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譚曜表白,章母開明
章母從腰帶里掏出卷起來的手帕,一疊錢被卷成一團,又用橡皮筋扎著。
「先把蘭芯的錢還了,咱們章家不吃軟飯。」
大熱天,章母把錢藏在腰上,帶著一股汗水味兒,就這樣攤開在自己面前。那雙手干裂粗糙,指甲縫里有洗不掉的黝黑,章則想起女友媽媽那雙富貴白皙的手,真是百感交集,一時不禁淚如雨下。
「媽,您攢這點錢多不容易啊?蘭芯的錢我找了工作,慢慢再還!」
章母則堅決將錢塞到兒子手里,「胡說八道,人家蘭芯不急著要,家里有錢也要先還上,她家人不都在京城來了?要是知道了該怎麼看你。別和媽客氣,都是你寄回來的錢,小茹做手術也沒有多少錢,剩下的錢媽都攢著呢。」
章母說著,帶著歉意看了小女兒一眼,「小茹的身體可以緩緩在補,婚姻是人生大事,你和蘭芯好好處對象,媽現在閉眼都能瞑目了。」
章茹早就習慣了母親重男輕女,雖然章母之前許諾到了京城母女倆會過上好日子,如今哥哥混得沒有想象中風光,章茹就知道母親的許諾不算數了。不過未來嫂嫂家很有錢,章則能在不出眾的教學水平下考上京大,智商是優于常人的。
章家的孩子都不傻,體現在章茹身上,書沒念多少,人卻特別會看眼色。
「哥,先把錢給嫂子還上,你是俺們老家全縣最優秀的大學生,俺們章家還怕過不上好日子麼,俺等著哥賺錢養我。」
妹妹滿眼都是信任和孺慕,叫章則十分感動。
他暗暗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讓小妹過上好日子,要像那些富家小姐一樣,吃穿不愁,再給她找個好丈夫。
章則退卻不過,將章母遞來的錢接了。
「還錢也要等明天,走,我先給你們找個住的地方。」
出錢住招待所,鄉下人出遠門沒這概念,章則不過是求了留校的同系師姐,讓母親和妹妹晚上在宿舍擠一晚,至于晚飯,章則一家三口是在京大食堂解決的。
饅頭便宜,免費湯隨便喝,畢竟是母親和小妹上京來的第一天,章則打了大份的紅燒肉。
油汪汪的肉塊,章茹饞得不斷咽口水。
她很想大口吃幾塊解解饞,到底要學著母親,將紅燒肉夾到章則的飯盒里。
「哥,你多吃點,瞧你都瘦了。」
章母贊同點頭。
「哪里的話,我在學校里吃得可好了,都胖了。」
學校里吃得好肯定是假話,不過自從他在譚曜公司上班,領了工資時常在小飯館里打打牙祭,人確實是胖了些。章母兩個對事實視而不見,一直認定章則在京城過得苦。
紅燒肉在三個碗里夾來夾去,到底還是大半都進了章則肚子。
第二天一早,章則沒再去找兼職。
章母再三囑咐兒子,「先把錢還給蘭芯,在給人家姑娘好好道個歉,女孩子多哄哄。你們要是和好了,就替我約蘭芯見見面,來了京城早晚都要見見的,媽還給她帶了紅薯干,你也給帶上。」
章則拎著一包紅薯干,信心滿滿出發。
他今天堵人行動開展的早,李徐兩家的人都在友誼賓館呆著。
听說有人找蘭芯,大舅媽臉就拉下來。
「我還以為你們分手了呢。」
分不分手,也得見面說清楚,當著一眾親戚的面,李蘭芯尷尬極了。
「我去見見他。」
章則莫名其妙就能在咖啡廳發火,若是當著親戚們的面鬧起來,李蘭芯覺得自己也沒臉做人了。李立德自私歸自私,此時卻不得不拿出叔叔的威嚴出來,「胡鬧,讓他來,哪里有大姑娘主動去見男方的。」
要麼怎能說,連陳文安都想和李立德學呢。
寶鏡二舅眼高手低,可寶鏡外婆那樣疼愛,總是有原因的。
這人特別會做面子功夫,兩天時間,也夠他打听清楚一些事了。反正財神外甥女不喜歡的人,李立德也得毫無原則不喜歡,他琢磨著,大佷女蘭芯的對象,寶鏡就挺不喜歡的。
外甥女有些話不好說,他是當叔叔的,是李家的男性親長,到了要表態的時候,連李蘭芯都沒辦法忽略他的態度。
果然,李立德沉著臉發了怒,李蘭芯沒有人支援下,只得將章則叫了過來。
「這位是我姑父,寶鏡的父親;這位是我小叔。」
寶鏡給徐海東兩人定了個套房,就是帶會客廳那種,章則被賓館服務員直接領到了會客廳,瞧見沙發上做了一圈人,章則臉紅了又紅,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還蘭芯錢的。
「徐叔叔,李叔叔好,阿姨好。」
他扭頭看女友,蘭芯態度不冷不淡的,叫章則有些惱怒。他都主動低頭,女友怎麼不說在家人面前替他掩飾一番,給自己留點顏面呢?
不冷不淡的,李家人肯定知道兩人鬧了別扭。
不過幾天沒見,李蘭芯似乎越發嬌美,年輕的臉龐就算是神情冷淡,也擋不住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
章則陡然心一軟,將手里的袋子遞給女友,「我媽和妹妹從老家來了,她們給你帶了點特產,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是一點心意。」
李蘭芯臉上的冰霜稍退,打開袋子一看,是自家曬得紅薯干。
這東西,章則從前也給過她,想到那個章則口中勤勞樸實的母親,還惦記著給自己帶特產,李蘭芯不由自省,當著家人親戚的面,是不是對章則太冷淡了一些?
大舅媽也怪不好意思。
這年代,年輕人成家主要看個人條件。有個正經工作,家庭普通的姑娘能被介紹給干部子弟,同樣,男孩子長得模樣周正身高足夠,個人條件優秀點,基本上是不愁找對象的。
單就外形學歷等個人條件來看,李蘭芯和章則是十分匹配的。
大舅媽不好直接叫章則分手,就怕被人扣上「嫌貧愛富」的帽子,影響李蘭芯的名聲。
難道真是她錯了?
年輕人哪里會沒有自己的脾氣,不要說情侶,夫妻結婚頭幾年,也是在磨合呢。一包紅薯干,不僅讓李蘭芯松動,也叫大舅媽的態度有了轉變。
女孩子嫁人,除了看丈夫,婆婆好不好也佔了一半的原因。
寶鏡外婆就通情達理的,大舅媽一輩子都沒受過婆婆的氣,十分慶幸自己當初的眼光。
章則又道,「我媽說了,要是各位長輩有空,她想見見大家。」
章母是想見蘭芯她媽的,不過章則到了友誼賓館才發現蘭芯家又有親戚來了,他還沒有蠢到家,干脆誠意滿滿將所有人都邀請了。
自從章則進屋,寶鏡一直在沙發上逗徐朗,沒有發表過意見。
此時抬頭笑道,「好啊,那我就等著章姐夫請客啦。」
章則面色微變,李立德還給添了一句,「不要太浪費了,一般點的飯店吃一頓就行,主要是兩家人見見面嘛。」
男女方家長第一次見面,稍有結親誠意的,又不是在女方的老家,而是在第三方城市,肯定得男方請客。吃什麼不重要,這和家境無關,是禮數問題,寶鏡可不想慣得章家人以為表姐在倒貼。
李蘭芯不懂這些風俗,再說小叔也強調了不要花費太高,她沒有替章則說話。
大舅媽肯定是覺得理所當然。
章則十分失望,覺得女友富家小姐不知疾苦——他現在窮得只剩兜里本打算要還給蘭芯的錢,一般的飯店,十來個人吃一頓,怎麼都要幾十塊,簡直是在挖章則心頭肉。
不過他到底也沒當眾說出,章母說見面,他原以為是能來友誼賓館的。
章則都想好了,要帶母親和妹妹來高檔賓館見見世面。
不過前提是蘭芯的表妹付錢,讓章則自己請客在友誼賓館大吃一頓,結完賬章家估計就得翻個底兒朝天。
李蘭芯送章則出門,他啞著聲音道,「蘭芯,那天我真不是有意凶你,就是剛丟了工作,不知道哪里來的火氣,向你發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話,要是當時在咖啡廳,效果肯定很好,李蘭芯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心疼章則。
不過隔了幾天,她由一開始的煎熬到失望,再到章則來「道歉」,就算說出原因,李蘭芯卻沒覺得太激動。
「嗯。」
李蘭芯是善解人意的,到底沒讓章則尷尬太久。
章則心中大喜,見女友亭亭玉立像白玉蘭般風姿動人,他也不知道哪里借來的膽子,竟忽得伸手去攬蘭芯的腰肢。
細若楊柳的腰肢,隔著夏天薄薄的衣衫,手心能感覺到那滑膩似剝殼雞蛋的肌膚……一股燥熱瞬間涌上章則的頭腦,叫他血氣翻涌。
友誼賓館門前,這動作也是極為孟浪的,路人的目光也許只是好奇,當事人卻不會那麼想。
李蘭芯毫無防備,忽然被章則襲腰,她像是被蜂尾刺了般一下跳開。
「章則!」
章則驚慌失措,連連擺手,結結巴巴道,「我是、是情不自禁……」
李蘭芯哪里肯听,轉身跑了進門。章則在原地站了會兒,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鬼迷心竅做出如此舉動,終是垂頭喪氣走了。
一邊跑,委屈涌上心頭。
章則真是太冒失了,家里的長輩們就在里面,說不定正從窗戶上目送兩人,豈非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媽,姑父,小叔,甚至表妹寶鏡,大家會怎麼想她?!
在男女之事上,李蘭芯思想保守,章則的所謂情不自禁,此情此景下,只會叫她羞憤難當。
李蘭芯不知長輩們是否看見,不敢回房,像個鴕鳥一樣躲在友誼賓館的室內游泳池處。
淚,晶瑩剔透,一滴滴砸在水面,蕩起圈圈漣漪。
也砸在了譚曜的心上。
穿著香芋紫長裙的她,抱著書走在校園林蔭道上的她,被流氓欺負的她,被男友唐突冒犯的她。
所有的「她」,都叫李蘭芯,都讓譚曜為之喜,為之憂,為之怒,為之憐。
當一個女人,能掌控一個男人的喜怒哀樂時,就算是游戲人間的浪子也該明白,他對那個女人是真的動心了!
什麼崢子哥,什麼秦家長媳,什麼財大氣粗的徐表妹。
譚曜想把前路荊棘通通踩在腳下,不管他和李蘭芯能不能走到最後,此時此刻,看見那個姑娘在水池邊垂淚,譚曜只想大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玉蘭無垢,本該有人為她撐起大傘,免她被烈陽曬傷,免她受雨淋,免她被風吹落枝頭!
譚曜像中了邪般,身體不受控制跟著蘭芯走到室內游泳池處,又要繼續往前走。
于燁一把拉住他,「兄弟,你可要想好!」
譚曜撥開了于燁的手,想好?他就是顧及這顧忌那,想得太久了!
李蘭芯雙手抱著膝蓋,本陷入自己的世界中,一雙手伸到了面前,拿著疊成四方形的深藍格子手帕。
李蘭芯以為是章則追來,哪知抬頭一看,卻是臉色陰沉的譚曜。
「譚師兄?」
李蘭芯大感狼狽,接過手絹胡亂擦著眼淚。
譚曜沒有故作幽默博美人一笑,他也拋棄了在李蘭芯面前一貫爽朗愛笑的師兄模樣,他臉色陰沉可怕,一團低壓烏雲在四周積蓄,譚曜把她從水池邊拽了起來。
「譚師兄!」
譚曜動作雖然粗魯,下手卻極為有分寸,只是禁錮了李蘭芯的自由,絲毫沒有弄疼她。
李蘭芯被譚曜灼灼逼人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後者卻忽然輕笑,滿臉陰雲消于無形。他盯著蘭芯,不急不緩,只說了三句話︰
「李蘭芯,我喜歡你,對,譚曜喜歡你。」
「我不會再允許,你這樣糟蹋自己。」
「李蘭芯,我們在一起吧!」
……
寶鏡本是邀請譚曜兩人來談一筆生意,哪曾想,譚曜來了,還拽著表姐李蘭芯來的。
跟在兩人身後的于大公子,表情像活活吃了只鱉進肚子,盯著譚曜的目光,那是充滿敬畏和佩服。
譚曜直接牽著李蘭芯的手來到寶鏡面前,頗為光棍道,「嫂子,我是受不了那個傻叉一樣的章則了,你同不同意也罷,我只是告訴你一聲。」
他扭頭看向有些驚惶的蘭芯,笑得十分邪氣,「告訴你一聲,蘭芯,我志在必得!」
這朵白玉蘭花,只能為自己哭泣,章則那傻叉,哪里配?
不,跟了自己,疼愛她呵護她都來不起,怎會舍得讓她善睞明眸因情而淚。
听到譚曜的「深情」表白,寶鏡頓時臉拉得比于燁表情還丑。媽蛋,這是在自己面前上演「霸道譚少愛上她」?假如譚曜深情表白的對象不是寶鏡性情溫柔的表姐,她說不定要給他鼓鼓掌。
「譚曜,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我!」
李蘭芯眼角微紅,連譚師兄都不叫了,直呼大名︰「你這樣霸道的行徑,完全不顧及我的想法,又和章則的唐突冒失有什麼差別?」
感動?
不,李蘭芯只覺得羞怒。
她真是受夠了這些自私自利,不顧及別人感受的臭男人!
寶鏡的怒氣頓時消融,這才是她的大表姐,外圓內方,誰以為她柔情似水沒有脾氣?不不不,大表姐受外公教導,卻是最有原則不過的性子……一念至此,寶鏡心中大痛,若非外柔內烈,她的大表姐,上一世又豈會帶著月復中骨肉跳樓身亡?
寶鏡看向譚曜的目光十分仇視,她出手如電,兩指並刀,點在了譚曜手肘偏上一寸的地方。
「啊!」
譚曜頓時手臂酸痛難忍,無法再禁錮蘭芯的行為。
李蘭芯揉了揉手腕,咬著唇踢了譚曜一腳,飛快跑出房間。
「哈哈哈……咳咳,譚曜你沒事吧?」
于燁終于忍不住爆笑,原諒他親眼目睹了開始,卻沒猜中結局。
寶鏡也不由冷笑,「譚大少若是清醒了,那就來談談正事吧。」
譚曜捂著手臂,卻不受寶鏡威脅,他滿臉擔憂望著李蘭芯跑出門的方向,終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寶鏡氣急了,真想把這個臭不要臉的高干子弟抓回來打殘,于燁訕笑,「年輕人,情不自禁嘛……嫂子,你先別理他,譚曜憋在心里太久了,非得發一會兒瘋才正常。你叫我們來賓館,是有什麼事情要談?」
寶鏡氣急反笑,「對,我想和你們談一筆買賣。」
就是有了今天這一出,寶鏡越發想把譚曜拉上戰車。譚曜身為高干子弟,行事肆無忌憚,除了將他的利益和自己捆綁在一起,寶鏡也想不出,要用什麼手段才能叫譚曜心存顧忌。
于燁說得沒錯,情難自禁。
感情之事,就像她和秦雲崢,情不知因何而起,一往而深。
除了把譚曜打死,不管她怎麼做,都阻止不了譚曜對表姐產生愛慕之心。感情沒辦法勉強,更無法阻止,寶鏡無法成全譚曜,是不願意表姐再有一絲重蹈覆轍的可能性危險。
那麼,事不可阻,唯有順水推舟。
最主要是,表姐心里是怎麼想的?章則的危害性固然不大,了不起就是經濟上補貼下鳳凰一家,用土豪的觀念來看,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事,寶鏡恰好又是個不差錢的。
可為了避免上輩子的悲劇,就硬將表姐和鳳凰男湊到一堆。寶鏡不敢保證,表姐是否會真的幸福?
譚曜就算再霸道也沒用,只要表姐不樂意,寶鏡就要緊緊扼住那位高干少爺的經濟命脈,叫他沒辦法裝霸道總裁。寶鏡轉而收起了怒容,笑得十分真誠。
「我們坐下詳談吧。」
于燁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態。
寶鏡也不隱瞞,把自己想開個連鎖超市的想法說了,末尾又道︰「我預計出1020萬資金認購51%的股份,我二舅則會以200萬認購10%的股份,現在還有39%的股份,在等待識貨的投資人認購。」
于燁恍然大悟,這是想叫他和譚曜,吃下剩余的39%的股份?
以20萬認購1%來算,39%的股份,需要780萬。他和譚曜上躥下跳倒賣各種批文,以捐客的身份游走政商兩界,短短一兩年時間,兩人加起來不過只積攢了四五百萬身家。
780萬,卻連一半的股份都買不到,意味著他們在寶鏡所謂的「超級市場」里沒有決定權。
真的值?
于燁遲疑了。
他讀得是政治學院,若說對商業的敏感程度,還不如在北大經濟系混過日子的譚曜。
只可惜,譚曜沒有在這里。
于燁也不嫌棄丟人,不懂就問,「嫂子能否具體講下,這個所謂的超級市場,它的經營和盈利模式?」
寶鏡輕笑,她能把固執的徐爸爸說服,對于燁這樣野心勃勃的家伙,更容易打動。
此時的國情下,提前引進超市的概念,有利也有弊。利好之處,是除了陸銑,在內地幾乎沒有同行競爭對手,什麼國營商店,供銷社,在不需要票據只要錢購買的情況下,都得敗退。
壞處呢,就是要把超市的貨櫃填滿,她需要充足的物資。
星美連鎖能快速發展,就是因為張衛華在羊城從事電器生產,寶鏡能在羊城找到貨源,能從海關處買到半價商品,甚至能以港資公司的便利,從國外進口電器。星美電器連鎖店購買東西,不是憑票供應,自然大受消費者歡迎。
這也是星美能迅速發展的重要原因。
如今物資憑票供應,人們精打細算攢下的錢想要買到心儀的商品,並不是那麼容易。
像緊俏的電視機票,一些清水單位,統共都不能搞到幾張,到底該發給誰好?黑市什麼都有,黑市卻沒有星美賣的便宜,沒有星美貨品齊全。
但超市,卻不能復制星美的進貨模式。
張衛華又不是三頭六臂,能生產電器,還能把柴米油鹽等日用品包圓了生產?海關也白搭,有人走私電器,有人走私汽車,手表香煙,都是為了高額的利潤。
寶鏡就沒听說過有人冒著大風險走私大米、白糖、豬肉等物,想想那畫面都得醉。
找不到足夠的貨源時,就是兩個頗有人脈能力的高干子弟發揮作用的時候了。只有他們,才能弄到批條,從各大生產單位里買到大量日用產品。
陸銑想到開超市,不僅瞅準了商機,肯定也是想借用許家的人脈,故才拉許晴入伙。
陸銑能借用,寶鏡覺得自己也能。
許家再牛,許晴母女能找到的關系再多,于燁和譚曜加起來呢,難道還拼不過許晴母女?
寶鏡沒有掩蓋自己的用意,似笑非笑總結道,「于大少,听說你和許大小姐相親進展的頗為順利?你要是為了自己將來的妻子放棄這一賺錢項目,我也能理解的。」
許晴想開超級市場,消息還是于燁使美男計套出來的。于燁是不懂商業,可他卻會用腦子。人人都想搶奪一個商機時,證明那肯定是個好東西。
真金白銀上千萬的資金,總不可能用來爭風吃醋——徐寶鏡要真腦殘至此,于燁不相信崢子哥能看上她。
現在,人人爭搶的賺錢項目,就擺在自己面前,于燁不抓住才有病。
未來妻子的人選?
別說他和許晴八字還沒一撇,就是真成了兩口子,對于燁這種人來說,老婆有錢,肯定不如他自己有錢來得踏實。
「嫂子,給我點時間籌錢。」
39%的股份,該怎麼分配,他和譚曜還要商量下。
寶鏡也不急,還勸于燁慢慢來。反正她自己,也要籌呢。開超市,寶鏡不準備並入星美名下,所以只能用她自己那部分分紅,加上另行籌集資金。
且說譚曜。
追著李蘭芯的腳步跑出去,轉了一個彎,卻見李蘭芯停了下來。
「你跑什麼跑?」
大舅媽一臉奇怪,抬頭卻見譚曜跟在後面。
比起準女婿章則,大舅媽對譚曜的印象可好了。
「譚曜,你怎麼在這里?」
譚曜理了理襯衣下擺,上前笑道,「阿姨,我和朋友想同徐總,哦,就是您的外甥女談一筆生意,所以才來友誼賓館的。早知道阿姨也在,我該略備薄禮的。」
譚曜睜眼說瞎話,他此前就來過,只是沒遇上過大舅媽。
偏偏大舅媽極為吃這一套,比起禮貌情商都不夠的章則,單以蘭芯朋友的角度來看,她很欣賞譚曜。
「你能看望阿姨就是心意了,哪里需要禮物。」
李蘭芯將視線偏到一邊,不想理會擅長變臉的譚曜,大舅媽卻扭頭對女兒說到,「章則有沒有說過,他媽媽約我們什麼時候見面?」
譚曜眼神一閃。
這都要見家長了?幸好他不準備再憋屈忍耐下去,不然一眨眼,蘭芯說不定就嫁給章則那個傻叉了。
李蘭芯哪里還想見什麼家長。
章則前罪未消,又添新罪,李蘭芯對他的好感度大大降低。本想對母親直說,她準備和章則冷靜整理下雙方關系,但一個霸道的譚曜在一側虎視眈眈,李蘭芯將心理話咽了回去。
「還沒說呢,或許要回去和他媽媽商量下吧。」
……
「你沒把錢還給蘭芯?」
章母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覺得兒子做了一件大傻事。當著蘭芯家人的面,怎會不好意思還錢?章家窮,這是掩蓋不了的事,就是要當著李家人光明磊落把欠李蘭芯的錢還了,還能落得個窮得有尊嚴的形象。
章母覺得兒子走了一步差棋。
不過章則是家里的寶貝疙瘩,是章家出人頭地的保障,章母一向舍不得說他。
「媽,現在別說還錢的事了,錢沒還,說不定還是好事!」
章則把自己邀請女友所有在京長輩的行為說了,加上他家,十來個人,該去哪里請客?
「我本以為,蘭芯會讓咱們去友誼賓館……」
哪知道,那個財大氣粗的徐表妹竟如此小氣,難道沒想過章家的經濟情況?卻將見面的花銷,推到了章則頭上。章則現在都慶幸自己還沒有還錢,否則真要請蘭芯那邊的親人吃京大食堂了!
章母听完,打了他背一下,「又說糊涂話,這頓飯本該就由俺們請的。」
章茹也笑嘻嘻插嘴,「哥,俺們老家討媳婦,相看時也是男方請女方吃飯唄。」
章則訕訕而笑,老家的規矩他也懂,這不是想著,他和蘭芯都是京城上學的大學生,應該思想開明些麼。被母親和妹妹一說,章則就不好意思再提了。
他和章母商量,要找個中檔的飯店吃飯。
「花銷能控制在幾十塊那種,我們先點好了菜也沒什麼,您不知道,蘭芯家有個表妹花錢特別大手大腳,要是讓她點菜,四百塊錢估計都打不住。」
花錢特別大手大腳,前提是有錢才能如此。
章母默默將蘭芯家的情況記在心里,不過她沒有贊成兒子的主意。
「去飯店吃,哪有自己做劃算?听媽的話,俺們自己準備兩天,再請蘭芯一家人來嘗嘗你媽的手藝。」
章茹躍躍欲試,「哥,俺也能幫忙。」
煎炸炖煮,簡單的魯省菜式,章家母女都有信心能拿下。
自己能做的,憑啥要去花那冤枉錢?
章則目瞪口呆,這是京大校園呢,他媽和妹妹,準備折騰著在哪里自己做飯請客?!
章母也不是無的放矢,她現在肯定不願意灰溜溜回老家,既要在京城留下,長久住在學校宿舍是不行的。章母就打算租一間民房住下了,她和女兒出去打零工,總能賺到房租和生活費,再靠著優秀的兒子,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章母把自己的打算說了,章則也不禁點頭。
「媽的意思是,先租個房子,再招待蘭芯一家?」
如果是這樣,自己開火請客,倒是十分省錢了。
母子三人達成了一致,章則工作也不忙著找了,在京大附件到處打听租房事宜。當初譚曜能租下整個四合院泡妞,可見真心要打听,房子還是有人要出租的。
章則肯定不會租整個院子,到底是在離京大幾里路遠的小胡同里,租到了一個兩居的平房。
張羅著買米買煤,被褥章家母女倆都隨身攜帶著,不需要置辦,簡單打掃了屋子,母女倆就搬了進去。
章則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論精明不如章母,論體力比不上十幾歲的章茹。母女倆十分能干,只最初需要章則幫忙,搬進平房沒半天,章母和左鄰右舍都打了招呼,弄熟了鄰居,連附近的黑市都問到了。
「好了,明天我早點去黑市買菜買肉,你去請蘭芯一家來做客。」
那邊,寶鏡一得到消息,听說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見女方親友,不得不醒了醒神。
章則情商不高,還沒打照面呢,寶鏡就隱隱察覺到了章則他媽應該挺精明。大舅媽看法則又是不同,她私下里對女兒道,「應該是個挺會過日子的人。」
不會過日子,也供不出讀京大的兒子。
更選不出這樣見面的地方,讓人無從挑剔貴賤——都當你是通家之好了,請到落腳租住的地方見面,還有什麼好挑剔的?挑剔的話,沒法說出口。
小胡同,車是開不進去的。
大家都步行走進去。
一家人人上門吃飯,總不好空著手。又要講究女方家長的矜持,大舅媽做主給擰了點不算便宜的熱帶水果。
章母在胡同口等。
她穿著干干淨淨的藍布衣裳,頭發一絲不苟梳成一團挽在後腦勺,鄉下干活的指甲縫拿肥皂水刷了又刷,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樸實,給人的形象是個愛干淨的農村婦女。
瞧見寶鏡一家人出現,章母眼楮一掃,兩個妙齡姑娘,她一眼就能分辨出哪個是兒子的對象。
符合章則描述的,只有蘭芯。
「蘭芯啊,嬸子可算是見到你了!這是你媽媽吧?親家快往屋里坐,招待不周你們多擔待些,我們在鄉下沒咋見過世面。小茹,小茹,水開了沒?快給蘭芯家人泡茶。」
章母一疊聲招呼著眾人。
人人都沒落空,精明干練,不像是愚昧膽怯的農村老太太。
章茹面黃肌瘦,臉上卻帶著燦爛的笑容,跑前跑後招待著李徐兩家人。
還真別說,就算是寶鏡也得打從心底說一聲,章家母女的做派,可比考上京大的章則有規矩多了。
被人熱情接待,李立德就不好再拉長個臉。
徐海東對章則第一印象普普通通,也覺得章則他媽開明講理,是個挺好相處的人。蘭芯被章母拉著手,寸步不離領到屋子里,「環境不好,委屈你了姑娘……」
有魚有肉,擺了滿滿一桌,相比簡陋的居住環境,這桌飯菜顯得極為有誠意。
蘭芯臉羞紅,章母眼中歉意被她看在眼中,她有些歉意,讓章則的媽媽受了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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