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言的表情微不可查地有了一絲起伏,避重就輕地道︰「他並非沈家血親,我爹年輕時出去游玩,路上不小心遇到了危險,幸得他父親所救,于是結拜為兄弟,我爹回來之前給他留了些信物,囑咐他將來有困難時可以來浣京找沈家。五年前他們家鄉發生了水災,雙親不幸離世,于是他帶著信物過來投奔沈家。」
「難怪他一肚子草包,還做了大管家。」鐘灕月對他頗有微詞地道︰「我還以為是親戚,你才用他的呢!」
「他確實能力不足,但是勝在不夠聰明,沒有野心,沈家子息單薄,瑣事不多,所以他能勉為其難地做個大管家,對他爹也算有個交代。」
鐘灕月終于明白了程逸之的上位原因,對沈兆言的用人之道也頗為贊同,只是,她心疼地問道︰「做一家之主很累吧?既要考慮家族各方利益,又要顧好人情禮節,不能落人口舌。多方應對周旋,最後還可能會被人不理解。」
「習慣了也沒有多累,只是會很無趣罷了。」沈兆言看著鐘灕月,深情款款地說道︰「不過遇到你之後,心中多了些期盼。晚上會想早一點回去,出遠門會想給你帶些什麼奇珍異物,甚至會期待明天的天氣。就像下了許多天的雨,很想看到太陽出來。」
「你好像一共就出過一次遠門吧?禮物呢?」鐘灕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問道。
沈兆言自嘲地笑道︰「當時心中生出這種想法,被嚇了一跳,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嚇了一跳?為什麼被嚇了一跳?」
「我遇到了想不明白原因的事,當然被嚇了一跳,從來沒有什麼事,是超出我預料範圍的,你算一個。」
這種事都不明白原因,真是個小白。她該不會是他的初戀吧?
鐘灕月抿嘴偷笑,再一次被他的告白弄得羞澀不已,她抿嘴笑道︰「我才意外呢!你以前性格那麼冷漠,沒想到說起甜言蜜語來,卻像個經驗老道的情場高手。」雖然她知道熱戀時期的男女什麼肉麻的話都說得出口,但是她心里還是甜得不要不要的。
路途雖然顛簸,但她卻感覺像在度蜜月一樣,每時每刻都與沈兆言相守相依著,一點也不覺得難熬。
不過,不管她怎麼珍惜這段獨處的時光,浣京,終歸是到了。
一大早,程逸之和明德便來到城門口等著迎接沈兆言的歸來。如果不是沈兆言在信中交代過不許大張旗鼓地宣揚他不在浣京的消息,他們還會準備一場盛大的宴席,來為沈兆言接風洗塵。
榮六駕著馬車飛奔駛入浣京境內,快到城門口時,路上行人多了起來,他拉著馬,減慢速度,緩緩進入浣京城內。
「六爺!可等到你們了。」程逸之和明德高興地迎了過去。明德接過榮六手中的韁繩,程逸之則對著里面噓寒問暖︰「兆言,一路辛苦了吧?府里什麼都準備好了,陳婆也已經抓起來了,證據也掌握在我們手里,就等你回來了。」
程逸之比新官上任還殷勤,光從這點來看,他至少耿直沒什麼城府,用起來放心。
鐘灕月坐在車里听到他的話,忍不住笑了笑,大概明白了沈兆言的用意。
「那些鋪子有沒有事?」沈兆言上前一步,將鐘灕月擋在身後,然後掀開車簾的一角,開口最先問的卻是工作。
「有點小事,小的暫時押著了。」明德趕忙回道。
沈兆言收回身體,回到車中略作沉思,然後看向鐘灕月。
「落下那麼多天的工作,一定有很多事需要你去處理,不累的話,想去就去吧!」鐘灕月貼心地說道。對于他的情況,她表示非常理解。
「嗯,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很快便回去。」沈兆言展顏笑了笑,然後出去了。
榮六和明德跟著他一塊兒走了,程逸之駕著車帶鐘灕月回府。
到了府門口,程逸之叫守門的人端著腳凳讓鐘灕月踩著下來。鐘灕月下車後,程逸之不小心撞上她的視線,臉上一陣尷尬。
哼哼哼!沒想到他也有對她畢恭畢敬的這一天。雖然是靠沈兆言的關系,但鐘灕月心里還是小開心了一下。
「肚子好餓呀!」鐘灕月不冷不熱地說道。
程逸之馬上說道︰「已經備好了膳食,我立刻吩咐廚房端去竹園。」
「可是我想先泡個澡,這一路塵土太大了,身上都是灰。」鐘灕月故意地道。
「熱水也已經備好了,我這就讓丫鬟送到房間去。」
鐘灕月滿意地點點頭,「嗯,不錯。去吧!」
程逸之暗暗咬咬牙,轉身去也。
歡樂地蹦溜到竹園,鐘灕月來到下人房,掃了一眼,竟然是三張陌生的面孔,不禁一愣,問道︰「哎,你們是誰啊?」
「我們是……」三個陌生女子互相望了望,雖然鐘灕月穿著和她們一樣的衣服,但是她們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成了大少爺的人,不過,大管家也沒有明說她現在的身份,她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是好。
正當局面陷入了窘境,明月聞聲從另一間屋子趕過來,她激動地沖著鐘灕月的背影大聲喊道︰「大姐!」
鐘灕月轉身,雀躍地一把抱住明月,喜不自禁道︰「終于看到你了,想死你了。」
「大姐,我也想你,你都跑哪去了?」
「哎,說來話長。」鐘灕月平復下心情,問道︰「知夏她們人呢?」
「你跟我來。」明月將她拉到了旁邊的房間,告訴她道︰「知夏她們都被調走了,不在這個院子,大少爺單獨給了我們一個房間,以後我們就住在這里了。你看,被褥床單我都洗好曬好,就等你回來了。」
為什麼要新換一個房間?還把她們三個都給換了?帶著疑惑,鐘灕月參觀了一下新的居住環境。這個屋子和旁邊那個一樣大,只不過里面的擺設要比那間屋子要精致許多,床不是簡易搭成的,而是實木的那種,簾子和牆面粉刷得非常白淨,西北角還有一處獨立的沐浴室。
明月拉著鐘灕月坐到床邊,訴起了她的相思之情。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說是送沐浴的水來了。
明月拿出一身干淨的丫鬟服,放在屏風上面,然後又去準備飯菜。等鐘灕月洗好出來,六菜一湯已經擺到了桌子上。
「正好我餓了。」鐘灕月看著豐盛的伙食,有魚有肉,胃口大開,她一邊拿起碗筷大快朵頤,一邊嚷嚷著明月坐下和她一起吃。
「還是你吃吧!這些應該是大少爺特意為你吩咐的。」明月眼里藏著笑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