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燁神君感激的連連點頭,「小女之事,真是勞你費心了。」
九天玄女淡淡一笑,「神君客氣了,白瀅自幼受我教導,出了這等事,我自是責無旁貸。」
說罷,她就轉身離去。
柏顏神君總算松了口氣,尷尬的喝了口茶水,算是壓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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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骨的疼痛直鑽心窩,可因被點了穴,長汀動都不能動,只能硬挺著。
見她始終叫都不叫一聲,五名女弟子皆為之變色,面面相覷。
玄姬倚著門框而立,眼中的怒火非但沒有絲毫減退,相反越來越濃重。
是長汀的那份堅韌刺激到了她,她本想借此消解一下心中憋悶多年的怨氣,沒想到,居然會適得其反。
長汀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碎碎的瓷片,穿透皮肉,踫在了她的膝蓋骨上。
她死咬下唇,目光灼灼的逼視玄姬,隔了良久,才從唇齒間擠出了一句問話,「夫人,你若是極恨一個人,是會干脆利落的一劍殺了他,還是會像現在對待長汀這般,慢慢的折磨死他?」
五名弟子滿目疑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玄姬。她們都不明白,玄姬為何要如此針對這個小弟子。
玄姬眼楮微眯,手指微動,又是一顆蓮子彈出。
長汀氣的幾欲吐血,連啞穴都被封了。
現在好了,試探是甭再想了,只剩下受罪的份了。
就這樣一個心腸惡毒到了極致的女人,讓她心里僅存的那絲希望,徹底消滅了。
她還從未這樣恨過一個人,恨得完全忘記了彼此間存在的血緣關系,恨得恨不得一槍送她歸西。
只是,不知華珠去了哪里,居然錯過了這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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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長汀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度秒如年。
她不停的在心里為自己打氣,搬出「老領導」這個超級大偶像來激勵自己,一定要撐下去。
這點刑罰,與日軍的憲兵隊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老領導」連七三一都進過來,還不是硬挺過來了。
七三一是什麼,那就是人間煉獄!
一想起這些,她的意志越發的堅定,一對眼神兒里透出了攝人的堅毅光芒。
忽的,倚靠在門框上的玄姬身子一僵,隨即就神色大變。
就連那五個女弟子,也面色驚慌的向門口跑去。
長汀的脖子不能動,只能順著她們驚駭的視線,拼力瞥眸,向一側瞅去。
剎那間,那片青色的衣衫,就無聲無息的飛掠到了她的面前。
她忍痛抬眸,看向了那張冷沉的面龐,用力動動喉嚨,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花慕寒一入荷花塘,就望到了跪在地上的那個小身影。
等到了她面前,垂眸看到她臉頰上那道血痕,他心頭的怒火就徹底被點燃了。
目光下移,她那白色的錦衣下擺,完全被鮮血浸透,如掉入了染缸里。
片片瓷片,不止刺入了她的皮肉里,更刺入了他的心里。
大概是他的神色太陰沉了,玄姬與那五名女弟子,一時間都不敢出聲。
花慕寒見長汀只能轉動眼珠,深邃的鳳眸里,陡然閃過了一絲殺意。
塵煙隨後趕到,看到眼前的場景,赫然轉頭,怒視向了玄姬。
玄姬一驚,垂眸急思對策。
花慕寒的右手往長汀的左肩上一放,一股渾厚的內力,沖開了她身上被封的穴道。
就在她的身子一松的瞬間,她人已被橫抱到了花慕寒的懷里。
被抱起時,雙膝一彎,疼痛加劇,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
「我這就帶你回去。」花慕寒瞥了一眼她那血肉模糊的雙膝,又看向她臉上那道傷口,低柔的聲音里,蘊藏著難掩的冷怒。
「尊主,方才是她……」玄姬走出了房門,準備為自己辯解。
長汀看到花慕寒的目光驟寒,不由得瑟瑟打了個寒戰。
花慕寒手臂上用力,抱緊了她的身體,黑發向塵煙微側,沒有回身,「這里交給你,不要問理由。」
「是。」塵煙盯著地上那些還帶著血珠的尖利瓷片,眼中閃過狠絕之色。
「尊主!你這……」
見花慕寒要離開,玄姬神色大變,急欲追上去解釋,怎奈花慕寒輕功了得,眨眼間,就抱著長汀不見了人影。
她愕然止步,旋即,就又轉身向塵煙看去。
塵煙的目光,由那堆血瓷上慢慢向那五名女弟子身上移去。
那五名女弟子先是面面相覷,隨後,就不約而同的向玄姬看去。
「塵煙,是那個弟子對我……」
接連不斷的慘叫,打斷了玄姬的話。
看著抱膝在地上痛苦的滾做一團的五名弟子,玄姬只剩下驚懼的渾身顫栗,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塵煙緩緩抬起他的左手,盯著指間剩下了幾根鋼針,勾唇冷笑,「你可曾還記得,我在落花圃說過的話?她師父不在,她就是我的人。」
那名前去落花圃的女弟子聞言,頓時面無人色,忍痛向玄姬面前爬去,「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玄姬的身子頹然一松,眼現懊悔之色。
她後悔今日的沖動,之所以忍了這麼多日沒找那百里長汀的麻煩,就是忌憚落花圃。
可是,昨晚古洞里的那一幕,實在是讓她惱怒、抓狂。
※※※
花慕寒抱著長汀在密林中寒臉一陣穿梭,谷中的弟子皆是一臉錯愕,不知發生了什麼。
「你……你送我回君子苑吧,我自己會上藥。」長汀忍痛張口,她臉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還是不小心將上面的血污蹭到了花慕寒的衣襟上,「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閉嘴。」花慕寒寒利的眸光一垂,語氣生硬。
長汀立即噤若寒蟬,縮在他懷里不敢再多話。
一入落花圃,孫全就迎了過來。等看到長汀的血污,他一下子驚愣住了。
不等他回神兒,花慕寒就從他的身旁劃了過去,「把傷藥送到房後的溫泉。」
孫全又是一怔,隨後,就應了一聲,向房舍那邊小跑而去。
長汀一听到「溫泉」倆字,神思瞬間大亂,掙扎著要下地,卻扯動了膝蓋上的傷痛,忍不住「啊」了一聲,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