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周邊有一小鎮,名花燈鎮,這個小鎮最著名的活動就是每年九月初三的花燈節。這一天晚上,許多公子和尚未出閣的姑娘就會聚集在鎮子里的迷燈坊內猜燈謎,放花燈,好一派熱鬧風景。
「傾城,今日是花燈節,我們結伴去花燈鎮如何?」又薇眼楮放著光,挽著傾城的胳膊,憧憬道。
傾城本來的打算是和陌離若同去花燈鎮共渡佳節,所以對又薇的邀請才會有了片刻的遲疑。但轉而又想到如果與又薇一同前去,再叫上大哥柳逸風也未嘗不可,便欣然同意。
好歹這也算是一個熱鬧日子,柳逸風在楚又薇的盛情邀請下也不便拒絕。不過讓傾城感到好奇的是,竟然楚暮軒也想要跟著前往?
以往的花燈節,顧傾城並不是沒有踫到過楚暮軒與楚又薇一起逛花燈,但那時她和楚又薇還是死對頭,見面只有一種狹路相逢的感覺,對楚暮軒也只是面對面時視而不見,擦肩而過時又四處張望尋找他的影子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是在期許與無奈中猜燈謎、放花燈。
今時不同往日,顧傾城身邊已經有了陌離若,而她也不難看出楚又薇對柳逸風的一往情深。如此以來,楚暮軒的似乎顯得有些多余。
酉時四刻左右,顧傾城與楚又薇以及楚暮軒、柳逸風已到達了花燈鎮。
「傾城,你的那個陌公子到底什麼時候才來啊?」又薇下馬嘟嘴埋怨道。
「我已讓靈兒帶了消息給他,可是他說有公務在身,晚點再和我們會合!」傾城聳聳肩,無奈道。
「哦!」又薇不再多問。
天色漸晚,月亮緩緩爬了上來,四人便在鎮內用過晚飯。
走出小酒館,節日的氛圍異常濃厚。各色各樣的彩燈高高懸掛,在樹梢,在房檐,映照著人們的臉也喜氣洋洋。就連嬉笑著打鬧的孩童也提著小小的燈籠。
「哎呀,陌公子到底來不來啊?」楚又薇等得不耐煩了,對著顧傾城差點吼出來。
「無所謂啊,我們自己開心就好,不用等他了,現在就去迷燈坊吧!」傾城為掩飾內心的失落,快步走在了前面。
其余三人趕緊跟了上去。
至迷燈坊,亂燈謎花了眼。大大的「迷燈坊」三字刻在了約十尺高的精致的瓖邊雕花木牌坊之上,牌坊兩邊各掛了一只鮮紅色的大燈籠。牌坊前站了兩個身著鮮艷百花紗裙的妙齡女子。她們的身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動物燈籠,可愛漂亮。
其中看似較年長的一位女子微笑著對他們解釋道︰「各位公子小姐,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這里有各種樣式的燈籠,請各挑選一只,然後走進迷燈坊里,如果幸運的話就可能踫到一位和你持一樣燈籠的有緣人,到時一起逛燈會自不在話下!」
「今年這個新花樣太有意思了!」又薇開心得拍手叫好。興奮得眼楮笑成了一條細縫。
「那我們可以選一樣形狀的燈籠嗎?」。楚暮軒問道,眼神特意瞟向了傾城,但很快就離開。
「當然不行,緣分是天注定,當然不可人為!」年紀較小的姑娘急忙擺手阻止道。
天注定?笑話!竟然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那你們又何苦弄出這些花樣?楚暮軒想到,他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楚又薇特別嫌棄地瞥了哥哥一樣,戲謔道︰「你真是不懂風情!」
楚暮軒沉默。
傾城感到他的話有些反常,心頭微微一動,但也並未多加思忖。
隨即,她精挑細選了一兔子形狀的手提燈籠,一雙紅眼楮分外耀眼;又薇則挑選了一只孔雀形狀的手提燈籠,孔雀展翅非常漂亮;而柳逸風挑的一只燈籠是猴子撈月形狀,樣子十分滑稽可笑。
楚暮軒無心挑燈籠,便隨手拿了一只山鹿狀的。
燈籠提桿上的長穗與衣裙上的玉佩、褶皺互相摩擦,在這火樹銀花不夜天的晚上,更顯風姿綽約與妖嬈,女子燈籠的長穗是粉紅色,男子燈籠的長穗是淺藍色。
四人隨著人群進入了坊內,道路的兩旁盡是各種各樣的燈籠,閃耀著五顏六色的燭光。沿著燈火簇擁的道路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猜燈謎的十里長廊。
許多公子小姐均齊聚于此,共享雅趣。
一粉紅鯉魚形燈籠成功吸引了又薇的注意力,她拉著傾城興高采烈地跑過去,魚身的下方有一條水藍絲綢,上用金色粉寫有四句燈謎「白衣仙子下凡塵,誤落淤泥能自潔。生**水卻不妖,謙謙君子愛如許。」
「這隸書字體寫得雋秀清麗,必定是出自女子之手。」柳逸風贊嘆道。
又薇悄悄掃了一眼柳逸風,認為師父一定是喜歡才女!這燈會才女眾多,師父會不會在此邂逅我將來的師娘呢?想到這里心情一下子就黯然了許多。她輕輕撇了撇嘴,眼神掃過身下的裙擺落在了傾城的臉上。
「傾城,你猜到這是什麼了嗎?」。又薇迫切問道。
「這還不簡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分明就是歌頌花中君子的典故啊!」傾城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提醒道。
又薇明白了傾城的意思,對著柳逸風顫顫巍巍地回答道︰「白蓮?」眉頭一皺一皺的,將信將疑的表情很是可愛。
柳逸風笑著點了點頭。楚又薇原本因害怕答錯而拘謹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間轉為了開心的大笑。
答對一謎的楚又薇興致更濃了,她又拉著傾城輕盈歡快地轉了個彎,來到一黃色杜鵑形狀的燈籠面前。杜鵑的鳥爪下牢牢地握緊一白色絲綢,上面同樣用金粉寫著一燈謎︰「夏初驚現一花仙,不食人間煙與火。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這典故用的近乎抄襲了!」楚又薇身旁一黃衫女子不滿地叫道。
又薇悄悄瞥了她一眼,見她眉清目秀,白皙的臉頰泛著桃花,在天氣和躁動人群的影響下,她的額頭出現了幾滴香汗。
「傾城,這是什麼謎底啊?」又薇捂著嘴訊問傾城。
但傾城還未來得及說出答案,旁邊的黃衫女子就瞟了又薇一眼,不屑地回答道︰「這麼容易的燈謎有什麼好猜的?不就是白海棠嗎?」。
已到喉嚨口的答案卻被別人搶先說出口,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顧傾城盡管心里不舒服,但在這種場合她也不便說些什麼。但楚又薇並不是一個就這麼甘心被別人欺負的人,她立馬瞪眼回敬道︰「我又沒問你,誰讓你回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