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而來的小姐們皆自恃甚高,只想著自己是萬里挑一的好人兒。待進了來,見了眾人,方才羞愧起穿在身上的衣料,頭戴的珠釵。由此,便難免有人退縮,眨巴著眼楮,像是被那些金釵玉簪、華服貴飾,給迷了眼。家中官位相當,經常來往的官家女子自然湊在一堆,歡聲笑語著,一些品級稍低的則躲在角落里,而那些站在正中央目中無人者,便又是另一類了,她們仗著父輩身份高貴,金玉寶釵、綾羅綢緞,無一不是上上品,便站在那里,任人看去,有人上前來問安,也不大理人。想來她這種高貴身份的人,是不必問安行禮的。
卿晴同那些官位低微的小姐一樣,待在角落里,不與她人言語交流。因隨行的丫頭不能進來,遂柒宣只能站在殿外的遠處等著。
過了一會,有太監上前,喊道:各位小姐,皇上已在清幽宮等著了,現下喊到名字的就跟著這位老嬤嬤去。
那被指的老嬤嬤,年歲大了,看去沉穩大方,只見她朝眾人微微欠了個身,算是行過禮了。眾位小姐見了老嬤嬤,再听了那話,欣喜極了,不由自主地朝著那說話的太監的看去,生怕漏了一字。那太監見此,先是笑了一笑,方才拿出一副名冊,清清嗓子,一個一個的喊著。听到自個名字的小姐,便再顧不得身邊的她人,趕緊走到那老嬤嬤跟前,為顯得有教養,還特意朝老嬤嬤屈膝行了一禮。老嬤嬤則回了一禮。
此次參選人數較多,特分了幾次,由太監報上名字,再由老嬤嬤領著秀女們去面見皇上,其中還有一位,便是太後,皇上的生母。
秀女們依次跟在老嬤嬤身後走著,到了清幽宮,宮門外有專門的太監接手,安排秀女們一個一個進去,等有人從里面出來,再由另一個太監指引著離開。
秀女們就算長得不出眾,在打扮方面也是下了功夫的,可進去後,不多時,就出來了,一臉傷心,見人就瞪眼楮,可對于宮內的太監還是不敢太過無禮。就這樣,幾番秀女下來後,卻沒有人入得了皇上的眼。
坐于高台的太後卻心有不悅,正好上來了幾位上好的官家小姐,個個美艷嬌羞的大小姐,舉止動作一看便是知禮的主,想著這下總該收個了罷,轉頭看去時,見到的卻是宇軒一副淡然搖頭的樣子,外頭的太監見了,只好揮揮手,請幾位小姐下去了。那幾位小姐自是不甘,眼神楚楚動人地直勾勾地盯著宇軒看,哪想到皇上一句不說也就罷了,此刻卻別過臉去,不再看她們了。那種羞恥所帶來的,真是不必任何羞辱所差了。
天後見那些小姐可憐著模樣下去了,再見宇軒依舊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便忍不住道:皇上,她們幾個可都是三品以上的家眷,溫柔賢淑,大方得體,是名門家的小姐,還請皇上仔細斟酌後,再讓她們走罷。
宇軒看向太後,道:太後說得是,只是我心內早有人選。
太後好奇著問道:是哪家的小姐?能得皇上的心。
宇軒微笑著道:並不是朝中官員家的小姐,是一位來自丘陵,商人家的女兒。
太後臉色板了下來,說道:這次選秀,皇上可是只下了官文,也只有官家小姐入得了宮。那區區一名商人家的小姐,怎麼能入宮參選?
可見宇軒的樣子卻是胸有成竹,便問道:難道皇上破例她一人入宮?
宇軒笑著點點頭。
由此,太後的神情變得愈加難看起來,嘴角的線條強硬曲直,眉眼糾結在一起,眼內含著怒火,卻依舊壓抑著說道:皇上此舉,有違公允。那些大臣為了今日,可都是費盡心力,誰能想到,皇上一心只有一個商人的女兒,全不把他們的女兒放在眼里。想來這場參選秀女的戲碼,也不過是皇上為了迎娶那人而設下的罷?
宇軒自是听出話中的怒氣和嘲諷。可他心中只有卿晴一人,此次下發官文,確是被那些臣子給逼出來的,當時有想過發出榜文的,那樣卿晴便能名正言順地入宮參選了,誰想百官們听了他說願意選秀女,便逼著他下發官文,稱‘前朝一日不能無君,後宮一日不能無後。皇後身份尊貴,還請皇上下發官文,從中遴選秀女’。話中漏洞百出,卻無一人反對,皆是順著意往下說的,宇軒只好如了他們的願,到時到底選的是誰,終究是看他自己的意思,也無甚大礙。
面對問話,宇軒轉開眼楮,說道:確是如此。
听了這話,太後如遭雷劈,雙眼大睜,聲音不禁放大,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皇上。
宇軒道:知道。
太後冷笑道:皇上性子寡淡,難得遇上喜歡的人,我該為此高興才是,皇上便順了自個的意,選了新人,入住椒房之殿。
忽太後又轉了一個口氣,平靜著道:可皇上可又知曉,此次選秀,不只是為了你,更是為了朝臣。只要當他們知道皇上誰家小姐都沒選,只選了個外來的丫頭,哀家想來,到時無論是奏折上,還是前來書房請柬的臣子們,所看所聞皆是為了此事,更會針對,皇上心愛之人罷?
話語中隱含著故作的悲憫和憐惜。宇軒看著她,問道:那太後覺得朕該怎麼做?
太後正色著道:百官此次是勢在必得,皇上沒得選擇。無論如何,從這些大家小姐里至少要選一二個。
說完,便看著宇軒,表情嚴肅。
宇軒思量了一會,看著太後,問道:若朕不選呢?
太後臉上露出笑意,反問道:皇上是只想要一位美人呢?還是江山美人都要?
宇軒思量片刻後,道:朕明白了。
听了此話,太後微笑著輕微地點了點頭。
銀臉紅腮,嬌唇膚,碧波星眼,如雲青絲,華貴映襯,寶玉配飾,哪處不是太後風姿,容顏千歲萬世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