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措手不及,事情鬧大
83年秋,流氓罪是一個可以致人死地的罪名。
穆艷與其他女孩兒不同,她作風新派,有別于時下保守的女性,扯著壞掉的衣服哭得稀里嘩啦,任誰問,她都說是年凱意圖非禮她!
年凱暫時被關了起來。
得到消息後,年淮山夫妻都沒有懷疑穆艷的說法,誰叫年凱平時的形象太過不堪呢?
連年母也覺得兒子不爭氣。
穆艷雖然長得明艷,今年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姑娘,穆朝陽的愛女,又不是學校里那種隨便能擺弄的女學生——真要想女人了,找誰不好,為什麼要去動穆艷?
氣歸氣,年母還得好好安撫下穆艷。
「我們家年凱就是太喜歡你了,才會動作孟浪,小艷你生氣是應該的,阿姨會幫你好好教訓他!
穆艷捂住臉只是哭,任年母說得口水發干,她就是不搭話。
年淮山兩口子不知道穆艷真正面目,小姑娘留給他們的印象乖乖溫順,現在受了委屈,也不好過于逼迫。年母打電話給穆夫人,探的口風發現穆艷根本沒和家里人講,她對未來兒媳又滿意兩分。
有什麼事,私下里處理就好,鬧到穆朝陽面前,對年凱可不好。
帶著三分惱,兩分慶幸,年夫人對丈夫說道,「我看是該讓小凱呆在派出所里冷靜兩天,你把消息壓著別泄露,讓兒子害怕一下,也收斂幾分。」
年凱最近總惹麻煩,溺愛他的年夫人都頭疼萬分。
年淮山忍不住冷笑,「你要是早狠得下心腸,他也不會被教成這樣!」
年淮山摔門一走,年夫人氣得胸口起伏。
慣兒子時是兩口子一起慣的,現在出事了,好像就成了她自己一個人的責任?年夫人被丈夫氣得肝疼,也顧不上心疼派出所里的條件,決意想叫年凱吃些小苦頭。
……
派出所。
年凱正處于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悲慘境地。
穆艷的此招,根本不是要犧牲她自己的清譽,用來對付年凱。穆艷要是那樣辦了,回羊城她爸絕對不會放過她。穆艷只是個楔子,目的是讓年凱被隔離起來。
年淮山兩口子以為派出所長是年家的人,事實上他是雷家的人。
審問室外,擺了一張小小的桌子。
桌上四杯茶,桌子旁邊坐著寶鏡四人。
隔著一道門,年凱在里面慘叫連連,張衛華握緊茶杯輕押一口,「真該讓張鵬來好好听听!」
听听年凱的慘叫,一來能叫重傷的張鵬解解氣,二來,讓張鵬親眼看看,他和寶鏡為了替他報仇,到底廢了多少心力!
「年凱渾身上下都是罪名,根本不用我們構陷,只要讓他承認從前的罪行……就算年家再活動,死罪都難免!」
寶鏡倒不是心狠手辣,她親眼去見過那個因為被年凱**而墮胎發瘋的女孩子。那姑娘光著下半身在院子里抓土吃,她看得心里發酸,再面對年凱時,已經沒有了半點遲疑。
這種人不死,不知道還有多少女孩子會被禍害。
遠的不說,張鵬為什麼揍人?林春燕還呆在石林高中,年凱不被繩之于法,或許她就是下一個受害人!
雷元洲笑呵呵道,「年凱只是第一步,不知二位可還有興趣,再與我雷家聯手一次?相信你們也看到了雷家的實力。」
怎麼看不到?
經常給年凱擦**的派出所長,居然是雷家潛伏在蓉城的旗子。
張衛華有種自己五十萬人民幣白花了的後悔感。
寶鏡心里呵呵笑,雷家兄弟身上,她沒有看出有未來領袖的氣質。政客嘛,大家都是半斤八兩,不過如今她和雷家立場一樣,才能聯手對付年家……等年家完了,寶鏡肯定會對雷家兄弟敬而遠之!
「兒子身上累累重罪,年淮山還怎麼好意思在司法系統任職?年凱被問罪,年院長肯定要引咎辭職的。辭職容易,他想要再上位,你們雷家難道會坐視不管?」
雷元沂點頭。
父親死後,年淮山取而代之。
要報仇,自然要奪走對方最在意的東西。年淮山人到中年,卻只有一子,到時候兒子死了,他自己也丟了職務,必定生不如死。
「那就以茶代酒,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雷元沂率先端起茶杯,余下三人都默默與他踫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寶鏡四人在審訊室外面守了一夜,到底沒堅持到天亮,年凱那個慫骨頭就全招認了。
所長把自己知道的材料全部羅列出來,只待讓年凱簽字畫押。
天色蒙蒙,年凱半死不活趴在審訊室地上,滿眼怨毒盯著所長,「卑鄙小人,我爸才不會放過你……」
所長輕笑,將一疊資料裝好。
「為了感謝年院長多年提拔之恩,我會讓人好好照顧你的,年大公子。」
這種垃圾,從前若不是為了繼續潛伏不暴露自己身上,所長肯定早忍不住將年凱舉報了。他早年受過雷元沂亡父大恩,發誓要替恩公報仇,這才進入公安系統,多年甘于充當一個拍年家馬屁的小丑,總算讓年淮山越來越信任他。
所長既看重恩義,本性肯定不壞。
雷家久久沒有消息,他忍耐年淮山父子很久了,之前寶鏡沒和雷家兄弟搭上線,所長也是心里壓抑的厲害,才會假意收五十萬,當做是被張衛華收買,刻意透漏了許多真的料。
年凱像死狗一樣趴在地面。
審訊室大門洞開,他勉強自己抬頭看清仇人的模樣。
雷家兄弟他不認識,張衛華是張鵬的叔叔,年凱同樣不認識。如他,對長得美的女性卻天生敏感,只一眼,他就記起了寶鏡︰這個少女,他曾在周校長的辦公室外面見過!
仔細想想,正是她和三班那個臭婊子林春燕在周校長面前說什麼「張鵬不行了」,他和家人才會慌了手腳。
找牛冬,栽贓牛冬,牛家人失蹤……年凱迷糊了許多年的腦子忽然清醒了些,這些線索,都指向那個美得月兌俗的少女!是她,就是她在害自己!
年凱怨毒的視線,想要把寶鏡射穿。
寶鏡壓根兒連眼角都懶得丟一個給年大公子,這種臭狗屎,多看一眼都是污染。
「接下來,還要多靠兩個雷家大哥了!」
怎麼樣迅速給年凱定罪,是首要任務。
證據確鑿,她手里不僅有張鵬一案的凶器,還有人證牛冬。
至于**案,那個女學生受刺激太大瘋的厲害。寶鏡既然發現了,就不會坐視不管,她卻不願意叫女學生作證……就算治好了對方,卻讓對方再次回想被傷害時的細節,簡直就是對身心的二次傷害!
……
寶鏡誰也沒通知,下午放學後,再次來到了劉小娟的家。
劉小娟,普普通通的名字,普普通通的家境。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讓人矚目的地方,那就是沒瘋之前,姑娘長得挺漂亮。
不同于穆艷的明艷,不同于寶鏡的月兌俗,劉小娟是小家碧玉的美,瘦瘦高高的姑娘,石林高中雖然差,她在里面成績倒挺拔尖,屬于不走歪路,考個普通本科絕無問題的那種學生。
劉家夫妻對女兒的期待也是如此。
兩個普通的工人,從嘴里省下的錢都塞到了女兒身上,眼看著好好一個姑娘,念到了高二年紀,忽然被人強了。
之後更是懷孕、墮胎、發瘋……劉家兩口子為了劉小娟,已經操碎了心。
寶鏡是放學時直接過來的,騎著自行車,她是以劉小娟舊同學的名義出現的。
提著一網兜水果,兩罐女乃粉,她說直接來看劉小娟。
頭發白多黑少的劉母拉著她的手都快哭了,死活不要寶鏡提來的東西,「你們多來看看她,多和她說說話,說不定哪天又不瘋了呢?我現在就求小娟能正常起來,叫我少活二十年都肯!」
「阿姨,小娟會好起來的,您也要活得長長久久,才能親眼看見壞人受到該有的懲罰,才能看到小娟恢復後,過上正常人和和美美的日子。」
寶鏡不是客套。
長期心力交瘁,劉小娟的父親還好,劉母的身體虛得厲害。寶鏡還真擔心劉母撐不到女兒痊愈。
能看到壞人受到該有的懲罰麼?
在女兒被壞人欺負後,她和孩子她爸是這樣想著的。
在女兒發現自己懷孕後,他們也沒有等來公道,只等來了強制墮胎和發瘋……然後她和丈夫被威脅,如果還要繼續再鬧,不僅兩口子會丟掉飯碗,連親朋好友都會被牽連。
劉母覺得自己和丈夫可以為女兒犧牲,可是親朋好友哪個不是托兒帶母的,誰家都需要那份工資。
她忍了,忍得自己也快發了瘋。
現在寶鏡告訴她,壞人會得到懲罰,劉小娟會痊愈,劉母心中燃起微小的期冀火苗,很快又被自己強行掐滅。
「阿姨去給你做飯,小娟很乖的,你讓她玩泥就行了。」
劉母一走,寶鏡就蹲下來,靠著沒穿上衣的劉小娟。
她在牆角捉螞蟻,然後把螞蟻往嘴里送。寶鏡翻了翻褲兜,有幾塊女乃糖,是留著打算哄徐朗的。她剝去糖衣,遞了一顆給劉小娟︰「吃這個,小娟,這個好吃。」
女乃糖甜絲絲的,還有濃郁的香氣,肯定比螞蟻好吃。
劉小娟嘗到味兒,沖著寶鏡傻笑。
寶鏡又給她一顆,「小娟乖乖的,不要動好嗎?不要動,我給你糖吃。」
用女乃糖哄住了劉小娟,寶鏡才給她把脈。
望聞問切,切脈肯定必不可少,能直觀反映病情。
劉小娟這是拖得久了,病情十分不樂觀,倒不是不能治,就是方法有些極端麻煩。寶鏡心里思量了一下,靠她自己給劉小娟治病肯定是不行了,她需要劉小娟父母的配合。
劉母快手抄了兩個菜,請寶鏡留下了吃晚飯。
她沒有應,反而直接道,「阿姨,我家里是祖傳的中醫,我剛才替小娟把脈,認為她的病情是可以治的……我需要您和劉叔叔的許可。」
劉母沒反應過來,什麼祖傳中醫。
等她弄明白了,哪里管寶鏡的年紀外表,有人肯替劉小娟治病,已經讓劉母十分感激。
「小娟的情況,現在也不能再壞了,你放心大膽的治。」
寶鏡和劉母約好了,明早會給劉小娟送藥來。等她騎著自行車離去,劉母對著啥都听不懂的傻女兒感概道,「娟兒,你快點好吧,這個世界上除了爸媽,還有其他人在關心你……不過,這個同學,我怎麼覺得很眼生?」
劉母有一瞬間覺得懷疑,轉而又唾棄自己。
劉家已經滑到了谷底,還真沒有半點值得旁人再算計的地方了。
……
羊城穆家。
女兒忽然跑去了蓉城,穆朝陽自己的種,兒女大概是什麼性格他還是知道的。
穆艷抗拒聯姻並不奇怪,穆朝陽相信她能想通。
可惜穆朝陽沒等來年夫人報喜的電話,而是年淮山一通怒吼︰
「太毒了,不願意聯姻也就罷了,現在我兒子快被你的私生女害死了!」
年凱的證詞認罪書,一夜之間不僅被送到了蓉紀委領導手中,稍有頭臉的領導手里,簡直是人手一份,大部分還是省領導!此舉,讓年淮山措手不及,也讓年凱的事徹底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