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泠風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厲犬族的缺點在哪里她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她有一身連蝙蝠王都望塵莫及的靈力,更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設下殺陣,只要厲犬進入到殺陣中,就不要想活著逃出去。可,問題在于怎樣才能把厲犬引進去?扔骨頭嗎?
慕容泠風邊推門走進去邊嘆氣,這種誘敵深入的事情之前都是雪女王在做的,後來又有了雲漠,小公子實在是沒動過這個腦子。可現在只有她孤軍奮戰,她不得不謀劃。想到這里,小公子怎麼覺得有些委屈呢?
慕容泠風回身想著要不先出去,把雲漠叫來陪自己再一塊兒到塔里一探究竟!反正祖父也說不急的。她剛要出去,塔門卻在這個時候關上了,封死了她的退路。同時,塔里面亮了起來。
小公子深呼吸一口氣,轉回來。然而眼前的景象美得讓她忘記了一切,包括呼吸。白色的貝殼串成的風鈴,掛滿了整個屋頂。牆邊的桌子上擺了兩排紅蠟燭,各種擺設都是金玉雕琢的。驚艷之余,慕容泠風不禁感慨,「真不愧是爺爺的手筆!慕容氏滿門的敗家子,居然還這麼有錢,簡直是天理難容啊!」她轉念一想,自己從小到大好像都沒怎麼大手大腳花過錢,是不是有點虧呀?
這話她也就是想想,要真是被慕容泠雪听到了,還不得揪著耳朵罵她——沒大手大腳過?她這身行頭就夠普通人家吃一輩子的!關鍵她還有一屋子!
慕容泠風掩著口鼻順著樓梯一層一層參觀著寶塔,這里美不勝收,味道卻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濃厚的血腥味從各個角落里散發出來,「爺爺和師公建造這座寶塔還真是費盡心思呢!」居然想到用這些沾了血的東西誘惑住厲犬。
她捏著鼻子挑了兩三樣方便拿的,一會兒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慕容泠風又轉了七八層,依舊沒有厲犬的影子,而且越往上,越是金碧輝煌,更不像是關押犯人的地方了,厲犬族多半沒在塔里。
慕容泠風伸手觸踫塔壁,放出神識去尋找厲犬族,果然在地下五層的地方找到了。她靠著牆思索了片刻,輕輕一掌推在塔壁上。從她的掌下開始,塔壁出現了裂縫。裂痕逐漸擴大,幾秒鐘的工夫整個寶塔都坍塌了,動靜之大整個岳家寨都被震動了。
逐葉在外面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望一眼寶塔又望一眼街道,「王爺怎麼還沒來呢!王爺……」
他正念叨著呢,就听一陣馬蹄奔馳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雲漠沒等馬停穩便跳了下來。他沉著一張臉走到逐葉面前,「怎麼回事?」
逐葉將前因後果給雲漠說了一遍,「小公子進去不短時間了,現在塔又塌了,可是我們根本就靠近不了,更別提沖進去了!」
「這不怪你們,風兒設下的結界確實厲害,我就沒見過一個能破解的人。」
逐葉背地里鄙視地瞧了眼雲漠——王爺,你這自豪的語氣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這樣,就在外面守著。風兒應該心里有底。」雲漠就真的讓人搬來了桌椅,還端來了茶點,一副準備看大戲的樣子。
騎兵看了眼逐葉——將軍,咱們是不是不用燒紙錢了?
逐葉踢他一腳——干好你自己的事吧!
雲漠輕咳一聲,「逐葉,你不是暗衛首領嗎?」。
逐葉望天,「這事可真不能怪我,我再不出來,小公子就該繞出岳家寨了!」
「要不把你編到阿嶺那隊伍里?」雲漠挑著眉問道。
逐葉咧嘴一笑,蹭地一下消失了。
雲漠單手撐著頭望著已經消失了的寶塔,說不擔心那都是騙人的!王爺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只願他的小王妃能毫發不損地回到他身邊。
寶塔塌了,慕容慎和公孫湛在塔中設下的封印也一同被摧毀了。
被關了三十多年的厲犬一族終于得以重見天日。
他們咆哮著從地底鑽出來,看著闊別已久的陽光,族人們都興奮地狂叫。
一股血腥之氣從他們的鼻子底下飄過,讓餓了許久的厲犬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到站在廢墟中央的慕容泠風身上。
小公子手中拿著一串風鈴,掛在手指上轉著玩,神色淡定地看著這些似人非人,似狗非狗的東西,「長得真難看,還不如狗狗呢!」本來慕容慎和公孫湛讓她滅族,她還有些于心不忍,可看到都是些這麼丑的東西,慕容泠風最後的顧慮也被抹去了,「早死早超生!死亡說不定也是你們的解月兌呢!下輩子記得生的漂亮一點!這天下從來都是個看臉的地方。」
她的話厲犬不知道听進去多少,他們早就被她身上的血腥味勾走了所有的理智。厲犬在地上磨著爪子,有一只帶頭沖向了她,所有的厲犬族便都咆哮著向她撲過去。就在他們以為能將慕容泠風置于死地的那一刻,小公子卻突然消失不見了。所有的厲犬都撲了個空。
慕容泠風輕咳兩聲,「喂喂,我在這兒呢,你們往哪兒看呀?」她搖晃著風鈴,血腥味再次吸引了厲犬。
慕容泠風御風站在半空中,然而厲犬們也能在空中奔跑。小公子並沒有害怕,施展她那唯一拿得出手的輕功,一會兒跑到這邊,一會兒又跑到那邊,時不時地還來一次瞬移,耍得厲犬們團團轉。
終于她的空中站定了,厲犬們圍成一圈,將她困在里面。一只厲犬一聲令下,其他的從四面八方撲過來。
慕容泠風看著他們臉上毫無懼色,反而嘆了一口氣,「怎麼這麼不長記性?剛剛不是試過一次行不通的嘛!看來厲犬也沒什麼腦子嘛。」在厲犬撲過來的瞬間,慕容泠風撤下腳下的風元素。她以自由落體的速度,迅速摔下來。厲犬們也想追下來。但是,他們被殺陣牢牢地困住了。殺陣中刀光四起,血濺三尺,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就將厲犬族二十八頭厲犬全部都殺死了。
原來剛剛慕容泠風不僅僅是要耍著他們玩,而是在用靈力畫出陣法。最後,她以自己為誘餌,引厲犬進入殺陣中。厲犬族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她滅了族。慕容泠風讓殺陣從半空中降下來,再怎麼說,一抬頭就看到一堆狗狗的尸體,岳家寨的百姓還要不要生活了?
慕容泠風巡視了一遍,確定其中沒有活口,這才撤了結界,同時把慕容慎和公孫湛建造的圍牆也一並毀了。圍牆倒了之後,慕容泠風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吃點心喝茶的雲漠。她撲過去搶雲漠手中的點心,「小爺在那邊拼死拼活的,你卻在這里享受?雲漠漠,他太沒有良心了!」
這罪名雲漠可不認,「我這都是給你留的!」他躲過慕容泠風的手,直接將點心塞到了她嘴里,「不準搶,你還沒洗手呢!」大老遠就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了,也虧得她自己忍得住。
慕容泠風一**坐到雲漠的腿上,吃著他喂過來的點心補充體力,「你那邊處理得怎麼樣了?」
雲漠一招手,便有人押著白鶯鸝和岳湘瑜過來。雲漠指了指廢墟一般的寶塔,和散落在四處的尸體,「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親人,你們要救下,為之報仇的‘人’?」
岳湘瑜傻愣愣地看了眼白鶯鸝,「哥哥,咱們是不是被騙了?」
此時,有人端來了一碗清水。他們從岳湘瑜和白鶯鸝的手上各去了一滴血。在清水中,兩滴血逐漸地融合在了一起。同時,海悅山莊的兩位莊主也都各自取來一滴血滴在碗里,很快,四滴血完全地融合了。
岳湘瑜驚訝地看著岳啟明,「難道……難道你真的是我爹?」她又搖頭,「不,不對!您上次喝醉的時候,我親耳听到您說的,我不是您的女兒!」不然她也不會听信那些花言巧語。最大的震撼其實就是岳啟明給她的。
岳啟明搖搖頭,「不,我確實不是你的父親。不過,你還是海悅山莊的小姐,這點從來就沒有過疑問。」岳啟明嘆了口氣,都怪自己沒早點跟孩子坦白,「其實,你的父親是海悅山莊的三莊主、武林盟主岳啟恭。而我,是你的大伯。」
岳啟儒伸手把兩個孩子拽起來,給他們說起一段雖有人都想要忘卻的往事,「岳啟恭和穆芸的事情,我想你們也有耳聞。三弟他鬼迷心竅了,死心塌地的就是要娶穆芸過門。可惜穆芸心里根本就沒有他。強扭的瓜不甜,他偏偏執意要娶,但穆芸最終還是用母雞羞辱了他。從那時起,三弟就性情大變,他開始酗酒,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他的酒品還不好,喝醉了酒跑到四處撒歡搗亂,最後終于釀出了大禍——他把你們的母親**了。」岳啟儒嘆了口氣,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海悅山莊屹立岳家寨百年不倒,卻出了這般丑事,誰會不痛心?「出事後爹差點沒打死三弟,還勒令他去姑娘家提親,畢竟是他糟蹋了人家,這姑娘以後不跟他也沒辦法嫁人了。可那時他心里還有穆芸,說什麼也不肯。可就在這時,卻發現你們的母親懷孕了。這下爹就更饒不了三弟了!爹放下狠話,他若是擔不起這個責任,就沒資格做海悅山莊的人,讓他卸下岳三少的名號,有多遠滾多遠,從此江湖不再見!三弟就是那個時候離開海悅山莊的。之後就真的和海悅山莊斷了關系,從此再無往來。」
岳啟明吧話題接了過來,「其實之前找老大夫模過脈,說弟媳肚子里懷的是龍鳳胎。後來接生出來只有你一個,我們還埋怨老大夫功力不夠呢。沒想到是被人抱走了!你母親為了生你們難產而死,你無依無靠的,在海悅山莊無法生存,何況這還關系到海悅山莊的名聲。爹就做主把你歸在了我的名下,讓你成為了我的女兒。」岳啟明看著岳湘瑜的眼楮里泛起淚花,養了這麼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說要離開,他還沒有資格阻止,「湘瑜啊。我雖然是你的大伯,可是這些年,我是真的把你當作了我的女兒的!現在鶯鸝回來了,就更好了!咱們還想以前一樣的生活,好不好?」
岳湘瑜哭著躲到白鶯鸝的身後,他們都知道自己是被奸人所利用了。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錯了就是錯了,他們沒資格狡辯!更沒有資格再回到海悅山莊了。
白鶯鸝拍拍岳湘瑜的背,把過錯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湘瑜沒有關系。她做的那些事情,也都是我利用雙生子之間的羈絆,控制她的身體干的,與她無關!我死不足惜,但請你們放過湘瑜。」
「比起認罪,我更想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慕容泠風邊在鐵騎軍端來的熱水里洗手,邊問道,「是誰告訴你們無名塔的事情的?又是誰說你們的親人是厲犬族的?」
「是慧姨。」岳湘瑜哭著答道,「從我小時候慧姨就常常照顧我。她偷偷告訴我她是我的母親。也是她說的,我並不是爹爹的孩子,而是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是爹爹硬搶了她回來做姬妾的。後來她生下了我,爹爹就將我抱了過去。也是她告訴我哥哥的存在的。等我大一點能出山莊的時候,我便去找到了哥哥。我們兄妹倆滴血認親,這才確定了慧姨所說不假。」
白鶯鸝也想起這段往事了,「我小時候被寄養在一戶農夫的家里,慧姨經常會打著些糕點去看我,每次看到我她的神色都十分悲哀。後來我才知道,她就是我娘。從那開始她就常常給我灌輸仇恨。她說他們身懷財報來到岳家寨,你們不但搶了他們的東西,還將她的家人都殺害了。最後岳莊主還把她搶回山莊做姬妾!」
「簡直一派胡言!」岳啟明越听越來氣,「我之所以會收留她,不過是看她一個孤女怪可憐的。而且說她是不會變異的。我當時就想,能救一條命,就救一條吧!沒想到……呵呵……」岳啟明冷笑兩聲,「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