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大妞出名啦!
最近幾個月,丁河村村民們茶余飯後說的最多的,就是鐘家的大丫頭,鐘大妞。
她快十五歲了,本來親事已經說好了,但是自從在林子里跟幾個孩子打了一架後,她就成了村里最有名的‘潑婦’,未來夫家听說了以後,第一時間退了這門親,還快速地娶了別人。
鐘大妞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上吊自殺了。
鐘家上下老小哭得傷心欲絕,都準備蓋上草席子了,沒想到大妞竟然又活了過來。
正當村民們開始議論這件詭異的事情時,大妞又鬧開了,不是撞牆就是上吊,要不就是絕食,各種尋死覓活的,跟瘋了似的。她那可憐的父母——鐘老四夫婦,被她折騰得不成人形,整天愁眉苦臉的。為了給她治病,他們家迫不得已把二丫頭賣給了有錢人家做丫鬟。
或許是上天垂簾,兩個多月前,鐘大妞最後一次自殺,剛投進河里,就被兩個路過的鄉親看到並且撈了上來,昏迷了許久,醒來後,不知是想通了還是開竅了,不再哭鬧折騰,鐘老四夫婦終于歇了一口氣。
但沒幾天,鐘家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大丫頭整天都是痴痴呆呆的,鄰居過來串門,她也不睬人家,跟家里人也不怎麼說話,大家都說她腦子進水,壞掉了。
就在大家一邊為之嘆息,一邊懷著看熱鬧的心情時,大妞又突然好了,跟弟弟妹妹們有說有笑的,還給自己改了新名字,叫‘鐘灕月’,三妞改叫‘嬌月’,四妞改叫‘錦月’,小五改叫‘鐘子越’。
全村子都傳開了,紛紛好奇地跑去她家。
「瞧瞧大妞,哦,不,灕月。瞧瞧這名字多好听,比那私塾先生還會起。」婦女夸道:「你跟老四可有福了。」
馬氏賠著笑,手腳無措地杵在那兒,一臉尷尬。家里沒啥好招待的,連個像樣的板凳都沒有,親戚們平常都不怎麼來,最近大丫頭病了,好多鄰里過來探望。
「二嬸子,你家中午吃什麼?正好今天家里沒米了,不如去你家吃吧?」一旁的鐘灕月滿臉認真地對婦女說道:「順道把你家幾個孩子也改改名字。」
被叫‘二嬸子’的婦女連忙擺擺手,轉身要走:「不用不用,我們家孩子可好著,不用改了。天候不早了,你們忙,我走了啊!」
走了這個,還有那個。整個丁河村的村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拐著彎也要路過她家門口,順道聊兩句家常。
鐘灕月呵呵一聲,語氣懨懨地道:「我們家都快成動物園了。」
「動物園?」小五撓撓頭,女乃聲女乃氣地問道:「什麼是動物園啊大姐?」
鐘灕月臉轉向左下方,看了小五一眼,抬手模了模他的頭,笑笑,沒作解釋。看著假意過來串門的鄉親們話題和眼神始終圍繞在她身上,心里有點哭笑不得。
「灕月,小五,叫人啊!」母親馬氏嗔怪了鐘灕月和小五一眼,眼神瞥了瞥身旁的大嬸子,示意他們打聲招呼。雖然小五的新名字也很好听,不過大家還是習慣叫他‘小五’。
馬氏用的是他們當地的語言,不是漢語,也不是英語,不是鐘灕月所了解的任何一種,但她還是听懂了,並且說出口的,也是這種語言,交流沒有任何障礙。
「大嬸子好。」鐘灕月和小五乖巧地對大嬸子點點頭。
大嬸子假意地笑道:「好好好,看見大妞,哦,不,是灕月,看灕月現在這精神,多好!身體好了,就要多幫家里干活,不要只顧著跟弟弟玩,知道嗎?」
鐘灕月假假地笑了笑,點了一下頭。
「大姐,到底什麼叫‘動物園’?」小五拽著鐘灕月的衣角不依不饒地問道。
鐘灕月敷衍道:「你還小,說了你也不懂,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現在不懂,以後怎麼會懂嗎?」小五委屈地揪著眉頭嘀咕道。
鐘灕月心軟了,抱歉地蹲體,和小五平視,耐心地解釋道:「不懂就問是好事,大姐不該怪你。動物園就是關著很多動物的地方,有很多人參觀。不過有很多事情,是解釋不出來的,必須要通過成長去領悟才能明白,知道嗎?」
「大姐,你是不是也嫌棄我小?不喜歡跟我玩?」小五傷心地問道。
「當然不是了,只不過,有時候問題多了,大人會煩的,尤其是當大人心煩的時候,就會更……」鐘灕月說著說著,有點說不下去了,小孩子本身就是十萬個為什麼,不斷地吸收新知識,這樣才能成長起來啊!她卻在扼殺小孩子的求知心,實在是太可惡了。
小五傷心地低下頭,委屈地問道:「大姐是在煩我嗎?」
鐘灕月一把抱住小五,邊哄邊教育道:「大姐的煩惱你不懂。你是小男子漢,即使別人煩你,氣你,你也不能一副委屈的樣子,這樣不好,知道嗎?要想做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就該拍著胸脯,瀟灑地對女孩子說,你煩什麼,別煩,有我在!」
小五睜大眼楮看著大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鐘灕月寵愛地點點他的鼻頭,嗔道:「小不點。」
鄉親們為大妞的親事惋惜,最多也是嘴上說說,真正著急的,還是她的父母。
晚上,孩子們都睡下了,鐘老四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發愁,馬氏從屋里一瘸一拐地走出來,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馬氏張嘴,打破了夜晚的沉靜:「大妞這兩天精神多了,我問她,她說頭也不疼,身上也不疼,估計是好全了。」
鐘老四幽幽地說道:「我看她還是差點精神氣。遭了那麼多罪,肯定要養個一年半載的。」
「還要等一年半載?」馬氏急了:「我還想這幾天就托媒婆給她說個親,下個月就讓她嫁出去。」
鐘老四嘆氣道:「她現在這樣子,誰家敢要她?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說給誰?」
「要不,去遠點,讓她嫁到別的村去?她這個年紀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連填房都沒人要。」
「她幾個姑姑不都嫁在外村嗎?沒個兄弟撐腰,任由婆家欺負。」鐘老四舍不得。
「那你說怎麼辦?」馬氏有點惱。
夫妻兩個唉聲嘆氣,為女兒的婚事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