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言深眸凝著她,突然感覺有點看不懂她,或者說,他從來沒有真正看懂過她,也正因為如此,她總是能無時無刻地牽動著他的心。「真的一點也不生氣?」
鐘灕月聳聳肩,一臉茫然地問道︰「何來之氣?」
沈兆言的眼波暗暗涌動了一下,靜默了片刻,他斂起眸子,低低地說道︰「不氣便好。」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留給鐘灕月一個料峭的背影。
他什麼意思呀?
到底是希望她不氣,還是希望她生氣?
「哼!」鐘灕月埋怨地沖著他的背影冷哼了一聲,懶得管他。她現在也是有事業的人了,哪還有閑情逸致琢磨他什麼心思?
想到明天可能會很忙,晚上鐘灕月早早地便睡下了。
沈兆言看了看值夜的丫鬟,想詢問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猶豫許久,他果斷地合上書,出了書房。
到了鐘灕月的門口,沈兆言見她的屋里一片黑暗,心中不禁疑惑,他今晚回來得不算很遲,每回這時,她都還沒睡,怎麼今晚?
在門口等了半響,里面沒有一絲動靜。
沈兆言轉身準備回去休息,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猶豫了一下,又轉過身去。如此周而復始,沈兆言還是沒有做出任何實際行動,心中更加煩擾。
這時,旁邊那間屋的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丫鬟打著哈欠,肩上披著外衣從屋里面出來,看到沈兆言站在院子里,正對著她們的房門,不禁嚇了一跳,趕緊躬體請安。
沈兆言臉上一陣尷尬。
自己堂堂一個大少爺,深更半夜在丫鬟房門外徘徊,幸好這是黑夜,不然這等窘態讓一個下人看了去,豈不是要鬧笑話?
只可惜鐘灕月不住在這個房間里,不然他也能問問。
沈兆言好不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吩咐明德另外為她準備一個房間呢?
丫鬟站在那兒沒有動彈,微微抬起頭,面露嬌羞之態,眼里隱隱的閃著期許的光亮,若有似無地周游在沈兆言的身上。等了半響,沈兆言一直沒有說話,于是她大著膽子邁步過去,柔聲問道︰「大少爺有何吩咐嗎?」。
「灕月住哪間屋子?」沈兆言明知故問道。
「回大少爺的話,灕月住在這間屋子里。」丫鬟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房間說道。披在肩上的衣服便不小心地滑了下來,露出單薄的肩頭。
但是她沒有急著去攏回來,她知道在這樣寒冷的夜里露出一個肩頭會顯得格外惹人憐惜,她在等待著那只能幫她拉起衣服的手掌。
「這麼晚了,你出來作甚?」沈兆言對眼前的香艷畫面沒有任何異樣,反而帶著警備的口吻懷疑道。
丫鬟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小聲回道︰「奴婢出來方便。」
沈兆言眉頭一皺,連忙轉身疾步而去。
丫鬟猛地抬起頭,看著那個干脆的背影氣得直跺腳。她到底哪里比灕月差了?
翌日一早,鐘灕月保持著完美的狀態伺候沈兆言,臉上沒有一絲氣惱之意。
這樣子應該是極好的,可是沈兆言總覺得不舒服,他的心里不舒服。
「你們都退下吧!灕月留下。」沈兆言放棄了引以為傲的冷靜,吩咐道。
「大少爺?」鐘灕月正在幫沈兆言穿衣,看他屏退了左右,不禁愣住了。
沈兆言銳利的目光緊緊地鎖著鐘灕月,語氣頗為不滿地道︰「真的不知我有何話要對你說嗎?」。
他問得直白,鐘灕月也不想再偽裝下去,她微微一笑,語氣平常地道︰「大少爺是想說長輩們昨天說的那些話?」
「這里只有你與我兩人,為何不喚我的名字?」沈兆言沉著臉,雙眸一直凝注著鐘灕月。
「只是一個稱呼而已,重要嗎?」。鐘灕月語氣里滿是不在意。
「與我而言,重要。」
鐘灕月垂了垂眼簾,沉默了片刻,她無奈地說道︰「我怕叫習慣了,以後改不了,甚至在有人的時候,也忍不住想這樣喊著你的名字。我還怕,將來的少女乃女乃听到,心生不滿,將我趕出府去。」
「沒有人敢這麼對你!」沈兆言立即保證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會保證你的地位。」
鐘灕月心里冷笑,在他心里,她是為了爭那一席之地?那她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在他的心里,她只佔了一席之地而已?
「除了正妻之位不能給你,你想要任何位份,我都會滿足你。」沈兆言攬著鐘灕月的肩膀,鄭重地許諾道。
鐘灕月怒極反笑。昨天因為他躺槍了,她心里還滿月復愧疚,現在,所有的感情在頃刻間蕩然無存。她連失望的力氣都沒有了。
如果這是現代,這句話簡直就是富豪包、養小、三的標準台詞。所有女性在听到這樣帶有侮辱性的話時,都有資格怒扇此渣男的臉。
但是,將心比心,沈兆言是封建時代的產物,她不能拿她的三觀來衡量沈兆言的。畢竟她行為怪異時,沈兆言也是包容遷就她的。
不過,理解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鐘灕月對沈兆言沒有太多的恨意,只是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很生氣而已,現在,她已經無所謂了。不是她轉變得太快了,而是在一起時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所以,即便措手不及,她還是恢復過來了。
「大少爺想多了,我只是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而已。偶爾的叫幾聲,倒是還可以。」鐘灕月淡然地道。
「那你為何不把‘奴婢’的稱謂改過來?」沈兆言一眼洞悉了鐘灕月的謊言,毫不客氣地拆穿道。
鐘灕月抬起眼眸,眼中不易察覺地劃過一絲決絕。
為什麼?因為在正房進門之前,她一定會月兌離這里,自立門戶。
他一定要問清楚才能甘心嗎?眼看著和平玉堯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鐘灕月不想再與沈兆言周旋下去。想了一下,她調整了一下心情,對著沈兆言展顏一笑,柔聲說道︰「因為你給了我特權呀!至少保持住這個特權,讓新進門的少女乃女乃知道,我是大少爺的寵妾,不能隨便欺負。這樣你不在府里時,我也不用成日心驚膽戰的,害怕自己哪里做錯了。」
沈兆言深邃地盯著她的臉容,不太相信。
鐘灕月拉著他的手搖了搖,撒嬌道︰「你再不走,我可要被餓死了。」
沈兆言幾不可聞的暗松了一口氣,拉著她的手來到外廳。早飯已經擺在了桌子上,沈兆言用手試了試碗的溫度,溫度正好,于是他讓鐘灕月坐下,將自己的碗遞給了她,他自己則簡單地吃了幾口菜。
鐘灕月不客氣地照單全收。反正他都快是別人家的老公了,她心疼個什麼勁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