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尋找真凶,何家姨婆(二)
年凱按照父母的建議,洗了澡換上了干淨的衣服。
年父又教了他怎麼說,才讓他母親陪著去學校「自首」以及探听消息,至于年父,有太多的掃尾工作要做,這件事里他職務敏感是不能公開露面的。
妻子帶著兒子出了門,年父在客廳里點起一根煙,開始思索事情要怎麼操作。
現在可不是早幾年,陷害一個人隨便糊弄幾下就能說過去。年凱要是殺了人,必定會有許多政敵想要掀翻他,搶走他的職務。保住兒子,就是保住自己,事情若想辦得成功,必須要把捅人的是年凱同學給辦成鐵案。
一旦持刀行凶者變成了其他人,那受害的外校生不管死沒死,年凱參與了打架,最多挨學校一個重大處分。
年父在沙發上坐了挺久,家里的保姆才戰戰兢兢端上一杯茶。
看這樣子,是听到了?
年父眼神銳利如鷹,輕輕掃了家中保姆一眼,這個已經在年家做了七八年家務的中年婦女抖動得越發厲害。
「有些話,听過了就要忘記,你應該懂得吧?」
保姆點點頭,顯然十分畏懼年父的權勢,她低頭小聲道︰
「我真的什麼也沒听到。」
年父臉上露出愜意,深深吐出一口煙圈,「沒听到就好,下去做事吧,我今晚會在家吃飯。」
保姆如蒙大赦,接下來半天都躲在廚房,根本不敢出來面對男主人。
……
林春燕依照著寶鏡的吩咐,回到了石林高中。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校領導都集中在了一起,石林的校長挨不住等候消息的煎熬,決定親自前往人民醫院查探一下情況。外校生的家長肯定要鬧事的,石林高中的校長也不能把事情都丟給幾個沒有職務的老師,硬著頭皮,他也要親自去醫院。
此時,距離張鵬受傷被送往蓉城人民醫院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林春燕不是一個人獨自回到石林高中的,在寶鏡的要求下,她帶著寶鏡回到了後操場。
秋陽正烈,張鵬灑在草上的血跡已經干涸了。
寶鏡試著對操場上的草施用了太陰鏡,草坪是一歲一枯榮的俗物,生靈之氣微薄,寶鏡操控著太陰鏡對著沾染了張鵬血跡的草叢使用「時光回溯」,完全沒有絲毫反應。
這種直截了當的手段可見是沒用了。
落在林春燕眼中,她看不見太陰鏡,只能瞧見寶鏡蹲在張鵬受傷的地方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站了起來。
「走吧,就照我說的那樣做,我和你一塊兒去。」
林春燕點頭,心里不斷在回憶寶鏡教的說辭。
她們剛走進教務辦公室,石林高中的學校門口,年母帶著兒子下車。
「態度誠懇點,先向老師們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一定要強調自己不該打架,然後才說牛冬的事兒,听明白了麼小凱?不要讓媽媽擔心,我知道我兒子一定能辦好這件事。」
年母一路上都在鼓勵年凱,反復的說辭,已經足夠給年凱做心理催眠。
年凱有那麼一瞬間都覺得,捅人的就是牛冬,並不管他的事。
他只是听從父母的話,來檢舉牛冬的。
「走吧,媽媽和你一塊兒去見校長。」
辦公室里,寶鏡二人剛好攔住要出去醫院的石林高中校長。
石林高中魚龍混雜,學校管理混亂,可見校長也不會是個多麼有魄力的領導。他頭發已經禿頂大半,長得十分油膩,肥肉橫生,挺起的大肚子好像七八月的孕婦,在普遍油水不足的80年代初期,石林的校長可見是個什麼存在。
「周校長!」
「周校長好。」
林春燕和寶鏡並肩站著,在如今是很有沖擊力的,寶鏡面容越長越美,林春燕雖是中上之姿,架不住她有雙筆直漂亮的大長腿,就算大長腿隱藏在肥大的校服褲里,她還有石林校服也隱藏不了的鼓鼓胸脯。
或許是天熱,周校長偷偷咽了咽口水。
「兩位女同學找我有事?我現在要忙著去醫院,不如我們邊走邊說?」
寶鏡美則美也,板起臉不說話時,那氣質讓一般人都不敢動歪心思。周校長的目光一掃而過,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將視線轉移到了林春燕身上。
周校長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林春燕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她想快點將事情辦好,然後就能心安理得回家去。
「周校長,您是去醫院看望被刺傷的外校生吧?我們找你就是說這件事,他是我初中同學,我認識他,所以跟著老師們把張鵬送去了醫院……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醫生說張鵬可能挨不過今晚,張鵬的家長說要找到凶手,把凶手繩之于法!」
挺美一女學生,帶來的消息就讓校長不那麼高興了。
他現在已經從別的老師嘴里知道,帶頭鬧事的人應該就是年院長的公子,年凱所組織的小團體。
究竟是小團體里的誰,周校長現在還不清楚。
挨不過今晚!
年凱和母親站在校長辦公室外面,臉都嚇白了。
年母一路上的鼓勵和心理建設,此刻都一塊兒坍塌。
寶鏡一臉疑慮盯了母子倆一眼,此時是周六,石林高中不上課,校運動會上又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正常的學生,怎麼會挑這時候來找校長?除非,是涉案人員,來做掃尾工作。
年母穿著合體的淺色套裝,頭發燙卷了又盤在一起,帶著一副金耳環,手上戴著一只銀白表。
從那個地方看,都是這個時代的有錢人打扮,而且有錢的不算高調。
不是經商,應該是家里有人手里握著權利。醫院里,幾個老師明明知道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明顯是帶著顧慮。綜合幾點要素,寶鏡一下子把走進校長辦公室的年家母子當成了重點懷疑對象。
她拉著林春燕出來。
「周校長再見。」
出了辦公室,兩人一路往校門口走去,年母站在窗戶前,遠遠見寶鏡兩人走遠了,才轉過身做出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年凱,你不是有話要對周校長講?」
周校長努力在年母面前維持著德高望重的表現。
事實上,年凱初中時惹出的麻煩,有不少就是周校長給解決的。
如此敏感的時刻,年母帶著兒子來找他,周校長新生不妙感。初三那年,年凱把同學的手打斷了都沒有這麼乖巧,周校長呆在石林這種爛學校已經夠委屈了,難道真要注定給年凱擦**?
年凱二十歲,照他的成績一年後肯定也考不上大學,還不知道要在石林高中滯留多久,想起來周校長就頭疼。
果然,只听見年凱含含糊糊說,「校長對不起,是我帶頭打架的,我沒想到牛冬敢動刀子,听說那個外校生傷的很嚴重,我感到很抱歉。周校長,我以後再也不敢在學校里打架了。」
年母一臉悲痛看著他,年凱低頭數螞蟻。
這演技,要想叫周校長相信事情和年凱無關,那也太侮辱周校長的智商。
年家背景再厲害,周校長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他打了個哈哈,「年夫人,你們剛才听見那個女學生說的沒有,受傷的外校生,不,現在已經確定了,那是蓉城七中的高一新生。那個受傷的七中學生,傷勢太重,很可能挺不過今晚。我看七中學生家長要是不依不饒,這件事肯定要介入司法程序的,不是我一個小小的高中校長可以做主的。」
年母一臉哀痛,拿手帕按了按眼角。
「那是自然,哎,牛冬同學想必也是一時沖動失手,要是最終要鬧上法庭,我一定會叫我們家老年從輕發落,畢竟和小凱同學一場,可憐的孩子,才十幾歲吧。」
周校長眼角抽搐。
他也不是什麼好人,自然見過許多無恥的同類,但像年凱母親如此的無恥的,連周校長也很少見。
他也不好再糊弄,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幾根幸存的稀疏頭發。
「年夫人,我要先去醫院看看受傷學生的情況,恕周某不能繼續招待您了。」
幫年凱擦**可以,反正年家有能量,想必能找到一個替罪羊。可受傷的學生背景如何,周校長還沒弄清楚,哪里敢瞎保證?
如果是無權無勢的底層家庭,只因學生本人成績優秀被七中錄取也罷,那還是比較好糊弄的。
可七中那種重點高中,不僅有全省成績拔尖的學生,不少有權有勢的家庭,也喜歡把孩子送到七中就讀。
周校長想的是,萬一那個張鵬家世不簡單,家長非要追究真凶,年院長能扛得住嗎?
……
「徐寶鏡,徐寶鏡!」
明明都已經出了校門,徐寶鏡請她上了車,自己本人卻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再次發起呆。
今天不僅是張鵬被人刺傷,也是林春燕第一次坐小車。
蒙了真皮的座椅叫林春燕不太習慣,她還記得這車標,徐寶鏡的媽媽中考時曾在學校外面接過人,沒想到徐寶鏡也會開車,而且家長還放心她把小車開出門。
直到周校長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和年家母子一起離開辦公樓,寶鏡才收回太陰鏡,結束了「發呆」的狀態。
她的笑容很冷。
醫院里,幾個石林的老師眼神閃爍,她就知道差點把張鵬捅死的人身份不簡單。
如果她的猜測果然應驗。什麼牛冬,捅傷張鵬的人明明就是那個「年凱」。趁著年家母子還沒出來,寶鏡扭頭問道,「你知道年凱家的背景嗎?」。
林春燕瞳孔一縮,失聲道,「捅傷張鵬的人是年凱?」
寶鏡點頭,「應該是,不過他們家似乎背景不俗,想要把傷人的事推到其他人身上。」
林春燕不願意深談,明顯有顧忌。
「別怕,你只是偷偷告訴我,誰也不知道你說過這些話。林春燕,想想還昏迷不醒的張鵬,這次你幫了張鵬,就是幫了我,我徐寶鏡就算欠了你一次……相信我,我欠下的人情,會給予常人難以想象的回報。」
林春燕咬牙,「我不要你的回報,我很討厭年凱,他在學校里作威作福,不僅欺負同學,還禍害女學生,他家里在蓉城不僅是有背景,听說他爸爸在法院工作,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大官!」
林春燕眼中的厭惡毫不摻假。
寶鏡猜,那位年公子不僅禍害女學生,起碼還騷擾過林春燕本人——林春燕作為新生才入學一周吧,這都能被年凱盯上,也真夠禽獸的。
「謝謝你林春燕,我不該因為你和何珊珊走得近就對你有偏見,你是個勇敢的好姑娘,我現在送你回家吧。對了,給你一個良心的忠告,何珊珊不是什麼單純善良的白蓮花,你最好對她有所保留。」
寶鏡的善意警告,讓林春燕皺起眉頭。
她拉開車門下車,「徐寶鏡,你真是太過了,珊珊可沒有說過你的壞話!」
林春燕氣鼓鼓走了,很快消失在寶鏡的視線中。
寶鏡暗暗失笑,她的善意警告那是真的心存善意,不過林春燕這姑娘一根筋,想來也听不得有人說她朋友的壞話,有此反應也在寶鏡意料中。
她就是想激怒林春燕,讓她自行離開。
不是寶鏡心疼送林春燕回家的那點油費,而是接下來的事情,顯然不適合帶著她一起去。
周校長離開了學校,年凱母子緊跟在其後。
寶鏡搖起了車窗,年家母子也沒有心思去打量停在校門口路旁的皇冠。
隔著遠遠的,寶鏡能從太陰鏡掌握一切。
年母發動了車子,對坐在副駕駛的兒子道,「你知道牛冬家的情況吧?」
年凱一臉茫然,牛冬平時是對他言听計從,跟在他身後混點吃喝,年凱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作為一個老大,他只要吩咐牛冬他們跑腿,關心他家里情況做什麼?
被母親嚴肅的表情看著,年凱一個激靈,想起了些蛛絲馬跡。
「我記得他說過,住在蓉城幸福巷那一帶,他爸是修自信車的,就在家門口擺了個修車攤子。」
年母表情一松。
一個修車匠的兒子,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那我們最好是現在就去找到牛冬同學,想必你爸爸那邊,也正在查那個張鵬家的背景。」
如果和牛冬一樣,是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那可就太好了。
幸福巷,修車鋪,牛冬。
年母從兒子口中獲取了關鍵詞,那相當于寶鏡也知道了。
知道了地方,她懶得再跟著年家母子吃灰,寶鏡一踩油門,率先發動了汽車。拐了一個彎後,她直奔幸福巷而去。修自行車糊口的牛家,肯定扛不住法院大官家的壓力。
早點找到牛冬,就能早點搶佔先機。
寶鏡開車極快,她還有一個年家母子無法比擬的優勢,可以利用太陰鏡在高空俯瞰,問了路人就知道,幸福巷就在石林高中附近,加上太陰鏡相助,同樣是陌生的環境,寶鏡能更快找到路徑。
現在修自行車還算是一門挺好的手藝,並且能在未來二十年都不至于砸掉飯碗。
當然,二十年後,邁入21世界,汽車走進千家萬戶,騎自行車的人數減少了,修車鋪自然隨之沒落。
幸福箱住著蓉城的底層民眾,但凡家里有人在個效益好福利好的單位,都會想方設法搬出去。地勢低,排水系統不好,一到夏季澇雨季節,想要出入巷子,只有涉水而過,積水能淹沒人的腳踝,雨勢特別大時甚至能到人的膝蓋下。
到了夏季,誰家床腳桌子腳下不墊幾塊磚頭?那就等著被涌入屋子的雨水泡爛吧。
寶鏡一路問著,遠遠瞧見牛家修車鋪。
一個雙手沾滿污垢的中年男人正在給自行車換胎,嘴里絮絮叨叨,「別看這自行車破,等我給它換了新車胎,騎兩年也沒什麼問題的。」
守著換胎的是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模了模自己的半寸短發,很不好意思。
「牛叔,太感謝您了。」
牛冬的父親嘆氣,「你們兄妹倆過得也不容易,能節約一點是一點吧,你妹妹沐晚能考上七中,在幸福巷一片都是頂呱呱的優秀。哪里像我家的牛冬,能不給我惹事生非就謝天謝地了!車子你拿去,車胎是舊的,也不用給錢了。」
與牛父說話的人,赫然正是三年多前,曾經幫過自己忙得少年神偷沐晨!
寶鏡也沒料到事情如此巧,看來沐家兄妹就是住在這附近了。
等沐晨興高采烈推著自行車走過,準備回家給妹妹沐晚一個驚喜,寶鏡把車窗搖下來,「沐晨大哥,你還記得我嗎?」。
青澀的小丫頭,蛻變成了讓人不敢直視的貌美少女。
寶鏡盈盈笑著,叫沐晨愣了好半晌。
「你是徐姑娘?」
幸福巷這種地方,不該是寶鏡來的。
沐晨轉念想起沐晚說過的話,說她和徐寶鏡成了同班同學。他傻笑道,「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沐晚?」
今生六班出現的新變數,那個叫沐晚的女生,果然就是沐晨的妹妹。上輩子沐晚明明沒有出現在七中,今生成了變數,寶鏡倒有了隱隱的猜測。
不管她是否主觀願意,她的重生,一直在改變周圍人的命運軌跡。
就像沐家兄妹,或許上輩子沒人給沐晨五千塊的報酬,所以沐晚沒辦法繼續上學,或者說,沒辦法出現在蓉城七中,成為她的同班同學。
沐晨還眼巴巴望著呢,寶鏡回神,輕輕搖頭︰
「不,我是來找牛冬,就是沐大哥剛才修車那家鋪子,牛家的兒子,在石林上高中的那個男生,沐大哥你認識嗎?」。
沐晨推著車的手一頓,他就說嘛,像徐寶鏡這樣的背景,要不是有事要辦,無緣無故屈尊紆貴來幸福巷做什麼?修車的牛大叔人很好,對他們兄妹也頗有照顧,但牛冬卻很不听話,沐晨忍不住問道︰
「是不是牛冬那小子惹了什麼麻煩?」
寶鏡打開太陰鏡看了看,年家母子開著車正在往幸福巷趕來。
沒時間詳細解釋來龍去脈了,寶鏡眉頭微皺,「他的確惹了些麻煩,沐大哥,你現在要是不幫忙把他叫出來,那整個牛家都會惹上大麻煩……我並不是來找牛冬麻煩的人,但真正找他麻煩,想要把牛冬推入火坑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一個12歲,就敢找袍哥會人馬去闖駐軍兵站的人,不管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再離奇,沐晨覺得自己最好也要相。
「牛大叔說他從學校回來就在睡覺,我幫你把他叫出來。」
寶鏡點頭,「嗯,你讓他出來時,把那把刀也帶上。相信我,他知道是哪一把……對了,牛冬父親的修車鋪,如果能立刻關門,馬上和家人到鄉下之類的地方躲幾天,那就更好了。」
事情有這麼嚴重?
沐晨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牛冬到底惹了什麼麻煩。
他把舊自行車往牆邊一丟,飛快往牛家修車鋪跑去。也不知道他和牛冬父親說了什麼,那個靠手藝吃飯的中年男人臉色大變,還真開始收拾修車工具。
寶鏡眼楮一眯,再有不到五分鐘,年家母子就要到了。
牛冬穿著皺巴巴的衣服,被沐晨從屋里拖出來,沐晨手里握著一個長條狀物品,用舊報紙包著,應該就是刺傷張鵬的凶器。淡淡的血腥味兒透過報紙傳來,寶鏡神色發冷。
「你們都上車。沐大哥也跟著我走一趟吧。」
沐晨拉開車門,將快要嚇傻的牛冬推倒後座,自己緊跟著坐到了牛冬身邊。
寶鏡將車子開出了巷口,只見牛冬父母關了鋪子,順著小巷子七拐八拐躲進了鄰居家,才發動了車子。
到巷口時,她的車剛好和年家母子擦身而過。
年母有些疑惑,「小凱,這輛車我們是不是剛在石林高中門口看過?」
年凱一臉茫然,哪里記得什麼車了。
年母心中頓覺不妙,找到牛家修車鋪時,果然已經人去門鎖。牛家一個人都沒有,哪里去找牛冬?
「就是那輛車!」
年母握緊了方向盤,心里有些慌張。
誰會提前一步接走關鍵人物牛冬?是不是也帶走了那把沾有小凱指紋的凶器?難道是張家的人!
……
寶鏡一直將車子開到一處荒蕪的空地,才讓牛冬下車。
「牛冬,人是不是你捅傷的?」
牛冬搖頭,在寶鏡有如實質的嚴厲目光下,才吶吶道,「我就是踢了那個外校生兩腳。」
寶鏡冷笑,二話不說走上前,兩腳將牛冬踹的趴下。
沐晨心跳如鼓,卻也沒阻止寶鏡的動作。他跟著賀小刀做事,是知道些道上規矩的,寶鏡這麼干,就是所謂的「以牙還牙」,踢了牛冬兩腳,就算是幫張鵬報仇了,然後才會和牛冬談正事。
和丟掉性命比起來,別說挨兩腳,就是被打斷了手腳,沐晨也覺得值。
牛冬蜷縮在地,痛得滿臉冷汗。
他真是沒想到,一個如此漂亮的姑娘,一聲不吭就能動手,而且比他們打架還狠!
好不容易,挨過了劇痛,牛冬不太服氣,「憑什麼、憑什麼打我,人不是我捅的,也不是我先動手,是你朋友他……」
說寶鏡偏心也罷,不講理也好。
她相信,張鵬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打人,必然有什麼原因。
張鵬為什麼會出現在石林高中?想起張鵬還問過她,沒看見林春燕出現在七中,當時寶鏡就懷疑過張鵬的心思,如今更是加深了懷疑。不是她管的寬非要插手發小的少年情懷,可若是為了少年情懷,差點連命都丟掉,可真是太倒霉。
現在,牛冬就能證實她的猜測。
寶鏡忍不住問道,「在他動手前,你們總不可能沒有一點征兆吧,之前發生了什麼?」
牛冬小聲嘟囔,「能有什麼,我們和年老大在一起,議論三班那個新生胸大,說模起來很舒服,那個外校生忽然就沖出來向我們揮拳頭。」
沐晨輕咳,示意牛冬說話注意點。
寶鏡可不在意,「三班那個新生,是不是叫林春燕?」
瞧見牛冬點頭,寶鏡就什麼都明白了。
張鵬這個傻瓜,看樣子是真掉入愛河了。少年情懷總是詩,心上人被侮辱了,張鵬能不沖動才有鬼了。年凱幾個嘴巴不干淨,侮辱林春燕在前,張鵬動手打人不對,但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差點把張鵬弄死,寶鏡就沒辦法接受了。
「牛冬,你知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
牛冬往後縮了兩步,「年老大真要陷害我,讓我背黑鍋?」
寶鏡點點頭,「如果年家找到了你,或者你先被公安抓住,你應該知道年凱的背景吧?牛冬,殺人犯的罪名你是跑不掉了,除非你听我的話,和我們合作。」
年老大的背景?
牛冬給年凱當狗腿子,就是看重年家的背景。
年凱喜歡吹噓,就算學校里的其他學生,都知道不能惹他,牛冬作為年凱的跟班,知道的更清楚。
他有些迷茫,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我學習不好,就是想跟著年凱幾年,等高中畢業了,年凱或許能幫我安排個好工作。」
高中生能入廠當工人,牛冬想要的,不僅是當個工人。他想要一份將來能搬出幸福巷的工作,就不得不跪舌忝年凱,誰叫年凱已經是牛冬能接觸到的,背景最大的人物?
寶鏡懶得听牛冬剖析心聲,「凶器上肯定有你的指紋了,年家真想栽贓你,你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除非我救你。牛冬,你應該慶幸,自己只是踢了張鵬兩腳。」
寶鏡讓沐晨將包在舊報紙中的凶器給她。
隨手塞到了坐凳地下,寶鏡也沒有細看。
「牛冬,我現在要給你安頓到一個隱蔽的地方,你最好是老實呆著,要是我沒辦好一切前,你被年家人找到,到底是什麼下場,不用我說,你應該能想象吧?對了,你今年也滿十八了,量刑時,可不會送你去少管所。」
年凱肯定也超過了十八歲,年家人才會如此重視!
寶鏡讓牛冬上車,將他和沐晨載到了文化街。
哪里最安全?交到賀小刀的手里,比讓牛冬躲到鄉下去都安全,年家絕對不會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會和蓉城袍哥會扯上關系。
「小刀哥,你幫我看住這小子,具體的事,你讓沐晨解釋,我還有事!」
寶鏡捏著舊報紙,轉頭就鑽進了旁邊的玲瓏珍寶閣。
「小老板。」
「小鏡你做什麼?」
她驚醒了店里面打瞌睡的供奉和跑腿,寶鏡擺擺手,「有件新入手的古物要處理下,你們忙。」
這行的人,听到新古董,那真是心如貓爪。
祁震山請來守店的老供奉很想跟著看看,奈何寶鏡沒有邀請他,老供奉只有干瞪眼。
寶鏡哪里是處理什麼古董。
她是要把凶器上,牛冬的指紋處理干淨,使它只剩下年凱的指紋!這對別人可能有些技術難度,可寶鏡是誰呀?師從祁震山,不僅鑒賞古玩,連鈞窯瓷器都能造假,去掉點多余指紋,實在是太容易了。
而且,玲瓏珍寶閣是師傅祁震山的大本營,後院房間里,有無數專業工具和藥水兒。
寶鏡處理起指紋來,簡直是事半功倍。
想要區分牛冬和年凱的指紋太簡單了,用透明膠布,她就能從真皮座椅上提取到牛冬的指紋。
一個小時後,寶鏡才從玲瓏珍寶閣離開。
此時距離張鵬被刺中,她接到消息趕往人民醫院伊始,僅僅五個半小時。張鵬或許還在昏睡,可因為他被刺傷,私底下寶鏡已經和年家展開了較量。
年凱的父親,牛冬說了具體職務。
那可真是司法系統里的一個大官,在蓉城,稍有不慎,年家絕對能只手遮天。
等寶鏡回到醫院,發現蓉城七中的校長在,石林高中的周校長也在。
還有風塵僕僕從羊城趕回來的張衛華。
周校長表示,石林高中願意承擔張鵬的醫療費,以及後續的一切治療費,希望張鵬的家長能冷靜一些,不要把事情鬧大。
「石林高中管理不力,周某人對張鵬同學的受傷深感歉意,但醫院說了,他已經月兌離生命危險了,大家不如各退一步,不要把事情鬧大嘛。至于醫療費和營養費,我們石林高中肯定會全權負責的。」
反正這錢,最後也不會是石林高中的財務支出,他相信年院長會很樂意暗中支付這筆錢。
醫院不能抽煙,張衛華憋得厲害。
陪他飛回蓉城的助手可沒有那麼客氣,粵腔普通話大著舌頭,咄咄逼人。
「醫療費?不不不,我們張總可不稀罕你的錢,要麼,我們也捅那個凶手一刀,然後賠償他醫療費?」
張衛華沒說話,可他臉上的表情證明他就是這樣想的。
醫療費不要,把人交出來,照著樣子捅一刀,張衛華也就解氣了。天知道,听說佷子生命垂危,張衛華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登上飛機,張鵬要是出事,張家絕地不止死一個人,他老母親說不定跟著就去了。
下了飛機張衛華雙腿都在微微發抖,努力克制著沒叫助手看出來。
直到到了醫院,了解到張鵬月兌離了危險,並且是寶鏡救了佷子,張衛華的心才從嗓子眼落回原地。
七中的校長有些尷尬,石林高中這種爛學校,平日里周校長端著酒敬他,七中校長都不見得會喝。現在受傷的是七中學生,七中校長肯定要站在張家這邊。
他正要說話,周校長模了模頭頂僅存的幾根頭發︰
「哎,你們非要追究一個孩子的一時過失,周某人也無可奈何。行凶的人是高三的學生,家里條件特別不好,姓牛……」
寶鏡從走廊處大步走近,直接打斷了周校長的話︰
「周校長,我們又見面了!不過有一點您說錯了,行凶的人可不是什麼孩子,更不出身貧窮,也不姓牛……呵呵,年字的發音和牛有些像,周校長可不要搞錯了。」
周校長指著寶鏡,望著這張熟悉的美麗面孔,他半天也沒「你」出個名堂出來。
寶鏡冷笑道,「是年凱,年院長的公子,周校長是打算要配合年家人,冤枉無辜的學生是凶手?」
年院長?
蓉城只有一個院長姓年,七中的校長也頭疼起來。
如果真的是年院長的兒子捅傷了張鵬,他們七中要為張鵬出頭嗎?張鵬家,又拿什麼和年家抗衡,僅僅靠一個在羊城做生意的叔叔,能量可不夠。
張衛華黑著臉,沒理會臉色青紫的周院長。
「不管是誰,我張家都會追究到底的!」
……
林春燕被寶鏡氣走,到了家才想起了今天一片混亂,她忘了和何珊珊有約。
何珊珊愛使小性子,林春燕習以為常,她還想是不是要去七中宿舍找何珊珊解釋下,自家門卻被敲響了。
拉開自家有些破舊的木板門,何珊珊帶著粉紅色發夾,正站在門口張望。
「春燕,原來你在家啊!真是的,沒能出現,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林春燕頓時覺得歉意,越發不喜寶鏡「善意的忠告」,「我有些事耽擱了,正要去七中宿舍找你,你比我早一步到我家了。珊珊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何珊珊擺擺手,「沒關系,我們是好朋友嘛。不過以後你不用再到七中宿舍找我了,我要搬去姨婆在蓉城的房子里。」
何珊珊說著,熱情拉著林春燕的手。
「我姨婆開車送我來的,你跟我去她家看看?過段時候,姨婆說我可以在她房子里辦聚會招待朋友,我先帶你去看看吧,免得到時候找不到路。」
卻不過好友的熱情,林春燕被拉著出門。
何姨婆坐在車里,漫不經意打量著四周亂糟糟的環境,心里鄙夷內地的落後。
林春燕一出門,何姨婆忍不住被她吸引了目光——這姑娘長腿大胸,臉也長得不差,真是個好苗子。最妙的是,家庭環境不好,真是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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