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說話太難听了,把我好一頓羞辱。可惜你沒在那兒,不然你听听,看那些話能不能入耳?」鐘灕月發揮出在村子里得的‘悍婦美名’,故意抱怨道︰「她不給我面子,我當然也不能給她面子了,所以就罵了回去。女人一吵起架來嘛,哪還顧得上別的?不過你也別怪她,事後我也後悔,是我做得有點過分了。」
丁貴心想,你的悍名全村人都知道,你自己都覺得過分,那當時是得有多過分吶?
鐘灕月哀傷地嘆了口氣,幽怨地說道︰「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即便我現在去跟江氏道歉,也無用了。」
「怎麼會無用呢?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說原諒你了就原諒你了,她要是敢吱一聲,我收拾她!走,現在就跟我回去。」丁貴喜得大牙都支了起來,這鐘大妞可比一年前看著好看多了,年齡大點就大一點吧!他拉著鐘灕月的手腕就要走。
「哎呀不行!」鐘灕月猛地一甩,將丁貴的咸豬手給甩開了,她繃起臉說道︰「我現在不能跟以前比了,就算我願意嫁你,你也得先拿出三百兩去沈家贖回我的賣身契才行啊,懂嗎?不然沈家不會放過我們的。」
「什、什麼三百兩?」丁貴懵了。
鐘灕月猜想,可能爹和劉婆回村後只字未提,也有可能是丁貴極少回去,所以沒听說。于是,她又將欠沈家三百兩的事情起因經過結果說了一遍。
丁貴一听完,心里馬上打起了退堂鼓。三百兩可以買多少美人?誰還要她呀?「那你剛才說沈大少爺是你師父,又是怎麼回事?」
鐘灕月咂咂嘴,真假參半地說道︰「沒出事之前,我到城里做點小買賣,誰知道是他們的地盤?我沒給保護費,偷溜了。今天倒霉被他們踫上,我想,他們看在沈大少爺的份上,或許就能放我一馬。」
「哎呀,這出來做事哪像你想得那麼簡單?保護費保護費,就是要保護你們,不給保護費,誰還保護你們?」丁貴一張油滑的嘴愣是把收保護費說成了正義之事,還叫囂道︰「沈大少爺再厲害,跟我們不是一道的,這沒有任何交情,憑什麼看在他面子上?在我們道上,他算老幾?」
鐘灕月雖然心里很鄙視他這種收保護費的行為,但是表面上還是奉承道︰「是是是,這不押錯寶了嗎?幸好遇上你!」
丁貴頓時覺得倍有面子,口氣也大了︰「你放心,以後在城里混,誰要是敢刁難你,盡管提我的名字,我看誰還敢?」
鐘灕月呵呵了,提你的名字?我不怕被人砍死?!
好听話說了一圈,鐘灕月又把話題扯回到錢的事情上,丁貴數落道︰「鐘大妞啊鐘大妞,你說你,當初好好地跟江婆娘說話,現在肯定是吃香喝辣的,哪會有今天?」
鐘灕月知道自己賭贏了。在丁貴眼中,恐怕自己連三十兩銀子都不值吧!正合她意。這樣一來,既不得罪他,也能安全月兌身。「你現在能拿出多少錢來?」
「哎呦鐘大妞,我勸你這輩子就別想了。我一個窮村子出來的,哪有三百兩?別看我過得好像挺滋潤的,那都是替人辦事,除了吃吃喝喝的,哪還有剩?你啊,最好是找個東家收了你做小妾,比跟著我過得舒坦。」丁貴一副為難的樣子︰「看來我這輩子,注定跟你是沒那緣分了。」
鐘灕月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幽怨地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那,你好好保重。」
丁貴尷尬地扯了個笑臉。
鐘灕月再次嘆了口氣,略帶‘遺憾’之色緩緩地走開了。
一場危機就這樣化解了。
成功月兌離險境以後,鐘灕月有點小得意起來。鐘大妞遺留下來的問題算是徹底解決了,之前惹的麻煩也順利解決了,她的人生道路似乎一下子從狹隘的泥濘小路變成了康莊大道,她的心情說不出的輕松。
誰能想到當初咬牙簽下的賣身契,如今卻變成了她的救命符呢?!
果然是世事難料啊!
她更想不到,那張被沈兆言握在手中的賣身契,以後還會再一次成為沈兆言用來‘折磨’她的利器。
鐘灕月昂著頭,一步一步往前走,仿佛前方有無限的光明在等著她。
「哎,這位姑娘請留步!」路邊一個中年男子突然叫住了鐘灕月。
鐘灕月一愣,偏頭望去,一個四十歲左右,長著山羊胡子的微胖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再看看他頭上懸著的旗子,上面寫著三個字︰神算子。
鐘灕月抿嘴一笑,搖了搖頭,正準備抬腳離開不搭理他,一個念頭驀然地涌進了腦中。她略微想了一下,便轉身走到算命先生的攤位前,笑著問道︰「這位大師叫住我,不知所謂何事?」
「姑娘一身靈氣,不似凡人。」
鐘灕月心口一緊,臉上卻故作鎮定地揚了下眉,道︰「哦?那大師覺得,我是什麼人呢?」
「姑娘不是人。」算命先生模了下胡須,正經中帶著盈盈的笑意︰「姑娘是天上下凡的仙子。」
鐘灕月頓時嗤之以鼻,敢情就是個騙子!她夸張地假笑道︰「哇,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大師好眼力!」然後瞬間換了張冷臉,白了他一眼,走了。
「哎,姑娘別走啊,我算得還是十之八九準的。」算命先生急忙伸手挽留道︰「你最近會有一劫。」
鐘灕月停下腳步,轉頭故作害怕地諷刺道︰「是嗎?嚇死寶寶了。哦不對,嚇死本仙女了。」
「別怕別怕,只要你給點消災錢,便能輕松化解此劫。」
算命先生終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兩只眼楮賊光閃亮。
鐘灕月差點噴笑出來,這個算命的是不是一天沒開張了?還有他這麼做生意的?
不管他,肚子餓了,回府!
回到沈府,進了竹園,鐘灕月看到春喬她們四人安靜地呆在後院里,若冬和念秋在忙著針線活,春喬在來回踱步,知夏不知從哪個園子里采了幾朵花來,嚷嚷著要制作胭脂。
沒了主子在,竹園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她們似乎習慣了清閑的日子,沒有一個嚷嚷無聊。
倒是鐘灕月,不用再伺候人了,卻感到生活一下子空虛了許多,坐著也煩,站著也煩。
「我的思想是不是已經被奴性化了?」鐘灕月不禁為自己擔憂起來。「不行,我得找點事情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