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喜歡被人算計,但偏偏有人被算計了還歡喜得不得了。
錦華王朝有名的七王爺南宮靖便是其中的一位。
這南宮靖風流倜儻,豐神俊朗,眉如墨畫,眼若桃花,粉面薄唇,人送外號「玉面王爺」,其母為當今皇帝南宮嘉熙最喜歡的德容皇妃,自小便被千人寵愛,萬人追捧,偏偏其人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率兵擊退鄰國北蒙進攻,加之為人又不拘小節,廣交朋友,民譽極高,年紀輕輕便被封為七王爺,在諸皇子中排位僅在太子之後。
南宮靖有一貼心心月復,也是他的管家,名胡楊,大約三十多歲年紀,七八年前被南宮靖招用,自此一直跟隨在他身邊。
初秋一日,南宮靖與胡楊至京城西南郊京淮大運河的谷倉碼頭體察民情,肚子餓了,便隨步來至附近的一家飯館知味館內用飯,飯館老板黃霸道遠遠看見來了—無—錯—小說兩位華衣客人。年輕的頭戴嵌玉鎏金冠,身著銀色流雲滾邊錦衣長袍,輕搖一把錦繡團花灑金扇,端的是富貴軒昂、風流倜儻。年長的,臉型方正、稜角分明,不怒自威,一襲青衣長衫雖極為素靜,卻是用上好的綢緞制成。
黃霸道眼楮眨了眨,覺得這位年輕公子好是面熟。仔細一想,可不正是當今名聞天下的七王爺南宮靖!去年在邊境打完勝仗回京之時,皇帝親自去迎接,他有幸在路邊一睹王爺玉顏。旁邊的這位,不用問,便是他日日跟隨的心月復胡楊了。
貴客光臨,黃霸道喜上眉梢。這知味館若是得到王爺的青睞,這事宣傳出去,以後他可有得銀子賺了。
想至此,趕緊悄悄吩咐打手王七去廚房,囑咐廚房為王爺特別加做一道拿手美味。沒多久,一道特殊的菜品便被端上了南宮靖的飯桌。
「麻辣烤魚來嘍!公子,這是給您加送的菜。」伙計李二小歡聲唱著,將一長方形的大鐵盤擺放到桌上。
南宮靖正凝神望著窗外,突然聞到濃郁的焦魚香味,回首一瞧,只見桌上盤中紅綠黃白的配菜簇擁著一條烤得焦香的魚,顯得甚是熱鬧,湯汁濃厚,醇香四溢。
話說南宮靖曾經嗜辣如命,但兩年前因痔瘡問題,便被大夫命令不準吃辣,用飯因胡楊監督著,便是一點辣也不讓動。如今突然聞到焦麻的鮮醇香味,只覺胃口大開,喜不自勝。胡楊還未來得及阻止,南宮靖早已伸出筷子,輕輕一戳,魚皮之下綻出白女敕女敕的一片。
魚肉帶著魚皮往湯汁中一蘸(話說吃貨們吃東西基本都是無師自通的),南宮靖優雅地將魚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了幾下,然後……
細膩的魚肉鮮香與濃烈的麻辣味道融合成滿口醇厚的異香,沁人心脾,直沖心底。南宮靖粉白的俊臉先有片刻的一怔,隨即深吸一口氣,紅唇微張,幾息停頓後,便加快了咀嚼的速度,邊嚼邊吸氣,順便撈過一邊的茶水猛灌幾口,筷子只不停頓地伸向盤中的魚,一塊,兩塊,三快……
待李二小在一邊為王爺默默數至第二十快魚肉時,胡楊見他面色微紅,額頭已沁出汗珠,趕緊提醒道︰「公子慢用,慢用,適可而止。」
南宮靖勉強放下筷子,喝口水頓一頓,只覺舌頭雖已麻酥,心情卻是極為暢快。他的桃花眼里溢滿愉悅之情,朝李二小手指一動,微笑道︰「這做麻辣烤魚的廚師是誰?請他來一下。」
大廳中很多食客被麻辣烤魚的香味吸引,紛紛向這邊投過眼神,有一束目光夾在其中輕輕地,從這邊掠過,胡楊眼神一凝,他將目光在大廳中冷冷掃射一圈,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南宮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這一問引發了後來一系列的離奇故事。
南宮靖悠悠坐在窗前,靜等大廚的到來。等了半晌,也未見一個人影進來。正在奇怪,卻見伙計李二小推搡著一個衣衫破爛、黑臉瘦小的丫頭走了進來。
那丫頭磨磨蹭蹭,不緊不慢地走著,急得李二小不時便推上一把,那丫頭瞪他一眼,嚇得李二小對她陪著笑臉,哄著她向前走。
南宮靖遠遠地瞅著這場面,一下子引起了他的興趣。待二人越走越近,卻見那瘦小的丫頭縮在一身看不清顏色、補丁摞補丁的寬大的麻布衣服內,滿身的草屑煙灰,一張黑黑的小臉上堆滿了東一道,西一道的黑灰,只有一雙眼楮如雙瞳剪水,清清亮亮,黑白分明。
南宮靖優雅地吃了口薄薄的土豆片,微笑地看了一眼聞訊走至近前、垂手站立的黃霸道︰「這孩子多大了?」
「回公子,這個奴才亦不知,她是個孤兒,奴才前年將她從一個收養她的人家買來。奴才只知她叫十三。」
雖然之前黃霸道見過南宮靖,但南宮靖並不識得他,當著眾人的面他不敢擅自暴露王爺的身份,但甚是自覺地把自己降為了奴才。
說話間,十三已經走至桌前,一雙大眼楮靜靜地瞧著南宮靖,不言也不語。南宮靖瞧著她秋波微動的眼神,不知為何,竟覺得里面似乎涵括了很多內容。
「十三是這里的廚師?」南宮靖桃花眼微微跳動,饒有興趣地盯著黑丫頭。
「回公子,我只是一個燒火丫頭。」十三眼眸微垂,淡淡答道。
南宮靖只覺這丫頭雖然黑且瘦弱,但那一雙眼楮卻如山中樓閣,遍覽群山,乍一看,波瀾不驚,仔細瞧去,卻風起雲涌,景色萬千。這氣質神情無論如何也不像一個燒火丫頭,掠下心中驚奇,接著問道︰「既是燒火丫頭,怎麼做起了菜?這麻辣烤魚是你做的?從何處學來?」
「回公子,小時跟一位前輩學的。前輩集一生心血,研制成很多菜品,將其命名為‘天下第一’菜系。可惜前輩尚未使其揚名天下,便纏綿病塌,含恨而去,最終只收得我一個弟子。我只怕日久生疏,辜負前輩的心血,今日便做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