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心中有鬼,竊听風雲(一)
雷家?!
提起國內頂級的權貴家族,政軍兩屆都算上,秦許兩家都是近幾年才顯貴,此前只能算一流而非頂尖。譚家再次一等,于家和譚家相當。
白家又要比于、譚二家不如,也僅僅是暫時的狀況。風水輪流轉,如今強盛的家族或許只是一次站隊錯誤便衰敗下去,由一流淪為二流,甚至淪落到不入流都有可能。
就算政治不犯錯,子孫不爭氣後繼無人,也不過是勉強多撐十年。
饒是權貴階級風雲變幻,雷家在沒敗落前也無法和秦、許兩家相當。「城東年,城西雷」的說法,還是因為秦善民來蜀省任職,秦雲崢方特意了解了一下。
白羽卻是知道的。
他幾乎要失笑,政治家族喜歡聯姻,他有一個堂叔就娶了雷家的女兒。
白家和雷家,卻是姻親。相比其他人,白羽對雷家的了解要稍微強些,至少知道雷家絕非如旁人所言是敗離蓉城。
「是雷元沂吧?」
寶鏡點頭,雷元沂成熟穩重,更兼她對未來形勢了解一鱗片爪,對雷家兄弟有種奇特的情緒,不肯輕易小瞧雷家。三十年後準備登頂,從年紀來看或許就是雷家兄弟其中一人。雷元洲還沒有展現什麼天賦,從現在來看雷元沂更有可能!
寶鏡慎重的態度,也影響到了白羽。
他看了秦雲崢一眼,「崢子哥沒有接觸過雷家兄弟吧,這兩人還有點意思。」
白羽很少夸獎人,京城的高干子弟也不被他看在眼中,生平最佩服秦雲崢,被他說有點意思,那就真的很有本事。
有盟友,總比孤軍奮戰強。
秦雲崢也只是自傲自信,卻不是目中無人的狂人。
「他們還留在蓉城嗎?可以見見。」
他請假不易,為了女友和她家人親友的安全,事情能在幾天內解決最好。
寶鏡這時候也不好再瞞著,將自己原本的打算道出︰「我們約好了明天在錦江賓館見面。」
第一次聯手,幾人合力讓年凱的案子上達天听,使之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第二次聯手,便是要收拾年淮山的時機。只不過寶鏡在中秋晚上意外受傷,耽擱了進度。
如果能動用太陰鏡,找起不利于年淮山的證據無疑要容易許多。
張衛華早說好了負責出錢,寶鏡負責弄到證據,具體怎麼操作讓年淮山徹底垮台,就交給雷家兄弟。
秦雲崢心里有些火氣,寶鏡選擇的範圍無疑最危險,年淮山之前在蓉城司法系統任職多年,寶鏡稍有失手,換來的肯定是毀滅性打擊……成熟政客一旦發招,就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般小打小鬧。縣官不如現管,天高皇帝遠的,年淮山要出手,對徐家帶來的傷害肯定比許晴母女更重!
「明天的約,我去赴。」
秦雲崢一錘定音,寶鏡暗暗吐舌,男友身上的低氣壓昭然若揭,這種時候她還是不要頂風作案的好。
一個生氣的樣子都帶著無奈,一個道歉的時候都在賣萌。
白羽輕輕扭頭,決定無視秦雲崢兩口子的「虐狗行為」——對單身狗的物理傷害絕對有100+好吧?!
……
京城。
陸謹行帶著保鏢和老管家,到了京城後就下榻在了友誼賓館。
這當然不是巧合,而是陸謹行刻意為之。
老人佯裝在大廳里喝茶,當看見徐海東抱著圖紙大步流星返回賓館時,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老人還是幾乎激動到昏迷。
「像,真的太像了……」
看照片,僅僅是像,看到本人,簡直和妹妹一模一樣。陸敏之待字閨中時也是兩廣有名的美人,徐海東完全繼承了她的五官輪廓,否則當年也不會牢牢吸引了李淑琴,讓她執意嫁給除了真心一無所有的鄉下小伙子。
如果非要雞蛋里挑骨頭說出哪里不同,同樣的五官長在陸敏之臉上是清麗月兌俗,徐海東就是更有男性陽剛氣息的帥氣。
「少爺,這就是小姐的兒子,是陸家的小少爺呢!」
老管家的手被牢牢攥住,他本人也激動非常,卻還惦記著替陸謹行拍著背順氣。
陸謹行貪婪地望著徐海東,試圖通過他的一舉一動,找到更多神似妹妹的地方。他與寶鏡相認雖然激動,寶鏡和徐朗畢竟是又隔了一代,徐海東卻不同,是陸敏之的兒子,是陸謹行的親外甥。
都說娘舅娘舅,舅舅本就是重量不俗的長輩,特別是舅舅沒有親子,百年陸家眼看就要後繼無人……徐海東已經是陸家最近的血脈,陸謹行將他看得格外重!
徐海東大步流星,已經是消失在陸謹行的視線中。
老管家忍不住勸到,「少爺,您真的不與海東小少爺相認?」
陸謹行堅定搖頭,「自是不會相認。」
敏之的去向和生死俱都成迷,陸謹行此次上京,就是要找到妹妹當年丟下親生骨肉的前因後果。如果證據確鑿,的確是許泰達始亂終棄辜負了幼妹,陸謹行與他少不得要「兵戎相見」。
一邊是生父,一邊是娘舅,卻讓海東站在哪一邊?
正是因為看重,陸謹行才不願意在事情沒有明朗前和徐海東相認!
陸謹行嘴里說的強硬,到底還是在友誼賓館多住了兩天。他從各個側面觀察著徐海東,有好幾次老管家都認為陸謹行會忍不住,他偏偏硬生生忍住,年少富貴,青年落魄,中年翻身再到老年時坐擁萬千身家,在大起大落的人生經歷後,陸謹行早被鍛煉的心智堅韌。
說不認,就不認。
兩天後,在徐海東全無察覺的情況下,陸謹行帶著保鏢們搬出了友誼賓館。
「一別經年,許妹夫別來無恙?妻兄謹行甚念!」
老式的拜帖,被送到許家。
陸謹行準備了許久,自是掐著時間點兒送到的。彼時許泰達尚未回家,這封奇奇怪怪像是特意要引人注目的拜帖是陸枚拆開的。
陸銑從來不會叫許泰達是許妹夫。
陸銑和許泰達幾天前也才見過面,怎麼用得上「一別經年」?
更重要的是,這一筆字跡,也不是她哥陸銑的。當陸銑還是祿喜時,雖然跟著陸家少爺念書識字,陸家請來的名師又不是神經病,教導陸家少爺肯定是全副心力,祿喜就是暗暗偷學,又能學到些什麼精髓。
哪怕富貴後陸銑附庸風雅,那些缺失的學識,沒有人從小系統培養,又怎會輕易彌補。
別的不說,陸銑的毛筆字寫的就不好。
更叫陸枚恐懼的是,她認得這字跡……就算隔了這麼多年,筆記的主人擁有了更強的個人風格,字形還不到月兌胎換骨的地步。
這字,是陸家少爺的——陸枚顧不上和女兒商量,心中有鬼,將字帖揉成一團,本想用火燒掉,想了想還是展開放到兜里。
她沒有讓司機接送,自己慌張出門。
隔著一段距離,陸謹行居高臨下看到陸枚的行動。
保養精心的陸枚尚有年輕時的輪廓,陸謹行閉上眼想了好一會兒,他當年哪會在家中下人身上多費功夫,試圖回憶妹妹身邊的貼身丫鬟,記憶卻十分模糊。
就是這樣一個多年後都記不清樣貌的丫鬟,竟雀佔鳩巢成為許泰達的夫人。
陸謹行覺得荒謬。
許泰達當年能在部隊里升的那麼快,難道真的因為他勇猛無敵是個百年一遇的將才?呵呵,陸家名義上不認私奔的陸敏之,為了陸敏之的人身安全和將來生活,私下里不知道往軍隊送了多少錢財。
說是資助軍隊抵抗侵略者也好,說是為了讓陸敏之夫榮妻貴也好,陸家當年的行為還是有見證者的,穆朝陽過世的父親就了解內情,否則穆朝陽不會對陸謹行那般客氣。
好啊,陸家做了深藏功與名的英雄,許泰達接受了實質好處,卻讓陸家丫鬟取代了陸家小姐的地位!
陸謹行目含寒光,冷笑道︰
「我們跟上去吧。」
不用老管家的攙扶,陸謹行自己獨立下樓。
坐到了車里,一路跟著陸枚到了陸銑家暫居的四合院。
「少爺,他們已經安好了竊听裝置。」
膀大腰圓的黑衣保鏢,哪里是單純的保鏢?他們都是經手過特訓的安保精英,又不是內地人,對內地的法律全無顧慮,只听從雇主吩咐。
防止竊听和竊听別人,在安保領域同等重要。
從德國購買的最先進設備,在80年代竊听器已經做到僅僅有紐扣大小。神不在鬼不覺,只要某個保鏢出手,就能安裝在陸銑家中。
陸謹行沒有第一時間手刃陸銑兄妹報仇,就是想從他們口中听到些線索。
車子停在四合院不遠處,保鏢擺弄了車里某些儀器,一陣斷斷續續的電波聲音傳來,很快就調整到了適當的波頻。
「哥,是不是他回來了……我是說陸謹行,這是他的字吧?」
屏退了陸家其他人員,書房里只有陸枚兄妹。
陸枚將拜帖交給陸銑辨認,後者也嚇了一大跳。陸銑對陸謹行了解更深,他原本就是伺候陸謹行的小廝,大到陸少爺出門安排車馬,小到書房里磨墨洗筆,都需要貼身小廝來完成。
陸謹行的筆記,當年他還特意模仿過,就是燒成灰陸銑也能認出!
他捏著拜帖的手指用力,因為太過驚恐,情緒一失控,腦溢血的後遺癥就有些明顯,陸銑的手指控制不住抖動,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當年我明明親眼看見他沉入了海底!」
「哥,你別激動!你也說字跡沒錯,那會不會是陸謹行當年被人救了?」
陸銑搖頭,「孤海無船,那段航線本來就很少有船只經過,陸謹行怎麼可能被人救了?我更相信他早就死了!」
陸銑不斷說服著自己。
要是沒死,這麼多年過去,陸謹行為什麼不出現,他完全可以和許泰達對峙,他和陸枚的一切算計都會大白于天下。
陸銑的態度影響了陸枚。
如果不是陸謹行死而復活,那就是有人刻意作怪。寫拜帖的人肯定知道些什麼,故意要用死人的口吻來恐嚇兩人。陸枚疑心到了另一個人頭上︰
「你說會不會又是徐寶鏡那丫頭搗鬼?我看她最近都沒有動作,究竟想干什麼!」
姓徐的一家,故弄玄虛,越是不與許泰達相認,陸枚懸著的心就掉不下來。
總不能還要靠著她主動提供徐家的線索吧?
一念至此,陸枚就像吃了蒼蠅般難受。
她把自己的憂心和陸銑一提,後者卻靈光一閃,忍不住拍了拍大腿︰「你說的沒錯!我們與其讓姓徐的臭丫頭在暗地里搗鬼,不如把一切攤到台面上擺著!呵呵,到時候你是臭丫頭名正言順的繼女乃女乃,是那個孽種名正言順的繼母,還怕收拾不了他們一家子?」
把敵人由暗轉明,敵人鬼鬼祟祟的伎倆就失效大半。
車內,陸謹行臉色不愉。
竊听到的內容除了證實他已經知道的,哪里有妹妹的消息?
孽種……呵呵,海東與丫鬟生的女兒,到底誰才是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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