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未央宮宣室殿是賈誼以往時常出入的地方,當時他意氣風發,時常得到皇帝的召見,他把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行走在宮殿里的長廊中,時常構思著面見皇帝要說的話,他覺得他的才華,終究能夠在朝堂中發光發熱。當時他可以暢所欲言,有什麼說想法就提出,洋洋灑灑的獻了非常多寫的上好的賦,流傳出去,被廣為傳抄。名聲在長安城傳的非常的廣。可是他的意見,並沒有得到朝臣的支持,甚至勛貴,也一起反對他。
他們譏笑他太過年輕,想法太過理想化,並且斷這他所獻的政策,推行將會遇到很大阻礙。
他們不是私下議論,而是把他們的想法,告訴了皇帝。皇帝終究听信朝臣和勛貴的話,將他逐出長安,遠理政治中心。
將他年輕而滿腔的熱血,幾乎澆熄。
在長沙任太傅的時候,他是痛苦的,無時無刻他都想要面見天顏。他想證明他的想法,是成熟可行,而不是空中閣樓。
三年過去,他終究成熟許多。至少,對人多了防範心理。
跟後世比起來,現在想要見皇帝還是比較簡單的。得到皇帝召見的消息之後,賈誼再也坐不住。
賈誼帶著大小兩個陶壺經過了重重的檢查,見到了皇帝。
皇帝見賈誼的地點在未央宮前面的宣室殿。
站在宣室殿前,賈誼幾乎埋頭痛哭,但他忍住了激動的心情。
如今賈誼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殿前侍衛早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那些人了。換了一批年輕的面孔。應該是權貴家里,來服更役的小子。飛揚的青春,飛揚的面孔。
之前那一批人,又去了哪里呢?
當時,賈誼根本不屑于看這些殿前守衛。
但這次經過時,他對他們頷首點頭,打了招呼。他們的表情沒有變化,但眼神卻出賣了他們。看來,他們對于賈誼沒有把他們當成背景,頗受感動。
跟後世的宮殿群比起來,此時的未央宮綠化的比較徹底。宣室殿前,從建立的那一刻起,就栽下許多樹木的幼苗。經過幾十年,這些樹木早已經長大。
三年過去,賈誼發覺得它們又大了很多。
宣室殿前,賈誼候在那里,但沒有經過太久的等待,一名宦官走了出來,宣他進去。
這名宦官客氣有禮。听人說,宦官的表情是皇帝心情的晴雨傘。看起來,皇帝現在的心情,應該比較不錯。
這個時期對于晉見皇帝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至少他不用對皇帝三拜九叩。原則上只要對皇帝作揖就可以了。
可是當賈誼走進宣室殿,見到久違的身影,在情緒激動之下,對皇帝進行了叩拜的大禮。對他來說他太久沒有見到皇帝了。而見不到皇帝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
曾經他把皇帝當成兄長,當成朋友。直到被趕到長沙,他才真正的體會到皇帝就是皇帝。而他是皇帝的臣子。
此刻見皇帝他卻忘記了這一切,充滿孺慕的心情。
離開皇帝的日子太久,他的心情很郁悶。對于皇帝不能實施他的政見,他的心情是陰郁的。不過,他知他沒有資格怪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許久不見,賈卿可過得還好。」皇帝劉恆看到賈誼開心地問道。他其實一直挺喜歡賈誼的。
賈誼沒有回答只是站起來忍不住淚流滿面︰「臣尚稱安康,只是思念君父,如今得見天顏,忍不住……」
皇帝劉恆發現這個話題起的不好,馬上把話題轉移到兩人都感興趣的事上面。過了不久,賈誼終于控制住情緒。二、三十歲的人了,哭鼻子說起來有些丟臉。
許久不見,兩個人都有一開始應對之間有些生疏,經過一陣子的才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此時兩人相視一笑,繼續暢談。到最後,甚至促膝而談。
這次皇帝剛祭祀完,話題圍繞著鬼神。身為皇帝,多多少少都相信鬼神的存在,身邊更不缺煉丹術師,幫他們煉製能長命百歲的丹藥。
只是吃了這些丹藥,皇帝劉恆的臉色沒有變得更健康,而帶了一種病態的紅潤。
賈誼本來就對五行始終非常有研究,以五行始終的說法回答皇帝有關鬼神的事情。兩人講了許久。到了後來皇帝有些餓了。
想要吩咐御膳房送上點心。雖然劉恆比較檢樸,但御膳房還是終日開火。畢竟宮里那麼多張嘴。
賈誼記起他帶來,要獻給皇帝的禮物說道︰「我家里最近得到非常新鮮好吃的蔬果,恐怕宮里也見不到。特地帶來讓陛下品嘗看看。」
皇帝劉恆臉上有點猶豫,吃臣子送上來的食物,本來就是禁忌。
「蔬菜就是蔬菜,水果就是水果,難道你把蔬菜水果混搭在一起了?」皇帝問道。
賈誼笑笑不解釋,將兩個陶盤在皇帝面前打開說道︰「陛下您吃過以後就知道了。不是好東西,微臣不會敢帶過來。」
賈誼將陶壺遞過去給宦官。
要給皇帝吃的東西,當然不能馬上讓皇帝進食,就算賈誼是皇帝的寵臣也是一樣,臣子送上來的東西必須經過宦官的檢查。尤其是沙拉醬,宦官以前可沒有看過,對那坨淡黃色東西,感覺很莫名其妙。
總算宦官試吃過之後,將東西送到皇帝的手上。
那盆蔬果和沙拉醬,分開來放,本來都不怎麼出色。尤其是蔬果中的蔬菜,明顯是生的,沒經過煮食。
但經過賈誼的解釋,宦官早就將沙拉醬淋了上去。還別說,此時蔬果配上沙拉醬,有種混搭的美感。竟然引起皇帝的食慾。加上皇帝不好拂賈誼的面字,他勉為其難地,把面前重新用銀盆承裝的蔬菜沙拉,依照賈誼的建議,用叉子叉起來,放進嘴里。」新鮮的蔬菜跟水果切在一起就能吃嗎?「皇帝劉恆心存疑惑。
皇帝習慣蔬菜煮熟了吃,一開始,吃得很猶疑,但皇帝不是一個不敢嘗試新事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