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陸承嗣將那一方盒子遞給顧紹遠,跪地回話︰「啟稟皇上,這盒子是從語聲居中搜出來的,里面盛的便是一對金柳玉熔成的各式各樣的飾物。」
霍老太太眼皮一跳,定楮一看那盒子,果然,那盒子不正是顧紹遠上次下來時用來裝玉的那個盒子麼?
霍老太太只覺眼前一黑,身子就往前倒了下去,田媽媽眼疾手快的扶住霍老太太,著急問道︰「老太君?您沒事吧?」
霍老太太努力晃了晃腦袋將眼前的黑霧散開,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妨。顧紹遠擔憂的看了霍老太太一眼,問道︰「老太君若是身體有不適下去休息便是了。」
霍老太太勉強笑了笑,搖頭道︰「老身無妨的,不過是瞧著自己教導出來的姑娘竟做出這等子事,老身就再沒臉見到皇上了。」
顧紹遠輕笑一聲,安撫道︰「老太君無需多慮,朕听說這大小姐是由府上芹姨娘一手教出來的」
言語中的輕蔑人人听得見。
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芹芳那樣子的人能教導出什麼樣的姑娘來。
霍老太太張了張嘴,求饒的話卻總也說不出口,最終也只能嘆一口氣,听皇上來審判。
顧紹遠手中把玩著裝著金柳玉的盒子,淡淡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已是瑟瑟發抖的霍芸亦,問道︰「霍氏,你可還有什麼話可要說?」
「皇上!臣女真的是冤枉的」
說著,似是終于想起辯解之詞來,手指著霍芸萱,急忙辯解道︰「皇上,這些都是四妹落在臣女院中的臣女不過是暫時幫四妹保管,一直沒得空去還給四妹。」
「哦?」顧紹遠婉轉了聲音,玩味的看了霍芸萱一眼,勾了勾嘴角,拋出問題︰「是麼?寧昕縣主,你丟失這對玉時,是將其打成了飾物還是將整個完整的玉丟失?」
霍芸萱皺了皺眉,有些猶豫地看了霍芸亦一眼,眼神中的無措顯而易見,再看向霍老太太,見霍老太太眼中帶著期盼,霍芸萱心里邊閃過一絲愧疚,心里看了一口氣,便撇開眼,做出一副听祖母話的模樣來正欲點頭承認霍芸亦的話,顧紹遠便順著霍芸萱的戲路往下演道︰「寧昕縣主,你既是當朝縣主,該是知道欺君之罪的重責。」
霍芸萱一個哆嗦,似是被顧紹遠的話嚇到一般,吱吱唔唔的一時間不敢說話,霍祥易則是說道︰「皇上,剛剛四姐不是已經說過,四姐是要出府熔玉之前拿著玉去找的大姐」
「老五!」不待霍祥易說完,霍老太太便急忙打斷了霍祥易的話,只可惜,該說的話,霍祥易已經將話說了出來。
顧紹遠冷笑一聲,一拍桌子呵道︰「霍氏!你可知罪!」
「皇上,臣女冤枉啊」
霍芸亦只當這一切是霍芸萱一手策劃的,恨就恨在霍芸萱將一切都想的太過周全,反而到讓她像跳梁小丑一般。霍芸亦根本就沒想過皇上會幫著霍芸萱摻和上一腳,還想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想著顧紹遠若是再調查一番,定是能將真相調查出來的。
霍平易亦是跪在地上替胞姐求饒︰「皇上,長姐向來知禮,怎會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來?一定是冤枉了的,還請皇上做主嚴查此事才是。」
顧紹遠確實冷笑一聲,淡淡道︰「三公子的意思是,是朕疏忽了?是朕審判不周?」
霍平易忙說︰「草民並非此意」
並未說完,顧紹遠便冷笑一聲,正欲下旨將霍芸亦拖去宗人府,卻不料,霍老太太卻突然從座位上下來跪倒了顧紹遠跟前。
「皇上!還請皇上看在老身的面子上,饒這不肖女一命。」
一面說著,一面給顧紹遠磕頭。
霍老太太算得上三朝命婦,又算的上是太後的手帕交,顧紹遠到底是要給霍老太太幾分面子的。這會子見霍老太太跪地磕頭,顧紹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擺了擺手示意刁進忠將人扶起來,自己則是嘆道︰「霍老太太這是何苦?還是起來說話罷。」
顧紹遠叫起,霍老太太不敢再跪下去,不然又于威脅顧紹遠有何區別?嘆了一口氣,霍老太太就著刁進忠伸過來的手起身,一面抹著眼淚一面替霍芸亦求情道︰「皇上,亦姐兒是老身自幼看著長大的,她自幼乖巧懂事溫順貼心,是個好孩子。這次做出這等子糊涂事,想來也不過是被豬油蒙了心一時起了貪念,還請皇上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且就繞過亦姐兒這一次罷,老身定是會好好教導的。」
顧紹遠微微皺眉,看了霍芸萱一眼,見霍芸萱臉上並未有任何起伏,微微顰眉,又見霍老太太這般求情,也不能不給霍老太太面子,權衡之下,顧紹遠心里微微嘆氣,淡淡說道︰「罷了,到底是老太太求情,朕也不能不給老太太這個面子。」
說罷,淡淡看了霍芸亦一眼,皺眉說道︰「即便是免去去宗仁府,霍家大小姐也是因一時貪念而釀下大錯的,不若便去了芸瑛觀帶發修行個三年五載的也罷。」
一句話便成定局,再無回轉余地。
不過到底是比押送宗仁府後再無翻身之地來好的多。
霍芸亦強壓下心頭之恨,看了霍芸萱一眼,霍芸萱卻視若無物一般,並未看向霍芸亦,而是在霍芸亦被帶下之後,便生成累了,先行回了自己院子。
「這一天天過的,自先帝駕崩後,姑娘就沒過過一個安穩日子。」霍芸萱沐浴過後,知書一面幫霍芸萱更衣,一面嘆道︰「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估計能安穩一陣子了吧?」知棋一面將衣服收起來,一面笑道︰「姨娘跟大小姐都不在府上了,八小姐到底還小些,三老爺又怎麼說也是男子,該是不會算計咱們姑娘了吧?」
「但願吧,」知畫一面幫霍芸萱鋪床,一面嘆道︰「今兒個好好竟是又鬧出真假四小姐這樣的鬧劇來,也不知芹姨娘心里想的是什麼。」
霍芸萱冷笑︰「她沒想到今兒個皇上會在這兒,況且依照她做事的縝密,若今兒個皇上不在這兒,祖母興許就信了她們娘倆的話了。」
知語笑道︰「說起來,皇上對姑娘是真的好,既是瞧出姑娘在做戲,也是幫著咱們姑娘,若不是老祖宗求情,大小姐估計這會子也去了宗人府與芹姨娘母女團聚了罷。」
知書皺眉道︰「老祖宗也真是的,大小姐若真是溫婉還會想著處處要將姑娘置于死地?老祖宗做甚要替大小姐說話。」
霍芸萱輕輕搖了搖頭,笑道︰「到底是老祖宗嫡親的孫女,雖是庶出可到底也算是曾京東整個上京城的才女,況且老祖宗也存了一份將大姐送進宮去的心思,這才千方百計的想留住大姐。」
知畫不屑道︰「不知姑娘要比大小姐強多少倍,老祖宗怎地沒想到要將姑娘送進宮里。」
霍芸萱笑著搖頭︰「這話可莫要亂說,若是傳了出去,不知道還以為我多想進宮呢,我可不想進宮里面沒了自由整日你爭我斗的,沒甚意思。」
「哦?你不想進宮?」
霍芸萱話音剛落,卻听一熟悉聲音,霍芸萱急忙轉頭,便見顧紹遠立在窗前,眼中帶著頑笑看著自己。
霍芸萱臉頰一紅,有些不自然的看了身邊的四個丫頭,霍芸萱是個極聰明的,知道這會子顧紹遠還心疼她一些,這些話也是不會與自己計較,逐裝作什麼都沒說過一般,起身給顧紹遠行禮,卻又被顧紹遠攔住,有些尷尬的說道︰「皇上不在前院與大哥說話,怎地跑到臣女這兒來了。」
幾個丫頭卻是有些擔憂剛剛霍芸萱口無遮攔的說的這些話被皇上定罪。
顧紹遠勾了勾嘴角笑道︰「前面也沒什麼事了,也都累了一天了,朕在哪兒他們也不好休息,況且朕也許就未曾過來見見你了。」
最後一句話明顯的是在調戲霍芸萱了。
霍芸萱臉色一紅,知書四個丫頭卻是對于晚上顧紹遠夜談淺雲居這件事見怪不怪了,紛紛都找借口退了下去,給兩人留下了二人空間。
知書幾個下去,霍芸萱更是覺得不自在起來,別扭的給顧紹遠拉出凳子來讓顧紹遠坐下,又親自給顧紹遠倒了茶,才說道︰「皇上這會子過來可是有事要吩咐?」
顧紹遠笑著搖頭,看了霍芸萱半晌,才淡淡道︰「沐貴妃知道東太後想要陷害母後這件事。」
這句話的語氣用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霍芸萱心里一顫,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面上卻是出奇的淡定。
「沐貴妃雖貴為貴妃,如今卻也只是有其名無其實,雖是國公嫡孫女,卻並非長房嫡孫,母家又有不靠譜的繼母只盼著沐姐姐早日出事可好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中替補在這樣的環境下,沐貴妃自然是要明哲保身的。」
顧紹遠不是那種好糊弄的君王,裝傻賣乖在他這兒皆是行不通,在他面前,倒不如實話實說直接將軟出露出來給他看到來的實在一些。最起碼這樣,還能好歹播出一絲同情讓他知道這麼做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事。
不得不說,霍芸萱在拿捏人心里這一方面卻是毫不遜色。
「明哲保身?」顧紹遠冷笑,淡淡看了霍芸萱一眼,冷笑道︰「難不成沐貴妃不信任朕能保她不成?」
雖是覺霍芸萱說的有理,可畢竟是自己的女人,雖未圓方,可到底是已經拜堂行禮的了,說到底,沐清雅這樣做,確實有些傷害了顧紹遠身為男人的自尊。
「比起孤注一擲的信任,倒不如明哲保身來的實在,這樣的道理即便是臣女不說皇上該是也明白才是。」
顧紹遠點頭︰「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又懷疑到自己頭上了?霍芸萱眯了眯眼,面色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出的不悅。
「從西太後內殿出來後瞧見沐貴妃臉上的表情後猜測出來的。」
顧紹遠點頭,見霍芸萱面上表現出的不悅,顧紹遠便知道霍芸萱又想多了,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霍芸萱的手,嘆道︰「朕只是問一句,並無其他原因,切勿多想。」
他這麼問不過是想知道霍芸萱什麼時候怎麼知道的這件事。若是之前並未發生過程雨菲難產時顧紹遠懷疑霍芸萱的那件事,這一次霍芸萱自然也不會多想,不過是因著上次的事有了隔閡,到底是沒有那麼容易消除的了。
每每想到這一點,顧紹遠就恨不得將顧紹齊碎尸萬段,又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只是事情已經發聲,世界上也沒有賣後悔藥的,顧紹遠能做的,也不過是盡力的補救。
對于自己剛剛產生的想法,其實霍芸萱也是感覺很抱歉,有些尷尬的吐了吐舌頭,補救道︰「臣女曉得的。」
說罷,又覺這樣的說法有些蒼白無力,微微低下頭淡淡說道︰「皇上沐貴妃她也有她的難處,況且沐貴妃並不懂宮中情況」
說著,霍芸萱突然想起上午時沐清雅給自己遞來的紙條來,看來沐清雅是想告訴自己,都發生那樣的事情皇上還宿在坤寧宮,想來皇上不在乎西太後的
那日正好是小年夜,顧紹遠即便是為了保住西太後不讓人瞧出端倪來,也是要宿在坤寧宮的霍芸萱皺了皺眉,若是沐清雅真的出現了這樣的思想,那便危險了
「怎麼說到一半突然停了?」顧紹遠笑著看向霍芸萱,見霍芸萱突然停了聲音沉思,不由笑道︰「可是想起什麼事來?」
對,這個事兒還不小!霍芸萱心里嘆氣,面上卻是不漏一絲一毫︰「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不甚打緊的事來罷了。」
說罷,笑了笑,又說道︰「皇上莫要掛心。」
看來是要給太皇太後遞帖子進宮一趟了,有些事還是當面與沐清雅提點一些才好。
霍芸萱演技本就好,嘴又嚴,顧紹遠知道她不想說的話任憑是自己也是撬不開的,倒也不逼她,擔憂的看了霍芸萱一眼,顧紹遠淡淡說道︰「有什麼事盡管與朕說便是,一切還有朕替你做主。」
霍芸萱點頭,顧紹遠才笑意盈盈的揉了揉霍芸萱的腦袋,輕聲道了聲再見,便從窗戶處飛身出去回了宮中,一個黑色的身影也瞧瞧著跟隨著顧紹遠飛回了皇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