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垂首沉默了片刻,再抬眸之際,眼中已滿是堅定︰「韓大哥,正因為我深知如今燕家境況,才這般處處籌謀。夏國已絕非當初的夏國了,如今劉家只手遮天,我必須謀得一個足矣與之對抗的勢力。」
「還有祖母,她本該安享晚年,如今卻被困囹圄」這些話燕綏從不曾與誰說過。
「可少主當真覺得南宮啟靠得住嗎?即便您費盡心思助他登基,可周國未必能成為一把保護傘。」燕家盡忠了多年的夏國尚且靠不住,更何況一個虛無縹緲的周國,經歷了這麼多,韓奇早已不相信任何皇室。
「周國不可能成為我們的保護傘。」燕綏直接肯定道,「但卻可以成為我們能利用的一把刀。」
「可是少主,我還是不贊同你去冒險。為了一個南宮啟,不值得。」韓奇態度堅決。
燕綏卻突然笑了,她見大意已經說服不了韓奇,便轉了一個思路,輕松的笑問道︰「你一直擔心我被擒,可你有想過,即便我落入楚凌天的手中,他又能拿我如何?」
這一問韓奇反倒是愣住了,眉宇之間微皺,像是在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
「少主令他損兵折將,若是落入他手,他豈能輕易放過少主」
「或許會暫時失了一些自由,但卻絕無性命之憂。」燕綏篤定道,「不管怎麼樣,我與他也真真實實的生活了好幾個月,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少主如此篤信他的為人,我不予爭辯,但楚凌天的頭上到底還壓著一個晉皇。以少主的身份,晉皇定會過問,到那時」這才是韓奇最擔心的地方。一旦少主落入晉皇之手,必然會牽扯到夏國。
如今雖有不少關于少主的流言,但那畢竟只是流言,沒有任何實證。但少主一旦被抓,所有的流言都將成為現實,那時欺君的大罪燕家便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了。
燕綏眼眸之中閃現出從未有過的堅定,一字一句道︰「我賭他不會!」
楚凌天和晉皇之間並沒有那麼和諧,他們能想到的利害關系,楚凌天自然也能想到。若他對「燕寧」還有一絲愧疚,那麼必不會毀了她這個燕家的未來。
「少主,你」韓奇已不知該說什麼好。
「韓大哥,你可曾見我有算錯過一次?」燕綏最後反問道。
韓奇無言,他從未有哪一刻這般不喜歡燕綏的聰明和算無遺漏。
「若你當真要那麼做,那我只有最後一個要求。」韓奇讓步了,「讓我扮成你去引開楚凌天的注意,你負責救人之事。」
燕綏無奈的笑了︰「韓大哥,狡猾如楚凌天,你覺得他會上當嗎?」。
且不說他與韓奇的身形本就有些差距,即便相似,以楚凌天現在正守著陷阱等她去的狀態,若是假的,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將南宮啟救出後,務必隱藏蹤跡。對于他來說,如今的周國遠比晉軍大營來的凶險。」燕綏最後交代道,「之後你們可設法與周國左將軍武飛取得聯系。」
燕綏和韓奇將計劃再一次研究了一下後,決定就于今晚動手。
夜幕漸漸降臨
今夜似乎和每一個夜晚一樣,但卻注定了是不一樣的。
燕綏一襲黑衣,幾乎與這夜色融為一體,臉上依舊戴著她標志性的銀色面具。手中熟練的揮動著九爪勾,身形輕巧的翻越九所城的城牆。
九所城,一個不久前她還拼盡全力守護的地方,如今已成了敵營
對于九所城的街道,地形,燕綏都是極為熟悉的,畢竟她曾用心的走過城內每一個地方。
晚上的時候,南宮啟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九所城的縣衙之內。
燕綏悄無聲息的避過一道道巡邏的崗哨和一波波來回巡視的官兵,終是從縣衙的後牆翻入,進到了里面。
九所城已經沒有百姓,晉軍雖已進駐,但大軍依舊還是在城外安營扎寨的。經過這幾日的觀察,真正在這縣衙出入的人,也只有楚凌天和他手底下的黑騎軍。
燕綏一路往里,尋著南宮啟被困的屋子。
找了一圈,燕綏終是在衙內一個單獨的小院子尋到了南宮啟。
雖是尋到了人,但燕綏卻並未急著進去,她繞著院子看了一圈,竟是無奈的笑了。
楚凌天,你可當真是會折辱人的!
如此一個僻靜的小院子,前前後後又只有一個出口,而院里院外更是不見重兵把守。明面上一共也就只派了兩人守著,這樣的情況,不就是在告訴來人,這里面就是一個陷阱
可即便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你還是會往里進。如此這般,到底該說是聰明呢,還是愚蠢
燕綏取出腰間的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中,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一點一點的往院中進去。
一直以來,燕綏都以匕首做為防身的武器,主要還是她用不慣劍,而她慣用的長槍如今卻常常不便攜帶。所以只能選擇這短小的匕首了。
剛剛進到院內,尚沒有靠近房門,周圍便頃刻之間出現了大批人馬。
可燕綏卻注意到了,即便是黑夜,這些人手中亦沒有舉著火把,這便讓燕綏更加肯定了楚凌天想抓她,但卻不想驚動其他人。
之前見慣了黑騎軍包圍別人,如今自己成了被包圍的那一個,燕綏也算真真實實的感覺了一回來自黑騎軍的壓力和氣勢。
隨後,槿一舉著一個火把走了進來,而他的身旁正是楚凌天。
再一次與楚凌天真正的面對面遇上,燕綏竟無法說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當初楚凌天利用她,讓她不得已墜入懸崖,她的心中有恨,有不甘。後來,她知道楚凌天一直都在尋找她,說不意外那是假的,但她自動將這理解為了楚凌天的愧疚。因此,燕綏還曾利用過這件事引開了楚凌天
「燕少主,本王是該說別來無恙呢,還是該說久仰大名。」楚凌天神情悠閑的看著燕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