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崢為了更寶鏡留下更大的生存機會,也為了直面夢魘,自己主動走出了太陰鏡的光幕保護!
他選擇像一個男人樣去戰斗——
寶鏡眼底泛紅,卻是沒哭。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男人,果然頂天立地!
光幕之下,還有昏迷的士兵,有柳四,有楊家人,有蹭保護的劉鈺和劉老供奉。劉老供奉人老成精,既沒了熱血,臉皮也夠厚,劉鈺卻尚有熱血充盈。
小劉老板滿臉羞愧。
他居然躲在一個女人身後?
靠女人保護,他有什麼資格睥睨螻蟻般的人類,有什麼資格繼承神龍的力量?!
轟!
秦雲崢轟出第三拳,整個地宮都在咆哮,阻礙視線的紅霧深處亦有蛟的嘶吼。
這一拳,打中了血蛟!
劉鈺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猛烈,熱血流遍全身,流過他的四肢百骸。他大力掙月兌了老伯叔的手臂,大步流星沖向雨幕。劉鈺沒有練出天地元氣,血雨落在他身上冒起陣陣白煙。
他痛得五官都扭曲了……但他並沒有像秦雲崢從前的戰友那邊被血雨腐蝕成白骨架子。龍心是神龍制造血液的重要部分,擁有高級生命強大的再生能力!血雨一邊腐蝕著劉鈺的血肉,他能忍下劇痛,龍心的力量又讓他的肌肉皮膚快速再生。
劉鈺在雨幕里奔跑,追隨著秦雲崢的痕跡,也打出一拳——
砰!
劉鈺的一拳落在未知處,落在了粘稠的紅霧中,打得血雨四濺,打得血蛟怒吼不已。
地宮搖晃不已……
「家主!」
劉老供奉肝膽欲裂。
劉鈺的血性,卻讓柳四等人大受鼓舞。
秦雲崢都在外面戰斗,他們有什麼資格接受寶鏡的庇護?
寶鏡一邊密切關注著戰況,一邊勸道︰
「柳四哥,你們出去只是無謂的犧牲,並不能讓戰局扭轉。與其死的不值,我們不如一起來想想月兌困的法子?」
柳四蓄力的雙腳一頓,眼中有著疑惑,不知寶鏡是為了保護他們在拖延時間,還是說真的。
「有辦法?」
寶鏡的眼神落在地宮入口。
土人首領帶他們走隧道進入地宮,不知何時,入口已經被落下的石門堵住。走原路是不行了,寶鏡在想其他辦法。
假如這里也是五龍墓之一,她根本不會有這個念頭。
長白山的龍墓何等神奇?
這里是緬國境內,沒有任何名山地脈,不可能是原本的龍墓。是那男人自己建的地宮?只要不是遠古的龍墓,寶鏡就有信心找到弱點。她將太陰鏡庇護的範圍盡量縮小,最大可能調用太陰鏡的力量,一點點打量這龐大的地宮。
這里,有什麼力量在限制著太陰鏡。
但也不是全然不能用。
寶鏡微怔,她或許想錯了,並不是因為有東西在限制太陰鏡,而是太陰鏡離開了月光!
這個問題從未困擾過寶鏡,她沒有意識到如此重要的一點,是因為哪怕在白天使用太陰鏡,也離不開月光的。白天月亮也存在,只是被太陽蓋住了清冷的光芒!
是月光!
幽閉的地宮里,月亮完完全全照不到,所以太陰鏡的力量被削減到了極致。
如果有月光,那第一擊,造成的傷害怎會那麼輕微?
在月神手中時,太陰鏡甚至能將黃金神龍擊落,一條小小的蛟,難道比天外邪魔還厲害不成?
寶鏡一點點艱難掃描過地宮。
這里肯定不是固若金湯,如果完全密封,那男人長期生活在地宮里,豈不是憋死了?
一定有通風換氣的通風口,只是造的很隱蔽。
寶鏡放松心情,讓自己的神識徜徉在整個地宮,激烈的戰況也不能干擾她……果然,她感覺到了空氣流動的異常。
「射那里!」
寶鏡睜眼,一枚金針月兌手而出,射向頭頂某處。
柳四幾人立刻跟著她動作,一時間,擊中了所有的子彈射向地宮穹頂。
紅色的雨幕中,只有劇烈的動靜,血池翻滾,根本看不清交纏戰斗的人影。不過男人察覺到了寶鏡幾人的動作,他指揮著血蛟,竟放棄和秦雲崢二人纏斗,直奔寶鏡所在的方向而來。
一張血盆大口陡然出現在上空。
血蛟有大半條身子都游出了血池,它馱著男人從上方撲下,似乎想將寶鏡等人一口吞下。
血蛟的大嘴一張一合,卻被太陰鏡的光幕阻止。
光幕抖動,沒有月光充能,本來就沒有完全修復的太陰鏡搖搖欲墜。
再來一次,太陰鏡絕對堅持不了,除非寶鏡放棄所有人,將光幕最大縮小,只保護她自己!
腳下,許多軍人昏迷著。
他們來到緬國,是為了除去殺害幼童的邪惡凶手。
他們在昏迷中無知無覺,哪怕是被放棄,大概也會走得毫無痛苦。
但是……寶鏡的血亦不是冷的,她咬牙,硬是沒有縮小太陰鏡庇護的範圍!
眼看著血蛟的大嘴要再次落下,兩道人影高高躍起,一左一右,轟向血蛟,逼得血蛟不得不改變方向——是秦雲崢和劉鈺!
寶鏡心神微松。
「繼續!」
砰砰砰!
金針毫不吝惜射向同一個方向,頭頂的血霧變得特別粘稠,是敵人在刻意阻撓。
密集的子彈,遇到粘稠的血霧,威能要被消弱十之八九。
但地宮的穹頂,畢竟不是血蛟的眼楮,也不似血蛟的鱗甲那麼堅固!
寶鏡的金針都射完了,穹頂完好無損,氣流卻有了微弱的變化。
有了更多的空洞,很細,卻真的存在。
已經細若游絲的光束照下,察覺到久違的月光,寶鏡不禁精神一震。但這還不夠,太少了,不夠太陰鏡使用。
子彈起不了更多作用,金針已全部用完,被血霧沾污,一離手就召喚不會來。
「雲崢!」
她還有雲崢,總是能信任的雲崢。
「劉鈺,看你的了!」
秦雲崢大喊,雨幕阻擋了視線,他也看不清劉鈺的表情。
劉鈺卻顯然听懂了。
「交給我——啊——」
他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比鼓還強烈。血液流到之處,四肢百骸涌出無窮無盡的力量,劉鈺一拳砸在血蛟的身上,打不破鱗甲的防御,鱗甲之下的肉身,卻有深深的凹洞。
血蛟都不听男人指揮了,睜著銅鈴大的眼楮,發誓要把劉鈺撕成碎片。
就在這一刻,在劉鈺吸引了血蛟注意力的一刻,秦雲崢調動著全身的元力,雙腳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
他躍得那樣高,能短暫停留在空中,就像在飛翔一樣——連一條蛟都能興雲作雨,他不是龍,卻學了神龍的功法,如果繼續修煉,大概真的能翱翔藍天。
如今,他只需要這麼短短的一瞬。
秦雲崢一躍之力,超過了人體極限,就像真的飛了起來,他挨到了地宮的穹頂。
那是寶鏡用金針打出氣孔的地方。
一堵牆不好打破,如果在牆上鑽了些孔呢?後世的大熱美劇《越獄》中,男主角在牆上打幾個孔,就能輕易推倒一堵牆,正是應用了力學的基本定律︰胡克定律。
不巧,寶鏡也是一個純正的理科生,還是能考全國狀元的超級學霸。算幾個著力點出來,還真不是難事。
所以,秦雲崢的一拳打在穹頂上,原本堅固的穹頂,瞬間坍塌出一個大口子!
月光,從頭頂照下。
那麼柔,那麼美。
「怎麼可能……」
男人騎在血蛟身上,難以置信。
身為地宮的主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居所如此脆弱!
漫天的灰塵落下,寶鏡想哈哈大笑,又有點想哭。這是因為,她重生後沒有辜負好韶光,一直在努力學習?
古人誠不欺我,書中自有黃金屋,自有真理!
沐浴著月光,太陰鏡光芒大盛。
寶鏡覺得自己身體輕盈,似乎要飛起來。
然後她發現自己竟真的緩緩離地,越升越高。
有月光,有一切,她竟徑直飛出了地宮,來到了地面!
地忽然塌了一處,土人部落一片混亂。土人首領說著嘰里呱啦的緬語,努力想重聚軍心。然而他的努力是徒勞,楊家的大隊人馬和大胡子的雇佣兵團終于趕到,以合圍的姿態,碾壓了混亂的土人部落。
恰此時,寶鏡手持太陰鏡從塌陷的地洞中緩緩升起,漫天塵土,她卻不染塵埃。緬國叢林的空氣未受污染,月光明亮,倒映著古樹淪落,她是一個光團,也似天外神人。
土人部落里的許多人,在愣神之後,竟不由自主的跪地磕頭。
這些迷信的愚昧的土人,像拜神一樣在拜寶鏡……她一點都顧不上地面的混亂和土人們緊接著的臣服。在地洞口,血蛟碩大的腦袋已經露面,如果叫它從地宮里出來,竄入無邊的叢林,在枝椏參差的叢林,一條蛟總比人跑得更快!
太陰鏡吸收了太多的力量,竟隱隱發燙。
寶鏡在準備著致命一擊。
血蛟努力想鑽出洞口,龐大的身軀攪得地宮不穩,地宮里可還有許多人沒有出來,寶鏡內心著急。
當此時,一道白影快若閃電襲來,掠過血蛟的頭頂,後者忽然痛呼扭動。
白影落在樹梢上,潔白的羽翼上沾了血珠,尖銳的鳥喙上叼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子……赫然是白鷹在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