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事情都解決了麼?咱們可以回去了沒?太晚了我怕大姐她們會擔心。」宋夏娘直言要走。
李嫣紅滿臉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拉你出來逛街,盡是在等我了。要不,我帶你在當鋪里轉轉?」
「不了,不了,我想回去了。」宋夏娘謝絕。
「哎呀,這位可是宋二小姐,在下遲來,真是不好意思。」一個青年男子從後院出來,絳藍色的衣袍,滾著金邊,腰帶掛著一塊大玉佩,瞧著就富麗堂皇,可再看看臉,蒼白臉色,眼袋深重,偏生眼神還帶著狡黠,一看便知身體虧空。
宋夏娘被看得全身起雞皮疙瘩,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
李嫣紅嗔道︰「你這直楞子,這般跑出來,可不把夏娘妹子嚇著了。」又拉了宋夏娘的手介紹,「夏娘妹妹,你別害怕,這是我的未婚夫,程峰,也是這家當鋪的=.==少東家。」
李嫣紅的未婚夫居然是這種貨色?宋夏娘驚異了,雖然李嫣紅長得不算多麼傾國傾城,可好歹也是面容清秀,中上姿色,找這麼個夫婿,真可說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宋夏娘對程峰沒有好感,連帶著說話也帶了敷衍,「程公子你好。」
「呵呵,好好,百聞不如一見,平日里總听赫連沖和嫣紅談及你們姐妹,今日得以一見,確實不凡。」說這話時,眼神還上下掃射著宋夏娘的身體。
宋夏娘惡心至極,自己蒙著面紗,都看不清樣子,再者,他肯定也知道毀容的事情,怎麼還用如此惡心的眼神看過來?太下流太無恥了!
「多謝夸獎。」宋夏娘掩飾不住的嫌棄,直接轉頭對著李嫣紅說道,「李姑娘,我真的要走了,再呆下去太晚了。」
李嫣紅仍是熱情拉著她的手,「著啥急呀,我們和赫連大哥就是一家人,在這你就跟在家一樣的,你要是不放心,我讓下人去給春娘帶個信去。要不,你干脆在這吃完飯再回去得了。」
「就是就是。」程峰諂媚笑道,「你來了京城數日,我也沒好好招待你,正好這次補齊了。」
宋夏娘月兌口拒絕,「不必了!我要回去。」
可能的拒絕的語氣太過于生硬,李嫣紅和程峰的笑容頓時僵持在臉上,掛都掛不住了。
氣氛冷場,宋夏娘也顧及不了這麼多,直接說了聲︰「告辭了。」便轉身就走。
「這人!都毀容了還這麼個態度!哼!以為老子會吃了她麼!」程峰被下面子,氣得冷哼。
李嫣紅斜眼瞥他,「你自己什麼眼神看人?把人都嚇跑了!告訴你,你要是壞了我的好事小心我收拾你!」
程峰本來黑了的臉色一下子又轉了,堆起滿面笑容討好︰「哎呀,娘子啊,你別生氣,我都听你的還不行麼?」
「誰是你娘子了?我還沒嫁過來呢!少給我在那里往臉上貼金!」
程峰哄起美嬌娘,都熟門熟路了,也不生氣,捧起李嫣紅的小手就道︰「哎呀,親親,小心肝,咱們都什麼關系了呀,還跟我拉距離呢。別生氣了好不好,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
李嫣紅甩開他的手,「咱們什麼關系?你可別胡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錯錯錯了,我說錯,瞧我,就是個粗人,話都說不好。要不,你打打我,打我的臉,出了氣就別生氣了哈。」程峰邊說邊把臉往李嫣紅手里送,還抓了她的手拍打自己的臉。
李嫣紅象征性地拂了拂他的臉,嗔罵道︰「得了吧你,還佔我便宜。就你這粗糙的臉,打你我還嫌手疼。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還得去哄那位大小姐呢。你就老實呆著,要再讓我尋到錯處,可就不是今天這般輕易就繞過了。」
程峰嘻哈著道︰「知道知道,娘子放心吧。」
李嫣紅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宋夏娘看到她上了馬車,不自覺就往邊上退了退,李嫣紅還想著套近乎,笑著說道︰「對不住,夏娘妹妹,我那未婚夫就是個粗人,沒啥墨水,你別跟他計較。」
宋夏娘連提都不想提起那種惡心的目光,望著窗外敷衍,「哦,我沒事,就是累了。」
李嫣紅察言觀色,立即撇開話題,不再提起程峰。奈何宋夏娘厭屋及烏,連帶著對李嫣紅也沒了耐性,一路只是嗯嗯呃呃,不再多言。
後來李嫣紅再邀了一塊去逛街,就沒搭理。一來二去的,李嫣紅也不再來邀約了。
而宋春娘賣力于幫楊兼收集證據,並沒有注意到自家妹子出去了一趟,回來變得更悶。
在學子里面打探出來的消息,表明葉喬是個自恃清高的人,平日里來往的人不多,楊兼算是一個,還有就是同鄉的範篤。
而範篤,據莫天調查,就是租賃下葉喬現在所住院子的人。
居然不是葉家租賃的院子,這實在出乎意料,而且莫天還查出,就連院子雇佣的下人也都是範篤出的錢。
這可就有意思了。兩人也就是同鄉而已,用得著這般吃喝拉撒全包了嗎?再說了,葉家也不窮,算是江南有名的鄉紳,並不差自家孩子這點嚼用。
當然,範家更有錢,範家乃是江南第一家族,自祖輩以來出了諸多官員,官位最高的則是在高祖一代,位至宰相,後在先祖時期,因為站錯隊,被當今聖上貶遠,才式微以至于搬回老宅江南,但是,瘦死駱駝比馬大,再怎麼官運不濟,範家底子還是在的,在江南,坐擁數畝良田,無數商鋪,富庶程度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及。
而因著範家還建立了私塾,雖名為家族族學,但是江南一帶有才氣有文采的學子都可以進修,甚至對于窮苦的學子還能免了束脩,是以,範家私塾出了好多才子,在官場上可謂人脈眾多。
比如,當今聖上極為重視的戶部侍郎嚴可證,工部副侍郎茅山,都是範家私塾出來的,可以說,範家嫡系雖然離開了朝野,但範家勢力並未離開。
而範篤作為範家嫡系這一輩最為有天賦的孩子,此次參加科舉乃是寄托了一家人的殷殷期望。
這些信息並不都是莫天查出來的,宋春娘自己也去牙行,左鄰右舍打听消息。
人流最多的地方,消息總是傳的最快的。
宋春娘就打听到,這院子剛租下的時候,範篤並不經常來,但每次葉喬過來,他都會跟著。後來葉喬來養病,範篤基本每日都過來。可見兩人感情應該是深厚的。
但是奇怪的是,葉喬似乎並不太喜歡範篤,每次範篤過來,听說他第二天都會陰沉著臉,亂發脾氣,或者懶在床上不下來。
宋春娘把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整理起來,在秋闈考試的頭一天來到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