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向顧傾城承諾過,一定要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將芷兮迎娶過門。所以,他次日便向父親提出了這門親事。
沈瑜听後,氣得立馬拍案而起︰「混賬!你還把我這個爹放在眼里嗎?你平時花天酒地就算了,前段時間還花一萬兩給一個青樓女子贖身,現在又要娶一個卑賤的丫頭!你是想要氣死我嗎?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別指望我會答應!」嚇得沈君羨額頭直冒冷汗,只有唯唯諾諾地退出去。
回到書房,他倍感為難,一頭是有養育之恩的父親,一頭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兩頭都不願辜負。
芷兮得知沈瑜的態度後,頓時深感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沈君羨,便終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單薄的背影在秋千上特別無助與可憐。
顧傾城見到後心疼不已,于是決心去沈府一趟,替芷兮討個公道!
馬車停至沈府門口,她由馬夫攙扶下車。冷色的面龐透著怒氣,雙眉微皺,嘴唇緊閉,一襲粉色輕薄紗衣,素白綴花長裙,頭上梳著單螺髻,橫插一只金步搖。
她氣勢洶洶地走進沈府,門口守衛知道顧傾城和沈君羨從小關系要好,所以也沒阻攔,況且看她面色難看也不敢放肆。
她吩咐一家丁帶路,直接找到沈君羨。
環佩叮咚,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此時,沈君羨正面向荷花池買醉。雙目空洞無神,長發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全身都散發著孤獨冷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
盡管心有不忍,但又想到芷兮失魂落魄的樣子,她還是鼓足勇氣上前質問︰「沈君羨,君子一言九鼎,既然你對我做出了承諾,就應該想辦法履行,而不是在這里空對著荷花借酒澆愁!」說著還一把奪走酒壺,在地上摔個粉碎。
沈君羨看她橫眉怒目,不禁心底發涼。
「可是父親待我恩重如山,他不讓我娶芷兮,我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沈君羨甚是懊惱。
「芷兮是一個小丫鬟,你一早就知道,既然不能娶她進門,為何還要毀了她的清白?」顧傾城雙目圓睜,大聲斥責道。
「我」沈君羨一時無話可說。
顧傾城嘆了口氣,繼續盯著著他罵道︰「沈君羨,我真的很慶幸我不喜歡你,因為你太懦弱了!人家江可彤小姐可以為愛犧牲性命,而你卻連為愛違抗父命都不敢!」
「我也可以為芷兮犧牲性命!」沈君羨焦急得立馬反駁。
「可你就是不敢違抗父命?」顧傾城甚至有些可憐他了,「君羨哥哥,你知道芷兮有多愛你嗎?可是你卻不夠愛她。如果不是因為她為你犧牲了太多,我肯定會為她另覓夫婿。但是現在,你必須得給她一個名分,如果你不去和沈伯父說明白,就讓我去說!」
顧傾城轉身欲離開,沈君羨一把拉住她,無力地問道︰「你要和他說什麼?」
「如果你有心,就和我一起去!」她注視著他的眼楮,祈求一個肯定的答案。
隨後,二人來至沈瑜的書房。
門童進去通報之後,沈瑜極其不情願地準許他們進來。
二人進門後,他看到顧傾城的臉色不怒自威,心中不禁震顫了幾分。
「爹!」沈君羨彎腰作揖。
顧傾城也輕蹲禮貌道︰「沈伯父!」
沈瑜急忙從書桌後出來,快步走至傾城跟前,雙手扶起她︰「傾城不必多禮!以我與你父親的關系,你就跟我親女兒一樣!」
顧傾城之所以膽敢闖沈府,找到沈瑜說理,無非也是利用了他和顧太師的利益關系,在朝中,沈家對顧太師的話可謂言听計從,以他馬首是瞻,所以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向顧傾城示好也是意料之中。
沈瑜急忙邀傾城坐下,並命令家丁上茶。
三人坐定後。
顧傾城假意微笑,婉婉道來︰「伯父不用如此費事,傾城此次前來是想麻煩伯父一件事!」
至于是什麼事,其實沈瑜早心知肚明。
但他還是佯裝不知,問道︰「不知傾城找我有何要事?」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懇請伯父替芷兮主持公道而已!」
沈瑜頭冒冷汗,笑著回應道︰「哈哈!公道?芷兮?為何要我主持公道?」
顧傾城小抿了一口茶,緩緩地將茶杯放回原處,優雅地道來︰「你是君羨哥哥的父親,君羨哥哥與芷兮私定終身了,難道你不應該主持公道,盡快將其娶進門嗎?」。
「這君羨,他花天酒地慣了」沈瑜不知如何解釋,吞吞吐吐道。
顧傾城不容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伯父,花天酒地是一回事,你怎麼可以把我們芷兮和那些歌姬相比呢?」
「是是是,傾城說的是,瞧我都老糊涂了!」沈瑜一時緊張,便將錯誤與責任又推給了沈君羨,「孽障,你說你一天到晚干了些什麼?如今你要怎麼對芷兮姑娘負責?」
沈君羨一听,雙手抱拳,立馬跪下道︰「我打算迎娶芷兮過門,請父親成全!」說罷還磕了一個響頭。
「混賬!你說娶就娶嗎?」。沈瑜怒吼道,還將茶杯打翻在地,茶水濺在沈君羨身上。
顧傾城只是一個小姑娘,看到長輩發這麼大的火,還是會心有余悸。可她既然下定了決心替芷兮討回公道,就還是得繼續和沈瑜周旋下去。
「伯父,不是你說讓君羨哥哥負責,怎麼現在又出爾反爾?」顧傾城故作鎮定地問道。
「實不相瞞,其實前幾日我已經和周太傅商議將君羨的婚事給定了,下個月初七就迎娶周太傅的女兒周蕊霖。」沈瑜轉而和顏悅色道。
這一句話說得顧傾城背心發涼,沈君羨也大吃一驚︰「爹,我怎麼不知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做什麼事都得向你交代嗎?」。沈瑜怒斥道。
沈君羨不敢再回話,只有沉默。
顧傾城明白,周太傅一直是西南兩王那邊的人,而父親也一直想要將他拉攏過來壯大顧派的勢力。如今沈家假設真的和周家聯姻,無疑是幫了父親一個大忙,而沈家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在朝廷的地位也會步步高升。
即便如此,顧傾城還是打算最後一搏︰「伯父,既然君羨哥哥已經和周小姐定親,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但我此行來的目的,相必你也明了,好歹我們芷兮也算良家婦女,況且我拿她當我的親妹妹,你總得也給我一個交代吧?」
「那是那是!」沈瑜勉強應和道,眼珠一轉,肯定是想到了什麼,說道︰「不如這樣可好,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不知可否委屈芷兮姑娘做妾?」
妾?現在硬讓芷兮做妻已經不可能了,周家和沈家可謂是門當戶對,理應周小姐是正室。傾城想到,總比什麼名分都沒有強吧。
「做妾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們芷兮出身卑微。但不論怎麼樣也是顧家出來的人,三書六禮,八抬大轎一樣都不能少,門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傾城只有妥協。
「一定一定,明日我就讓君羨上府提親,再擇良辰吉日過門可好?」
「那好吧,一切就听從伯父安排!傾城先告辭了!」顧傾城明白再繼續談下去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說話間已起身告辭離開,沈瑜也連忙起身回禮,並吩咐沈君羨︰「還不起來送送顧小姐!」
二人走至沈府門口。
「對不起,傾城!」沈君羨抱歉道。
顧傾城並不接受他的道歉,只是冷言冷語道︰「你應該和芷兮道歉!」
說罷便坐進馬車離開。
一路上,她都在為芷兮默默垂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傾城認為芷兮太傻了,沈君羨根本就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因為他並沒有為了所愛之人做過反抗!甚至她已經在懷疑沈君羨的愛能讓他們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