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柳逸風沒有午休。而是趁著大家都休息的空擋獨自駕馬來到花燈鎮找陸泠。
這半個月來,柳逸風早已對這條路線熟記于心。
在陸府門口,陸泠早已等候多時,她穿了一身紫色花紗裙,頭上挽著雙丫髻,斜插兩支晶瑩珠花,笑意盈盈地看著柳逸風。在她的身後站立著一身著淺綠色碧霞羅衣的小姑娘,手里握著一只紙鳶,這個小姑娘便是陸泠的貼身丫頭阿綠。
「柳大哥,你終于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呢!」陸泠趕緊迎上去興奮道,她面帶微笑的臉頰上露出了兩處可愛的小梨渦。
「陸小姐,其實我這趟前來並不只是簡單赴約而已。」柳逸風對陸泠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他面露愁容,抱歉道。
陸泠的心「咯 」了一下,腦子里的弦立刻繃緊。她的臉部有些微抽搐,傷心地問道︰「柳大哥,你……是不是要和我說什麼?」
「我……」看到她蛾眉緊蹙,楚楚可憐的樣子,柳逸風頓時心存不忍,臉上浮起淺淺的微笑,回答道︰「我們還是去放紙鳶吧!你不是已經將它帶出來了嗎?」。說著便指了指陸泠身後阿綠手上的紙鳶。
「嗯嗯,那我們走吧!」陸泠臉上的陰霾一掃而散,立馬開心地回應。
她豪放不羈地上前挽著柳逸風的胳膊,拉著他快步走,全然沒有男女之間的禮儀廉恥可言。反而讓柳逸風感到些許害羞和拘束。
穿過小鎮,三人來到了一處擁有一大片草地的高坡。那里風景秀麗,藍天如水洗般清澈,白雲在其中似乎可以點墨成畫,天空中漂浮了不少千奇百怪的紙鳶,它們點綴了天的美,而草地上奔跑著的不少牽著風箏線的姑娘,她們鮮麗跳月兌,朗朗的笑聲沁人心脾,使這一派景色更添生動。
「小姐,我們就在這里放嗎?」。阿綠向陸泠詢問道,她的聲音空靈動听,就像是夜鶯的啼鳴。
「嗯,好吧!」陸泠望著前方展開雙臂舒展了一姿,轉頭朝著柳逸風微笑道︰「我放的紙鳶,比她們的都好!」說完還調皮地眨了一下左眼。
柳逸風微微一驚,頷首輕笑。
未幾,陸泠在阿綠的幫助下成功地將紙鳶放上了天,那是一只調皮的猴子,它正在撈月。沒錯,紙鳶的圖案分明和他們在花燈節所提的花燈形狀一模一樣。
柳逸風剛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阿綠懷里的紙鳶樣式,現在紙鳶高高地在空中飛舞……他看得一清二楚!心思一向細膩的他怎麼會不明白陸泠的良苦用心?
陸泠靈巧的手指嫻熟地擺弄著紙鳶的線軸,紙鳶在她的手里揮灑自如,飛得比其他任何紙鳶更高,更自然,如同沒有那根操作它的白線。
她一邊奔跑一邊歡笑,伴隨著輕風和歡快的步履,裙擺上惹出了飛揚的皺褶。
「柳大哥,快看!我的紙鳶多好看啊!」她專注地盯著空中的紙鳶,嘴里卻使勁叫著柳逸風,這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看來,陸小姐的傷勢恢復得很好!柳逸風自言自語道,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是,看到她無憂無慮,神采飛揚的模樣,他又不忍心讓她受傷。那些難以啟齒的拒絕應該如何向她說出口呢?想到此處,他的面部僵硬,臉色變得難看。
就這樣,他一直背著手望著玩得正開心的陸泠,發髻上的白色飄帶與輕揚白衣不經意間透著他骨子里的清冷。
阿綠坐在草坪上,盯著柳逸風的背影,不覺看呆了。
陸泠玩得累了,喊著阿綠的名字,阿綠趕緊上前去收拾好紙鳶。她回到柳逸風身旁,有些氣喘地笑問道︰「柳大哥,你要玩一玩紙鳶嗎?我幫你!」
她的臉上好像有一粒泥,柳逸風伸手欲替她捻走。但轉念一想,最終懸在半空的手什麼也沒做,尷尬地放下背在背後。
「我不玩了,你玩好了,我們就回去吧!」柳逸風看了看草地上的人們,提議道。
陸泠听了之後含情脈脈地望著他,撇著嘴有些失望道︰「現在就回去了嗎?可我還不想離開你!」
如此直接的表白讓柳逸風猝不及防,他的臉上顯出一絲不快。
不行!我必須得和她說清楚!柳逸風在心里決定道。
「對不起!」他將心里反復想著的話月兌口而出。
陸泠心里感到一絲不安,面色頓時難堪,小心翼翼地害怕道︰「柳大哥,你什麼意思啊?泠兒不明白!」
阿綠抱著紙鳶站在陸泠身旁,心里比她還忐忑,替她感到著急。
「陸小姐,可能是柳某的一些舉止讓你產生了誤會,但我並不是有意為之,對此我感到抱歉。」柳逸風抿了抿嘴唇,愧疚地說。
陸泠痴痴地望著他,眼里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柳逸風天生心軟,一下子竟又不知如何開口。
「柳大哥,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陸泠帶著哭腔道。
柳逸風點了點頭,狠心堅決道︰「不瞞您說,其實我心底早已有了心愛的女子……」
「楚又薇嗎?」。陸泠未等他說出江可彤的名字,便搶話道。
柳逸風一愣,干脆將計就計地點頭回答︰「是!」
「可是……可是……可是你和她是師徒啊?」陸泠委屈道。
師徒?對啊!我和又薇是師徒啊!柳逸風突然想到,剛剛只顧匆忙承認,竟忘了還有這一茬。
「我們雖然是師徒關系,但是我願意為了她沖破世俗偏見的藩籬!只要她對我與我對她有著同樣的感情!」柳逸風的腦子一瞬間發熱,力挽狂瀾道。
陸泠的淚水已經如絕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她搖了搖玉手,抽泣著說︰「我……我已經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麼了!你……你現在就送我回去吧!」
柳逸風尷尬地點頭應允,隨後陸泠邊抹眼淚邊沖到最前面,柳逸風和阿綠慌忙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無言,阿綠忙著替陸泠擦拭眼淚,而柳逸風則默默地走在陸泠身旁。
至陸府門口已是夕陽西下。
「陸小姐,今天的事實在是對不起!傷了你還請見諒!」柳逸風愧疚道。
「柳大哥,你有可能會喜歡我嗎?」。陸泠小聲道,但說完之後又立即察覺到自己這樣太卑微,所以就緊閉著嘴唇。
「陸小姐,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柳逸風抱歉道。
沒听清?那正好。陸泠心想。
「沒有,我說的是柳大哥不用抱歉,慢走!」她勉強笑道,臉上仍然掛著淚痕。
柳逸風行了拱手禮之後便告辭離開。
陸泠一直望著他的背影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帶著阿綠默默回府。
陸府外的圍牆處,這糾纏的一幕被又薇傷心地看在了眼里。
她心想︰果然師父和陸泠在一起!不行,我一定得讓師父知道我也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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