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漠冷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地上的人。楚晉幾人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這是怎麼了?王爺和小公子怎麼打起來了?
地上的人慢慢收起痛苦的表情,流光散去,她已不再是小公子的樣子,換了副歷盡滄桑的婦人面孔,插在月復部的寶劍也不見了。
諦听瞪圓了眼楮,嘴巴都合不上了——冒牌貨啊。
倆老頭同時指著婦人喊道,「賊婆子!」
婦人瞪了他倆一眼,沒理他們。她站起來,與雲漠對視,「你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雲漠抱著胳膊,眼神中帶出厭惡,「你覺得你演得很像嗎?本王的寶貝才不會想個怨婦一樣惡心的撒嬌呢!」
婦人怒視他,「不可能,她明明……」
「模仿之前記得觀察一下,小寶貝雖然是個丫頭,但從來不會自稱本姑娘,慕容家的小公子,當然是位爺了。」雲漠抬了下下巴,「把她綁起來,冤有頭債有主,泉西村的三千條命是時候該還清了!」
婦人突然間仰天大笑,「就憑你們?也能抓得住我?想得美!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今日就叫你們有去無回!」
她從袖口掏出一只短笛,放在唇邊吹響,笛聲凌厲而尖銳。十幾只怪物循著笛聲從石壁的暗門中跳出來,撲向諦听他們。幾人立刻分散開,躲避怪物攻擊的同時,盡可能地不去傷害他們。
鐵騎軍在打斗的時候,趁機將白手帕蒙到怪物們的臉上,很快怪物們就夠倒在地上了。
趁著他們對戰的時候,婦人跑下了樓梯,雲漠緊隨其後追了下去。
下面一層比之前亮很多,一排排的蠟燭圍成三個同心圓。婦人身手敏捷地跳進去,她站在圓圈的中心,正面對著雲漠,「你膽子可真大,居然敢跟過來!不過,這樣也省了我的麻煩了,哈哈哈!」
婦人微蹙著眉頭看著雲漠,似乎有些惋惜,「這麼帥的男人,我還真不忍心把你也變成那種惡心的樣子呢。可惜,你生不逢時,又不懂得韜光養晦,偏偏要做那只出頭的鳥。有人視你為眼中釘,要借我的手除掉你,我也沒有辦法,不是嗎?」。婦人妖嬈地反手撫模著自己的臉頰,小舌舌忝著嘴唇,眼底露出魅惑的笑意,「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雲漠望天,平息著胃里翻滾的不適,「不要廢話了,本王的小寶兒該等急了!妖婦,束手就擒吧!」
妖婦瞪圓了雙眼,「我看束手就擒的是你才對!」她一揮手將攥在手中的東西狠狠地摔在地上。地上突然冒起一團火,火光直沖屋頂,與燭光輝映形成一道火龍。火龍在屋頂盤旋一周,帶著熱浪朝雲漠呼嘯而來。
雲漠靜靜地站在那,看著火龍從他的身體里穿過去,他的周身燃起熊熊大火,但他仿佛沒有感覺一般,只是抬手捂住頸部,微微有些皺眉。
大火在他的周身尚未停留片刻,便突然扭曲著散去,同時蠟燭的火光開始不受控制,旋轉著形成一個更大的火輪,將妖婦困在其中。妖婦引火燒身,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秀娘!」遲來的徐兢,不敢置信地喊道。
他身後,徐煉扶著母親和泉西村的人都到了,他們看著妖婦皆是一臉的不解。
妖婦李秀娘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諦听一桶水澆在她身上,撲滅了大火。她掙扎著坐起來,憤恨地眼神死死地盯著徐母。
「都是你!都是你!為什麼你都變成了這樣,他還要你?你們這對奸夫****!你們搶走了我的家庭,搶走了我的兒子!」李秀娘咬牙切齒的怒吼在塔中回蕩,仇恨幾乎將她湮沒,她試圖站起來卻又摔倒在地上,她哭泣著伸手抓向徐煉的方向「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眼中只有她,從來沒有我?為什麼!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為什麼,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徐兢看著她這樣,曾經的一絲痛心一絲愧疚蕩然無存,只剩下深深的厭惡,「我和巧娘相愛在先,是你橫刀奪愛,以死相逼奪走了你姐姐的幸福,讓她替你嫁給趙員外,讓我們相愛之人不能在一起。可是我尊重巧兒的決定,我願意為了她娶你!但你又做了什麼?你和張捕頭,和王掌櫃,和多個男人糾纏不清!你說你是我的妻子?那你心里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李秀娘淚流滿面,哽咽著辯解,「是你冷落我的,是你冷落我的!」
「我冷落你?」徐兢笑得淒涼,笑得痛心,「那你告訴我,趙遠之到底是誰的孩子?」
李秀娘低著頭,眼神閃爍。
「你說啊!」徐兢拋開了斯文,怒吼道,「你說啊!你給我戴的這頂大綠帽,讓我替別人養兒子,你倒是清清楚楚告訴我,他是誰的孩子呀!他是不是你和趙啟良的孽種?我讓他回趙家認祖歸宗有錯嗎?」。
李秀娘邊哭邊還在為自己找借口,「我和趙啟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這樣!」
徐兢被她的厚顏無恥徹底激怒了,「那我算什麼呢?你懷著孩子嫁到我徐家,到底是什麼居心?難道我徐兢臉上就寫著冤大頭三個字嗎?你怎麼能這麼不知羞恥?」他回過頭去看著自己的岳丈,「這就是你的寶貝女兒,這就是嫁給我們徐家的女兒,你就為了這麼一個毫無廉恥的女兒指責我,指責我的兒子,指責你的大女兒這麼多年!巧兒怕你傷心,什麼都不願告訴你,可是你厚此薄彼,你不分青紅皂白!你憑什麼對我的巧兒這般不公平?」
李巧娘扯扯徐兢的袖子,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但徐兢忍耐了這麼多年的怒火在此刻完全爆發了,「你們是不是不明白,自己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會遭此滅頂之災?我來告訴你們,都是你們村長養的好女兒,是她害了你們,是她給你們下的藥,你們才變成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她才是毀滅泉西村的罪魁禍首!就是她讓你們的親人蒙受不白之冤葬身火海的!」
村民們開始騷動,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李秀娘卻在此時突然竄起來撲向巧娘,「我要殺了你,我要讓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鮮血滴落在地上,李巧娘顫抖著接住老父親的身體,徐煉幫著母親將外公平放在地上。巧娘的手伸向插在父親胸口的匕首不敢觸踫,眼淚不停地往下流。李秀娘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愣愣地站在那里,身體不住地顫抖著。諦听趁機拿鐵鏈將她緊緊綁住,由四名鐵騎軍把守在她身邊。
老村長含著眼淚望向大女兒,似乎在訴說著對女兒的愧疚。
李巧娘抱著老父親泣不成聲。徐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老村長偏頭看向外孫,眼神中帶了些許期待。巧娘嗚嗚地朝徐煉叫著,徐煉動動嘴唇喊出了一聲,「外公!」
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大女兒的懷里安然地閉上了眼楮,自始至終沒有再看小女兒一眼。
泉西村的人也都沉默著,看著為他們勞累一生的老村長安靜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雲漠命諦听帶著一隊鐵騎軍搜索菀娘塔,將里面成型的,未成形的怪物都帶出來。青峰和青崖自發地跟著他一起去了,說怕他漏掉暗門里的怪物。
楚晉見雲漠一直捂著脖子,擔憂地問道,「王爺,您是不是受傷了。」
雲漠搖搖頭,「應該不是,沒有東西打到我,但是偏偏這里疼得厲害。」
「讓我看看,」楚晉拉開雲漠的手,不禁皺起眉頭。「王爺您這里真的沒傷到嗎?怎麼又紅又腫,好像還有點破皮。」他拿了面鏡子照給雲漠看,「怎麼好像是讓什麼咬了一口?這麼完整的一個牙印,牙口夠好的!」
牙印?雲漠看著鏡子里的傷口,確實是個牙印。他想了想,突然就笑了,頓時也不覺得脖子疼了。
楚晉一臉的莫名其妙,「王爺,要不要幫您擦點藥?」
「不用了,這樣挺好。」雲漠的臉色泛著寵溺的笑容,看得楚晉毛骨悚然,「我之前還在納悶,為什麼李秀娘的火燒不到我,反而引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為什麼?」
雲漠指指脖子上的牙印,「本王是有人罩著的,怎麼可能平平常常就被人傷到。那樣的話,某人的所有權豈不就不完整了?」
楚晉拍拍腦袋,他家王爺剛剛說的是人話嗎?他怎麼好像一個字也沒听懂呢?
雲漠邊模著牙印邊琢磨,嗯,回去是該給點獎勵了。小家伙想吃麻辣香鍋很久了,反正現在她的嗓子也好多了,可以滿足一下!
很快,諦听他們回來了。
他們不僅帶回來五六十只怪物,還找到一個蓬頭垢面的糟老頭。那老頭似乎膽子很久就想往角落里鑽,但被青峰和青崖一左一右抓著,大概是對他很感興趣。
飛騎軍帶著他們下了菀娘塔。
雲漠望向被關在牢車里失魂落魄的李秀娘,「泉西村的事情解決了,那錢府的債誰來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