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望舒到底是沒有用上萬年白參的軀殼。
她主動提出不要的,可能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那個福氣,怕折壽。這到底有一些阿Q精神在里頭了。事實就是,就算她堅持要用凌離的本體,除了同時得罪那兩位以外,並不會有任何好處落在她頭上。相反,她主動放棄,反而會讓周雅楠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保持愧疚,反而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實際上,她所料想的好處比她所期望的更早一點落在她頭上。凌離將本體的一片葉子扯了下來,放在某一石槽中,使用了某一種秘法,使那片巴掌大的葉子化作一個人形物體。目前顏色還是白色的,據凌離所說,還在變化當中,再過大約一個時辰,就算是穩定了。
婁望舒听聞,緊張兮兮地盯著那團不斷蠕動的東西。畢竟這關系到她以後絕大多數時間的出現形態,她不可能不緊張。
周雅楠注意到她似乎密切觀察某一個部位。
婁望舒反復搓自己的手,不安地走來走去,過了好一會,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凌離︰「誒,你該不會給我做一個男兒身出來吧!」她絕對不想變成一個男的啊……
回答她的是凌離的一個白眼,他手上仍是掐著訣,沒好氣道:「怎麼可能?」
想想也是噢,凌離這樣小肚雞腸的男人,怎麼可能放一個漢子在自己的妹子身邊呢?婁望舒暗搓搓地想。
周雅楠卻是揚眉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
周雅楠大概是有一種恐怖的洞察力,只不過有的時候靈,有的時候不靈。婁望舒想罷,卻絲毫不害怕那兩位,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她促狹地笑道︰「那麼,凌公子啊。你告訴我,你自己是個大老爺,又怎麼知道女孩子的身體構造的呢?莫非……你見過?」
她看見周雅楠的臉一下子便黑了。
婁望舒見自己的目的達成,便得意地笑,忽然感覺不對,笑容一下子凝固在嘴上,自己這是挖坑將自己栽了進去。萬一這可惡的凌公子順勢說自己不會做女身,然後將自己的軀殼弄得亂七八糟,那該怎麼辦呢?
凌離心中暗罵婁望舒是個愚蠢的女人,臉色露出譏笑︰「你難道不知道,做軀殼的時候都是有模板的麼?」要不然做出來的軀殼千奇百怪,怎麼能用呢?她眼楮莫非是長到天上去了?沒看見那個石槽?
「這樣啊。」婁望舒嚷起來︰「那怎麼行?如果別人也用了同樣的模板,那豈不是有人會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小哥,你做事情也太不靠譜了吧!」她很明顯沒有抓住凌離話中的重點。
「你用的時候,自己可以做一些微調的。」凌離不耐煩道︰「三天以後才真正定形,到時候再想改也改不了了。」
周雅楠便問她︰「望舒姐,你會用前世的那個樣子麼?」
「用啊,為什麼不用?」婁望舒眯了眼楮,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眸中的殺意,正色道︰「他們自然什麼都記不得,可是我記得。」
距離她無辜慘死已經過去了無數個甲子,也就是今日,她復仇的道路才終于有了實質性的突破。在漫長的歲月中,她的意識早已湮滅。若不是周雅楠一時無聊,施予援手,她現在或許還在荒野游蕩。
任何時候復仇都不算太晚。
周雅楠覺得,盡管婁望舒大多數時候都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她始終沒有忘記報仇。周雅楠原本覺得婁望舒應該無條件地諒解她的仇人。後來她想,沒有能力報仇,嘴上嚷著「寬恕」的人,自然是懦夫;而那些有能力報仇雪恨,而選擇原諒自己仇人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勇士。
現在婁望舒並沒有以牙還牙的能力。如果她借口所謂「饒恕」,周雅楠瞧不起她。
好在,婁望舒從來沒有放棄。至少她還是有血性的。她不是一只遇到危險,只會將頭藏在沙地里的鴕鳥。
極北之地荒漠時間十分紊亂。周雅楠以為自己從周府出發至石陣大約走了三天的路,其實只過去了一個時辰。而兩人一鬼在等待軀殼凝固完成時,極北之地的時間又開始變慢。他們等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外頭卻已經過去了一晝夜。
凌離作為極北之地的王者,調控此地時間流速自然不在話下。這很顯然是他的鍋。
夜幕降臨,正當楦姐兒想要入睡的時候,忽然听見自己的房門被人敲了三下。
她咬了咬牙,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情,便躲在被子里,假裝自己的屋子里沒有人。
房門無風而自動開了。白花娘娘帶了一點閑適的笑意,大搖大擺走了進來,仿佛這是她自己的寢宮。
「我听說你的姐姐溜出去玩了,留你這在家看著房子,怪可憐的。我把你帶去見她,如何?」白花娘娘朝楦姐兒藏身處的被子指了一指,那被子遙遙飛走了。楦姐兒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她並不認為白花娘娘來周府是做客的……恐怕是討債的。
「躲在那里做什麼?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當時你不怕我,現在反而怕了?」
楦姐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這里是周府,你憑什麼進我的屋子?」
白花娘娘好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她一時間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原來你在糾結這個啊。難道你不知道,除了皇宮,巫堂的人可以任意進出他們想去的地方麼?」
「我不知道。」楦姐兒的語氣咄咄逼人,如一把淬了毒的刀:「反正啊,你闖入了我的屋子,我就有權利將你殺掉。」
白花娘娘輕笑出聲︰「是麼?我猜你現在巫力盡失了才對。你怎麼殺掉我呢?噢,莫非你以為自己引爆你手中的一小袋靈魂印記,可以讓我跟你一樣灰飛煙滅麼?」
她說的方法,即楦姐兒同時汲取大量靈魂印記,超出身體所能容納的範圍,然後發生大爆炸。
這種損己不損人的辦法,白花娘娘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應付。到時候,死去的只有一個周雅楦。
她朝楦姐兒又走近了幾步,笑得溫柔而甜蜜︰「你說,你怎麼殺我?」
「她不可以,但我可以啊!」
白花娘娘驚而回頭,看見某一陌生男人滿面風塵之色,倚在門框上,淡淡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