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提醒的時候,男人已經掀開了珠簾。于是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讓他看到了。
慕容泠風羞得躲進雲漠懷里。男人也挺不好意思的,趕忙從屋里退出來。
貝拉邊拽著男人外往走,邊抱怨,「父王,都說了不讓您進去了,您怎麼還偏偏往里闖。」
人魚王也是有苦難辯,「那你怎麼不從一開始就提醒我?我都掀開簾子了,你再說還有什麼用?」
貝拉吐吐舌頭,怪她咯。
雲漠整整衣服,扶著慕容泠風從屋里走出來,和人魚王見了面。
人魚王對他們的態度並不十分友好,一上來便質問道,「不知幾位遠道來到我這深海人魚宮有何貴干?」
還沒等雲漠回答,貝拉就先搶了話,得意洋洋地說道,「不是他們要來的,是我把他們帶回海底的。他們差點被龍族殺死,我救了他們。」
「什麼?」人魚王被自家女兒氣得渾身發抖半天說不出話來,「我們人魚族跟龍族有過約定,海面上的獵物都歸他們所有,我們不能插手的!」
貝拉卻不以為然,「別以為我不知道,父王你年輕的時候還救過海上遇難的人呢!為什麼你救的我就救不得?」
人魚王嘆氣,「那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事情,差點給人魚族帶來滅頂之災。」人魚王看看小女兒,「還有啊,父王現在也很年輕啊!難道你是覺得父王老了嗎?」。
貝拉趕緊撒嬌似的抱住人魚王的手臂,「沒老沒老,父王青春永駐,長生不老!」
雲漠瞧著人魚王和貝拉公主的相處方式,覺得他起碼是個慈愛的父親,應該也是講理的,便照實說明來意,「我們並不知道深海之中還有一座如此美麗的宮殿,我們是來尋找海中石的,卻沒想到會遇到蛟龍的攻擊。蛟龍凶狠殘暴,要致我們于死地,我們的船翻了。多虧貝拉公主救了我們,否則我們現在已經葬身龍月復了。」
人魚王看著雲漠,腦海深入的記憶涌現了出來。曾經也有人和他怎麼說過,然後他相信,然後……「哦?是嗎?」。這次,人魚王無法說服自己再輕信人類了。「你們人類是最狡猾的生物,無論什麼謊言都是信口拈來。」
「父王!」貝拉不高興地瞪了眼人魚王,小公主可是打心眼里喜歡這幾個人。尤其是慕容泠風,這是她見過的最可愛,最有趣的人了。
「三天!他們只能在人魚宮里面待三天。三天後他們必須走。」人魚王給了最大的讓步,臨走前,他握住女兒的肩膀,神情嚴肅地看著她,「記住,你是人魚族的公主,這里才是你的家。無論什麼時候,你要分得清是非親疏,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人魚王走後,貝拉公主不好意思地看著雲漠他們,「對不起啊,你們別往心里去。我父王他其實人很好的。他只是曾經被人類背叛過,還會那麼小心謹慎的,他不是針對你們的。」
雲漠從人魚公主的話里听出一些東西來,「還有人到過人魚宮來嗎?」。
貝拉公主點點頭,「有啊。大概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吧,那時候我才剛出生沒多久。我都是听叔叔嬸嬸們給我講的。」
一百多年前啊……雲漠和慕容泠風對視一眼,一百多年前來到遠海的,不就是海納村的先輩嗎?所以說海納村的人最後真的找到人魚了?
「有一次,父王帶著母後去海面上看日出。卻遇到了人類被龍族攻擊,人類根本不是龍族的對手,已經死傷大半,只剩下十來個人還在奮戰著。父王同情他們便救下來他們。那些人傷勢嚴重,父王就把他們帶回了人魚宮,打算等他們養好了傷再送他們回岸上。你還記得我剛剛跟你說的嘛,曾經有個人來到了深海,教給人魚族語言和知識,幫人魚族建立起宮殿?」貝拉公主看著慕容泠風說道,「所以,其實很長時間里,人魚族對于人類是懷著感恩的心情的,我們把人類看成我們的恩人,在我們的眼中,人類都是高貴而又美好的。可是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人類有那麼多的樣子,每個人與每個人都是不相同的。他們有善良的也有邪惡的。」說道這里,貝拉公主的眼楮里閃出些憎恨的光芒,「父王盛情款待那些人類,但他們卻在覬覦人魚族的財寶,妄想把那些寶貝佔為己有。其實很早父王就發現了他們的企圖,但父王還願意再相信他們一次,父王送給了他們很多財寶,將他們送回了岸上。但是,他們卻給人魚族帶來了一份大禮——一個武裝齊備的軍隊,軍隊帶著魚叉、大炮攻打人魚宮,我們那個時候才知道,他們不僅僅想要人魚族的財寶,還想要將人魚帶上陸地供人類賞玩,他們把我們當做玩物!」
貝拉公主喝了口水平息了下心中的怒火,「父王震怒,用法力引發海嘯,讓大海吞噬了所有人類。那一戰,人魚族傷亡慘重,幾乎滅族,母親也是那時候去世的。從那之後,父王就再也不相信人類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們?」慕容泠風看得出,貝拉公主的眼神中充滿了對人類的憎恨。這就更讓她不能夠理解貝拉的行為了。
貝拉看著她,表情漸漸柔和下來,「你不一樣的,你更像是那個第一個來到海里的人。其實我在海中觀察你們很久了,我一直看著你們之間的戰斗,你讓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強大,讓我甘心臣服。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能不救你。」
雲漠瞧瞧慕容泠風,「你說你招惹男人就得了,怎麼連女的也不放過?」
慕容泠風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醋壇子你別瞎說!」慕容泠風抬手點了下貝拉的額頭,「是不是這種感覺?」
貝拉閉上眼楮感受慕容泠風的靈力灌注到她的身體里,「是,溫柔而強大。」
慕容泠風撤回手朝雲漠挑眉,「看到沒,她只不過是被我外泄的靈力征服了而已。你以為都像你們似的,什麼都感受不到?人魚的感覺很敏銳的!」
正說著,夏沐斷了兩大盤蒸熟的螃蟹進來,滿面春光,「真沒想到,這海底還有個火山口,把鍋架在火山旁邊一會兒就熟了,比家里的土灶可方便多了。小泠風啊,你快來嘗嘗,雖然少了些調味料,但是左右抵不過一個‘鮮’啊!都是現上鍋現從海里撈進去的!」
看到螃蟹慕容泠風也要流口水了,不過小公子卻又有些犯愁了,「別的調味料沒有就算了,可是沒醋怎麼吃呀?」
雲漠默默地遞了個小瓷瓶過去,慕容泠風打開蓋子聞了聞,還真是醋,眾人對此表示驚訝,「你怎麼還隨身帶著醋呢?」
「有個小饞貓放在我身上的。」雲漠倒了些在自己的貝殼盤子里,這回小家伙還真沒說錯,螃蟹就得蘸著醋吃。
慕容泠風晃晃醋瓶子,歪著頭想了想,有這麼回事嗎?好像是有。可那不是十多天前的事了嗎?他居然還帶在身上。小公子暗自翹起嘴角,靠在雲漠的胳膊上蹭了蹭。
雲漠輕笑著彈了下她的腦門,誰疼誰就別說了。
貝拉第一次吃到蘸醋的螃蟹,簡直贊不絕口,根本停不下來。
夏沐提議讓她去海面上撈撈去,運氣好的話還能撈到半壇子,順便幫他把那十幾壇子酒也撿回來吧,他們的船一散架,那些東西都掉海里了,別的丟了也就丟了,那些酒可都是夏沐的寶貝呢!
貝拉答應著一定去,無論漂到哪里她都得把那半壇子醋找回來。
「對了,公主殿下,我們還有兩個人也掉在海里了,您要不也順便幫忙找找?」夏沐繼續厚顏無恥地跟公主套近乎。
听夏沐這麼一說,慕容泠風才想起來,「對哦,我怎麼把荻宸和龍冥給忘了!」
夏沐歪著頭瞧她,「等您老人家想起來,他倆早就灰飛煙滅了!」
貝拉公主卻有些皺眉頭,「船上的人我都救回來了呀,連它都沒落下。」貝拉指了指秋秋,「真的沒看到有別人。」
「他倆屬秤砣的,可能要比我們沉的快一點。」夏沐解釋道,「而且吧,他倆很有可能沉著沉著就不是人樣子了。」
這下貝拉公主更糊涂了,「那要怎麼著啊?」
夏沐想了想,「要不這樣吧公主,您要是看到什麼奇怪的生物就告訴我們一聲,我們自己去辨認一下?」
「胡說八道!」慕容泠風一巴掌拍在夏沐的腦袋上,「他倆又不會七十二變,還能成什麼奇怪的生物啊!頂多就是又成魂了嘛。」
慕容泠風邊吃著螃蟹邊和雲漠探討,「你說鬼魂到底會不會游泳啊?他倆別是真的又給淹死了吧?」
雲漠就顯得淡定多了,他撩了下慕容泠風衣擺,「他們現在應該已經不能說是鬼魂了吧。」
慕容泠風一拍手掌,「對呀,他們現在可是古玉的器靈,只要古玉不碎他們就不會有事的!」
夏沐也想到了,「小泠風,你快瞧瞧,他們是不是已經躲回到古玉里面了?」那樣最好,就不用他們費勁找了。
慕容泠風擦干淨手,摘下古玉對著明珠照了許久,最終失望地搖搖頭,「沒有,他們沒回來,還在外面漂蕩呢。」
貝拉安慰他們,「你們別擔心,我會讓人魚族的巡衛兵去幫忙找找看的,只要他們還在這海里,就一定能找到的。」
話是怎麼說的,可巡衛隊找了三天卻一點線索都沒找到。今天是人魚王給的最後期限了,今天晚上貝拉公主就要送他們走了,這也是他們在人魚宮待的最後幾個時辰了。
雖然貝拉公主答應他們還會繼續尋找,但是慕容泠風這幾日也沒閑著。她找人魚公主要了些東西,又弄了塊空地來,在地上寫寫畫畫,終于完成了召喚陣。慕容泠風想最後試一下,看看陣法能不能帶他們找到荻宸和龍冥。
人魚王雖然給了女兒三天時間,卻也沒真正放心他們留在人魚宮中,早就派人盯著他們了。這會兒,慕容泠風弄出了個什麼陣法,暗哨報告給了人魚王,人魚王一听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生怕他們是在做什麼對人魚族不利的事情。
然而,當他看到慕容泠風手中的玉佩時,沉著穩重的人魚王立刻朝慕容泠風沖了過來,粗魯地握住她的說,雲漠在一旁看著,赤霄都拔了出來,「這,這塊玉佩時哪來的?」
慕容泠風眨眨眼楮,有點不明白人魚王為什麼會這樣,「這個是……一老頭給我的。」如果離笙知道慕容泠風最近一直稱呼他為老頭,鐵定會氣暈過去的。
「那老頭,叫什麼名字?」人魚王滿懷希望的問道。
慕容泠風和雲漠對視一眼——這人魚王不會是認識離笙吧?
雲漠靈機一動,將那卷畫卷拿了出來,幸虧那畫是布做的,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海水浸泡竟沒有一點變化,他拿給人魚王看了看,「你認得這畫上的人嗎?」。
人魚王激動地點點頭,「認得,當然認得!就是他教會了我們這些知識,幫助我們建立了自己的國度。如果不是這個人的到來,可能人魚族早就被龍族吞滅了,哪還會有今天的強大!他來的時候我還很小,只能躲在我父王的身後仰望到一點他的光輝。但我記得清清楚楚,他的腰間就掛著這塊玉佩。」
「所以說,原來離笙才是王子殿下?」慕容泠風覺得這事情的進展有些奇怪,「他居然也不帶走個人魚公主給我當干媽!」
「對,就是這個名字。」人魚王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人魚族都不敢直呼其名的,我們稱他為離大人。離大人教會我們語言、知識,教會我們法術,教給我們如何運用自身的優勢去抵御外敵,還幫我們建立起這座人魚宮殿。」
人魚王的眼楮里滿是對離大人的崇敬之情,「後來離大人有來過一次,為我們送來了龍神!就是這個!」人魚王之中畫上的龍說道,「這才是真正的龍,比那些龍族俊美上一百倍、一千倍!只是,龍神很疲憊,來到人魚宮後就開始沉睡,一直睡了七千多年。」
雲漠三人眼前一亮,他們不就是為了龍來的!「這條龍現在在哪里?」慕容泠風迫不及待地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