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灕月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索性低下了頭。
「我不是傻子,你心里有沒有我,我能感覺得到,我不清楚你有什麼顧慮。但是如果你不想說,我不勉強你。也會如你所願,還你自由。」沈兆言吐字清晰,思路清晰,他剛才為了試探鐘灕月,故意裝醉的。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不必再裝了。
他的神情恢復了以往的冷冽,但,他還是打橫抱起了鐘灕月。
鐘灕月抗拒地掙扎起來,沈兆言冷冷地說道︰「放心,我不會踫你!地上涼。」
鐘灕月瞬間老實了。誤會了他,鐘灕月覺得很過意不去。
「我放下家中所有事大老遠跑來,加上我之前對駱家說過你是我的妾侍,如果不同衾而眠,他們會對我們有所懷疑。」沈兆言將鐘灕月放在床里面,蓋上被子後,中間特意留出一段空,然後自己躺在了外面。「他們家身份敏感,還是不要讓他們起疑為好,今晚只好委屈你了。」
兩人都沉默了。
沈兆言的呼吸漸漸變重,應該已經睡著了。
鐘灕月卻失眠了。
整個世界變得好安靜,屋外大風呼嘯,鐘灕月甚至能听到烈風在空中翻卷的聲音,這樣的聲音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仿佛被一團孤獨感吞噬。
鐘灕月翻了個身,正對著牆面,將身體蜷縮起來。
這個姿勢可以讓她感到充實許多。
夜色漸漸褪去,太陽緩緩升起,氣溫似乎也慢慢上來了,鐘灕月的四肢也得到舒展,她忍不住往熱源處擠了又擠。
突然,她猛地清醒過來,但是眼楮卻沒敢睜開,因為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抱在懷里,背後不斷有熱度傳來,她睜開眼楮,低眸看了一眼,果然有雙手臂籠著她。
鐘灕月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眼楮,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他並沒有緊貼著自己,有可能是看到她縮著身體,以為她冷,所以才想給她一點溫度吧!
翌日,東方亮起了魚肚白。
鐘灕月這一覺睡得很輕,稍微有點動靜她都能感覺到,到了日上三竿時,她仍然不想爬起來,但渾身發酸,實在是躺太久了,需要活動活動,所以她勉強地睜開了眼楮。
床的側邊有一套早已準備好的新衣服,鐘灕月伸手夠來,試著穿上了。
這里風大,物資貧乏,可是這套衣服卻是絲綿的,手感柔軟,一模便知是好料子。不愧是曾經的首富,正所謂破船還有三千釘,再衰落也比普通人家要富裕許多。除了衣服外,還有一件帶著大帽子的披風。鐘灕月在樹上看過,因為北關風大沙塵多,所以很多人出門時都喜歡在衣服上面再披一件風衣。
鐘灕月穿上衣服,梳好頭發,拿起風衣準備出去。
她快要餓瘋了。她估計自己一夜沒睡著,就是因為餓的。
走到門口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是沈兆言。
他手里恰好提著一個食盒子。
「起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將門關上,然後繞過她,將食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打開蓋子,將飯菜一一擺好,「過來吃飯吧!」
鐘灕月見桌子上有兩碗米飯和兩雙筷子,困惑地看著沈兆言。
「他們都有事在身。」沈兆言隨口解釋了一句。
鐘灕月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坐下了。她不好意思地說道︰「這種粗活應該讓我來做。」其實沈兆言起身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她感覺到他的動作靜悄悄的,所以她只是腦中一閃,便又睡了過去。
「你不是說你妹妹是被人冤枉的嗎?」。沈兆言看了看她,語氣淡漠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該我的丫鬟,不是丫鬟,又怎能做這種事?」
說完,他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鐘灕月啞口無言,訕訕地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沈兆言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剛接觸時冷漠的樣子,只是那個時候,鐘灕月心里磊落,所以敢主動跟他說話,跟他開玩笑。現在,她總感覺他這樣子都是因為她,有點坐立不安。
這種氣氛好尷尬呀!
好不容易吃完飯,鐘灕月主動搶過飯碗,說道︰「事情一天沒落實,我就還是個丫鬟,而且大少爺不是對駱家說我是……我什麼活都不干,他們會懷疑的,這樣不是不好嗎?」。
沈兆言睨了她一眼,就當是默許了。
鐘灕月收拾好桌子,提上食盒子出去了。
外面並不冷,正中午時太陽還是蠻烈的,不過稍微有點風刮過來,溫度就會驟然下去好幾度。
這邊的風可真是怪異,就好像冷氣一樣,吹在人的肌膚上涼颼颼的。
駱家的房子也與浣京的那些住宅不同,有點異域的風格。鐘灕月穿過中庭,來到前廳,看到兩個丫鬟時,她上前去詢問了廚房的位置。
將食盒子安全地送去廚房後,她便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快到時,她看到門旁邊站著一個俏麗的身影,正在翹首瞥著屋里,她的動作像極了是在偷听屋里的動靜。鐘灕月定楮細瞧,原來是駱家小姐駱雲芙。
她也發現了鐘灕月,先是一驚,然後連忙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對鐘灕月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鐘灕月了然于心,配合地假裝沒看見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去,進了屋里。
屋門沒有關,大敞著,屋里有兩個丫鬟正在打掃衛生。外廳的圓桌旁坐著兩個男子,一個是沈兆言,另一個鐘灕月不認識。鐘灕月掃了他一眼,他穿著青褐色絲綢長袍,肩頭與沈兆言一般高,年約二十出頭,頭戴玉冠,粉面薄唇,看上去儒雅俊美。
「還不過來拜見駱家大少爺?」沈兆言對鐘灕月嗔責道。
鐘灕月邁步過去,對駱雲卓福了福身,道︰「奴婢見過駱大少爺。」
「奴婢?」駱雲卓訝異地道。
鐘灕月一愣,忘了自己應該自稱為‘妾身’才是。
「她是我的通房小妾,所以在外都是這麼稱呼的。」沈兆言不溫不火地對駱雲卓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沈兄治家可真是嚴謹啊!」駱雲卓笑了笑。
「不以規矩,何成方圓?」沈兆言淺然地瞥了鐘灕月一眼,道︰「杵在那兒作何?還不過來奉茶?!」
鐘灕月忙不迭地站到沈兆言身後伺候著。
「听說平家近來在浣京很得勢?」駱雲卓閑聊般地跟沈兆言談起了浣京里的事。
「嗯,平家參與了水路一事,近段時日頗為風光。」
「沈兄,你可別怪我多嘴啊!以你們沈家的實力,若是與趙爺聯手,哪還輪得到平家?」
「家父身前與他有過交集,兩人不對脾氣,還結下了梁子,我若是與趙爺聯手,將來下去如果面對家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