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四千金 第七十章

作者 ︰ 笨笨燕子

大夫已經請來了,看過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但是明確說了,傷口有點深,恐怕以後會留疤。

宋夏娘本來就流血過多而害怕,听到這話就忍不住哭了起來︰「那我是不是毀容了啊?大姐!我是不是毀容了啊?以後我該怎麼辦啊……」

宋夏娘哀嚎的時候牽動了傷口,血滲了出來,把白布都染紅了。

宋春娘看著本來花兒一樣嬌美的妹妹變得面目猙獰,心里哀痛不已,強忍著傷悲勸說︰「二妹妹。你別激動,這里的大夫治不好,咱們去找別的,不過是外傷,還能治不好了?」

「還能上哪里找?這已經是郾城最好的大夫了。大姐,我不想活了!這幅樣子怎麼活啊!」

「不許胡說!」宋春娘忍不住呵斥,「不過就是臉上多個傷疤,又不是缺胳膊少腿,怎麼就不能活了?」

「可是我都毀容了,以後誰還會娶我?下半輩子我該靠誰去?」宋夏娘仍是止不住的哭泣。

「嫁不出去就留在家里,家里還不差你這口飯。再不濟,我養著你!」宋春娘承諾擲地有聲。

「真的麼?」宋夏娘可憐兮兮看著她。

「當然是真的。你別胡思亂想了,好好養傷才是正經。」宋春娘又撫慰了好一會,才總算是把她哄睡了。

出了門,紀老爺和紀夫人都守在門外。方才屋里的動靜全都听在耳朵里。

雖說是庶出孫女向來也不待見,可是這般慘事著實讓人同情。

紀夫人眼里帶著紅,輕聲嘆氣︰「真是造孽啊!好好一個女孩子,臉被劃成這樣,以後怎麼見人啊。那鄧家姑娘真是太可惡了。周大人有說了怎麼處置沒?」

「他說會秉公處理,鄧岸遷也表態會給咱們一個交代。這些都是其次的,關鍵是二妹妹的臉還有沒有得治?不然,解決了三妹妹的問題,卻又傷了二妹妹,太得不償失了。」

「這已經是郾城最好的大夫了,他都沒轍,只怕難了吧。」紀夫人說完又嘆了口氣。

「那倒未必。」紀老爺開口說道,「軍隊里的創傷膏也許更管用。明天常羨要過來,我問問他有沒有現成的藥。」

「那我就替二妹妹多謝外祖父外祖母了。」

宋夏娘傷口頗深,出去怕見風,大夫建議不要挪動地方,宋春娘不放心她一個人,叫了心月復送信與宋老夫人,宋夫人,便留在書院照顧妹妹。

入夜,宋夏娘總是時不時醒來,每次醒來都痛得冒冷汗,卻又無法緩解,宋春娘看得頗為心疼,可又愛莫能助,對鄧家的痛恨更深了幾分。

第二日,鄧老夫人登門了,帶著鄧岸遷,鄧芬寧不見蹤影。

「紀老弟,紀弟妹,我家孫女失手無意傷了你家外孫女,實在對不住,我已經讓她在家面壁思過,禁足不出了。這里有我從京城帶來的人參,讓你家外孫女補補身子也好。」

鄧老夫人雖是說著道歉的話,可眼中卻沒有半點歉意。一切都像是形式而已。

「鄧嫂子,我們家不缺人參,這份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紀老爺也听出了鄧老夫人的敷衍,再是舊日有多深的舊情,也沒法再維持面上的和諧了。

「我家里還多著呢。這也是我們一番心意,也是我家芬寧的歉意。」鄧老夫人象征性的勸說。

「鄧老夫人,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如果這人參是您老人家的心意,我們還可以勉強考慮收下,若說是鄧芬寧的歉意,那可不行!我二妹妹被她傷得如此深,極有可能恢復不了,再加上之前她造謠壞了我三妹妹的名聲,豈是區區一份人參能解決的?恕我們不接受!」宋春娘冷冷說著回絕的話。

鄧老夫人被下了臉,頓時沉了下來,「你這個姑娘,長輩們說話,插什麼嘴?有沒有教養了?再說了,芬寧也是無意的,我也懲罰她了,這難道還不行?」

「當然不行了!」宋春娘斬釘截鐵道,「我爹爹不在家,我是宋家布莊的當家人,宋家的生意我都做的了主,二妹妹和三妹妹的事自然也能做主。昨兒行凶時,我就在旁邊,鄧芬寧是不是故意的,誰都看得出來。鄧四公子,你也在場,難道你沒把情況跟鄧老夫人言明?還有,你口口聲聲承諾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難道就是這樣子的?」

宋春娘嚴厲的質問讓鄧岸遷羞愧難當,「這,宋大小姐所言極是,祖母,確實是芬寧錯了,她故意傷了宋二小姐,之前還造謠破壞宋三小姐的聲譽,應該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負責任?怎麼負?讓一個堂堂崇賢將軍府的大小姐去坐牢?你不是一向最為疼愛芬寧嗎?你忍心?」鄧老夫人冷臉發出一連串逼問,鄧岸遷頓時語咽,要他說出讓鄧芬寧坐牢,他確實也做不到。

「鄧老夫人這是何意?就因為鄧芬寧是將軍府的小姐就可以免于刑罰?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何況區區一個小姐而已!老夫人這麼說,難道不怕傳了出去有損將軍府的聲望?」宋春娘振振有詞質問鄧老夫人,絲毫不懼怕她的身份。

鄧老夫人惡狠狠掃了她一眼,「是宋夏娘言語刺激芬寧在先,才會導致她情緒激動失手誤傷宋夏娘。難道一時的過錯也要她下牢獄麼?咱們大宋哪條律例有這規定了?」

「你要拿律例說事是不是?好!咱們就好好查查!外祖父,我記得書院藏書樓里有開朝至今頒布的所有歷法,能麻煩您找幾個學生搬過來麼?咱們就一本本翻,看看是不是有律例規定了傷人造謠不用負刑責的!」

紀老爺百分百支持外孫女,立即叫了下人去搬書。

鄧老夫人被這陣勢唬住了,卻又撐著場面,拄著拐杖坐下來︰「行,那就翻!」鄧岸遷心知是自家妹子的錯,今日來他的初衷也是慰問宋夏娘表達歉意,沒想到鄧老夫人卻是不認錯的態度,這下可讓他心虛不已,扯了鄧老夫人勸說︰「祖母,快算了吧,確確實實是芬寧錯了,當日周大人也在場,做不得假的。」

鄧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周大人也說芬寧是故意的?我怎麼不知道?等回頭我再問問周大人去!」

這是要官官勾結的節奏啊!這種戲碼宋春娘談生意的時候見多了,出爾反爾,仗勢欺人!

「您就是問周大人,也改變不了事實!鄧公子,你捫心自問,鄧芬寧是不是故意傷了我二妹妹的?是不是之前故意造謠陷害我家三妹妹?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日你所承諾的交代難道就是如此?」

鄧岸遷面皮子薄,被宋春娘如此逼問,就更羞愧了,低了頭認錯︰「對不起,宋大小姐,是我們家芬寧錯了。我祖母還不了解情況,才起了誤會。該是我們家負的責任,我們鄧家絕對不會推諉的。」

「負責任?那也得看你們負不負得起!昨兒大夫來看了,二妹妹臉上傷口極深,以後能不能愈合很難說!她一個姑娘家,還未議親,你說她以後可怎麼辦?!難道你來負責她的後半生?!」

這話可一下子戳中鄧老夫人心中之痛了,心里一驚,跳起來叫喚︰「一個小小商賈之家的庶女,怎麼配得起我們家岸遷!你們想趁機做實了虛無的女圭女圭親是不是?想得美!我就知道你們宋家紀家不安好心!告訴你們,那都是我家老頭子酒後胡言亂語,做不得真!要嫁進我們鄧家,只要我在,門都沒有!」

鄧老夫人呱里掛啦說了一大通,話音落了才發現屋里的人都一臉驚異看著自己。

「女圭女圭親?祖母,你是說我麼?我怎麼不知道?」鄧岸遷疑惑得不行。

紀老爺也說道︰「那多久之前的口頭之約,我老頭子都沒放心上,沒想到你卻放心上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鄧老夫人話說出口,悔恨的不行,趕緊解釋道︰「我這是丑話說在前頭……」

「我倒是覺得這事可行!」一陣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眾人扭頭一看,竟是常羨。

「你怎麼來了?」鄧老夫人冷了臉,心中暗暗叫糟糕。這常羨可是出了名的直楞子,性子擰得很,什麼事情都是只看事實不講究人情的,為此也不知多少人對他暗恨在心,偏偏他跟御巡使關系好得很,一句話極可能就傳到聖上耳根子里了。不得不小心啊。

「我是來送藥的,可好,听到這巧事了。」常羨把藥遞給紀老爺,「我這可是費了牛勁從藥官那里拿來了,好好珍惜啊,記得欠我個人情。」

紀老爺翹了翹胡子,「多謝了!要是管用,那丫頭得感謝你一輩子。」

「別介!」常羨擺了擺手,「我可承不起這份盛情。我說鄧老夫人啊,你家與紀家的口頭婚約可是在聖上那里備了案的,御巡使盯著呢,你還不趁著這次,把親事定了,既能在聖上那里把事情完結了,又能解決了小姑娘的後半生問題,多好,一舉多得,還能博個善名,你們家不就在乎名聲麼?多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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