地官府衙門得了命,皆照著畫像畫下個百來張畫像,再分發下去,衙門子照著像挨家挨戶地問人。听了這話,便問︰找誰?
一人回道︰就是皇上大婚的女子,任府的小姐!
想起早朝時皇上的神情,再連著這事,看來是皇上下旨命各地搜尋的。再一想,皇上這麼上心,那女子倒是真得了皇上的心了。
各地官府竭盡全力搜尋,卻沒有一絲蛛絲馬跡尋得,挨家挨戶地問也毫無線索。直如此這般尋找了幾日,皆是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