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宋大小姐有何事?莫不是荸蘿織布又出了問題?」
「不是,自從上次請教你之後,荸蘿織布就很是順利。我這次來,是有個私事想請你幫忙。」
楊兼沒料到會是私事,愣了一下才說道︰「宋大小姐但說無妨,只要在下能幫忙的必當全力以赴。」
宋春娘道了聲謝,才把孟潭和宋秋娘之事說出來︰「……此前我也從外祖父外祖母那里打探過孟公子的情況,覺得與我家三妹妹很是般配,這才斗膽來這,請楊公子幫忙。」
楊兼呵呵一笑︰「既然院長和院長夫人都贊同,自是一樁良緣。我和孟潭同窗又是舍友,如此好事自然兩肋插刀,宋大小姐就放心吧,我會挑個好時機說的。」
宋春娘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不禁松了口氣︰「那就太感謝你了。」
「宋三小姐有你這麼個好姐姐真是好福氣。」楊兼感嘆。
宋春娘想起此前他曾提到的家世,不免又起了同情之心︰「楊公子讀書這麼好,他日高中,想必家中會非常高興的。」
「嗯,幾人歡樂幾人愁吧。」
「令尊必定會為你高興的。」
楊兼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真心笑容︰「我父親會高興地去祖墳上燒香吧。畢竟我們縣里可還沒有人中過舉。」
「哦,楊公子家是哪里的?」
「梅州容縣。」
容縣可不就是盛產荸蘿嘛,怪不得他如此上心。
「原來是容縣啊,最近我們布莊在那里收購了好多荸蘿。」
楊兼點頭,「我听家里人說起了,多虧了你們布莊,讓鄉親們多了收入。」
宋春娘笑道︰「哪里是是我們的功勞,明明是楊公子的點子,回頭我可要跟容縣的人說說,讓他們也知曉你的貢獻才是。」
「我不過紙上談兵,是你們布莊把它推廣了。要謝還是要謝你們。」
宋春娘楊眉一笑︰「咱們功勞各居一半。」
楊兼也笑著,不再推月兌功勞,「回頭若是有空,可以到容縣走走轉轉,雖然不如郾城繁華,但是民風淳樸,風景宜人,倒是個休閑的好去處。」
宋春娘點頭應道︰「好啊,我一定抽空去看看,到時候可就叨嘮楊公子了。」
「沒問題。」楊兼爽快答應了。
楊兼行動力甚是迅速,沒過幾日孟母就到了媒人上門提親了。
宋夫人甚是意外,宋秋娘可是幾個姐妹里最為不起眼的,別的姑娘還沒人問津,怎麼倒是她拔了頭籌。
可轉念又一想,孟家不算是好人家,若是來求娶宋冬娘,自個兒還不樂意呢。
這般想著,心里平衡了不少,收拾了儀表便走去廳堂見客。
「宋夫人,你好。」孟母看見宋夫人過來,站起來微微頷首打招呼。
宋夫人一邊和孟母寒暄,一邊細細打量著她。只見她衣著樸素,身上也沒什麼首飾,但是衣服筆挺,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倒是看著很清爽。看得出來,孟家雖沒什麼錢,但是當家主母是個要強的。不過細想起來倒是可以理解,孤兒寡母的,若不是個要強的,只怕早就撐不住了吧。
孟母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直接說明來意,又有媒婆在旁邊附和,直把孟潭和宋秋娘說得天設一對地造一雙。
宋夫人禮貌應著話,但是這事也不是她一個人能做主的,只說了稟明了宋老夫人和宋老爺之後再做定奪。
孟母倒是沒多置喙,放下了禮物就回去。
等回了家,雙胞胎早候著了,看到親娘回來便上前七嘴八舌問著結果。
孟母把兩孩兒從身上拎下來,面色淡然道︰「娘親也不知道結果,宋家還說要考慮考慮。」
雙胞胎臉色耷拉下來︰「為何沒答應?秋姐姐和大哥多般配。」
孟母邊收拾桌上雙胞胎吃剩的飯菜邊說道︰「女兒家金貴,總是要推月兌一番。放心吧,你們大哥這般優秀,能嫁過來可是那家姑娘的福氣。」
小玲還是有點擔心︰「秋姐姐不會嫌棄咱家沒錢吧?」
孟母把碗筷重重一放,冷著臉訓斥道︰「我教過你們多少次了?不要成天把錢放嘴巴上,顯得跟那些個商人似的!以後再讓我听到這種話,看我不打你!」
孟母向來說到做到,小玲嚇得縮到小瓏後邊︰「知道了娘。」
孟母仍是不高興,甩開抹布坐下來抱怨︰「若不是你哥哥執意說了要娶宋家三姑娘,又有他們書院的院長撮合,我可不想讓你大哥娶這麼個商賈人家姑娘,還是個庶出的,也不知教養如何!唉!」
「秋姐姐人很好的……」小瓏弱弱念叨一句。
孟母不以為意︰「人好有何用?以後你大哥要在仕途上有所作為,那姑娘可是一點幫助都沒有。唉,也怪你們爹爹去世太早,若是他在,必然會找個好人家姑娘,哪里會像這般委曲求全?」
孟父生前是府衙的師爺,孟家勉強也算是官宦人家吧。孟母因此常以官家夫人自居,就是出去掙錢也抱著姿態,故而沒什麼地方找她干活,最後只能做針線活養家糊口。
小玲小瓏不懂這些,只是單純覺得宋秋娘對他們好,有這麼個嫂嫂以後好相處,听到孟母的抱怨也不以為意,兩人自個偷著樂呢。
孟母不滿意,宋家更是鬧翻天。
阮姨娘一听說孟潭來提親,當場就哭了起來,跪在地上哀求︰「夫人,老夫人,三姑娘才貌不佳,性格內向,我自知不會尋到什麼好夫婿,可是也不能找個這般窮困人家啊……要是嫁了過去,我們三姑娘豈不是要受苦受累?」
「阮姨娘,孟家雖然差了點,但是孟潭人還是不錯的,等秋闈中了,以後就官運亨通,還怕秋娘沒有福可享?再說了,老爺也發了話,多給秋娘嫁妝,讓她嫁過去不用受苦,這不就完事了嗎?」。宋夫人耐著性子安撫,想起宋老爺大手一揮就要給出二十擔嫁妝,還要給那麼多的銀子,就心疼不已。偏生這個阮姨娘還鬧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也不能指著三姑娘的嫁妝吃一輩子呀。再說了,就算解決了溫飽,那家里活計還不得干?可憐我們三姑娘自小沒做過活,還得去伺候婆婆,就她那身板不知熬不得熬得住啊……」阮姨娘邊說還邊拿了手絹擦拭眼角。
宋老夫人不高興了,沉著臉就道︰「我們宋家也不是一直都富庶的。想當初,我年輕的時候,你們父親在外奔波掙錢,家里還有個臥病的婆婆,里里外外不都是我伺候?不過是後來有錢了,慢慢才置辦了宅子又雇了下人,沒成想倒是把你們的毛病慣出來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做點活計就叫喚!要我說,三丫頭這門親事可以結,好好的讀書人以後上哪里找去?若是怕嫁過去受不住苦,那就從現在開始,就讓她適應!」
這下阮姨娘可真癱了,不住地磕頭求饒︰「老夫人,老夫人,都是我的錯,是我亂說話,我們三姑娘素來最是听話了,都听從您和夫人的安排,絕無異議!」
宋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如此甚好。既是定下了親事,就把丫頭們都從書院接回來吧,讓三丫頭收收心,該做針線就開始做了。」又對宋夫人叮囑︰「春娘和夏娘還沒著落,你可要多費費心,孟家那邊我會定一個晚點的完婚時間,一來等孟家哥兒中了舉辦起來更風光,二來也讓你有點時間把那兩個親事定了。」
宋老夫人一下就戳中了宋夫人的煩心事,愁容滿面地說道︰「娘親,這可真是把我愁煞了。春娘年紀不小了,又是當家作主慣了的,好多人家都不敢要。夏娘又老闖禍,本來說了個羅義,沒想到又是這麼個小人,如今也沒人提親,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自家大孫女和二孫女確實讓人頭疼。大孫女是個好的,偏偏踫上那等齷齪事,生生被耽誤了。二孫女呢?平日里瞧著挺聰明伶俐的一個人,卻總是闖禍,不愛惜名聲,弄得現在被動不已。倒是三孫女,平日里悶不吭聲的,卻是第一個定了人家的,想來世人還是更喜愛貞靜女子啊……
宋老夫人嘆了口氣,「不管怎樣,三丫頭的事情抓緊定下來,其他幾個丫頭也要抓緊。紀氏,你多費心了。」又叫了管事媽媽從庫房了拿了瓖寶石頭面賞了宋夫人,又拿了兩個手鐲各賞了阮姨娘和張姨娘,也算是安撫人心了。
得了宋老爺和宋老夫人的首肯,宋夫人也不敢拖延,找了人去給孟母遞話,兩家人迅速定了日子,就在明年秋天,如此算來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做準備,也不算太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