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後面的竹林深處,一身著玄色對襟半袖衣衫的女子背對著沈君羨站立,她的渾身都散發著凌厲的氣質。沈君羨離她足有五尺之遠,神情肅然。
「上次在孟府失手之事為何不向本宮稟報?」女子開口責怪,卻听不出生氣的意思,「本宮日防夜防,最終她還是來到了皇上身邊……」
「我之所以沒有向娘娘稟報,是因為在行刺顧傾城的時候,有一名長相神似她的女子救了她……」
沈君羨的解釋尚未道完,女子立馬皺眉,緊張疑惑地問道︰「還有一名長相神似顧傾城的女子?」
「沒錯!而且那名女子武藝高強……她的出現絕非不是偶然……我甚至懷疑她就是楚暮軒派去暗中保護顧傾城的殺手!」沈君羨想起那晚的失手,不禁唏噓,同時也繼續解釋道,「既然楚暮軒已經有所防備,我若還向你稟報,豈不是會打草驚蛇……我不得不小心謹慎!」
女子悠然轉過身,面向沈君羨,冷笑一聲︰「皇上身邊的女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要是娘娘你心胸寬廣一些,便不會生出那麼多是非了!楚暮軒是皇上,後宮三千本屬自然之理,就算你殺了一個顧傾城,下個月的選秀女依然會挑出許多姿色卓絕的女子進宮……你殺得盡嗎?」。沈君羨輕蔑一笑,十分不屑。
「本宮殺不殺得盡就不勞沈大人你費心了!就算本宮心胸寬廣,願意留著那些女子在宮里伺候皇上,但顧傾城也必須得死!沈大人如今是心慈手軟了麼?難道沈大人忘記了當初皇上是如何利用你的了?殺死皇上最心愛的女人是報復他的最好手段!」女子的話似冰劍刺進他的心里。
「可現在顧傾城已經進宮,殺她並沒有那麼容易了!」沈君羨婉言。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既然她羊入虎口,我自有辦法對付她!只是,到時候若需要沈大人你相助,請你務必竭盡全力!」女子面容依舊冷若冰霜。
沈君羨點頭不語。
微風吹過竹林,發出颯颯的聲音,女子踏著零落的竹葉目不斜視地從沈君羨身旁擦身而過,帶著一陣涼人心脾的寒意。
楚又薇自從重遇顧傾城之後,便熱情地拉她進了秋水軒里日夜相伴。楚暮軒要是想念傾城,還得親自來請,因為只有這樣楚又薇才會給他面子。
在宮里的日子無非頤養殿與秋水軒兩點一線,身旁陪伴的人不是楚暮軒便是楚又薇,或者三人聚首閑聊,只是三人一起的時間少得可憐,楚又薇明白哥哥一直以來的良苦用心,所以一般不會打擾他倆在一起的時光。
秋水軒里一如往常,傾城正在教又薇做女紅,一尺來寬的素白綢緞上修了一朵富貴芙蓉花的輪廓,滄海與紫藝分立楚又薇和顧傾城兩邊,貼身伺候著。
「皇後娘娘駕到!」
伴隨著小太監尖細的聲音,荊紅嫣已經款步走進,一切來得猝不及防,又薇與傾城面面相覷。
「參見皇後娘娘!」傾城與又薇雙雙行禮。
荊紅嫣急忙笑靨如花般扶起了傾城,贊道︰「果真聞名不如見面呀,早就听說傾城姑娘乃是\-楚國第一大美人\-,今日一見當真名不虛傳呀!」
傾城見荊紅嫣濃妝艷抹,目光堅定意圖明顯,朱唇瀲灩如同盛綻的玫瑰。而她則是淡妝素裹,蒼白無力。
傾城淡淡勾起嘴角,謝道︰「娘娘過獎了!」
楚又薇目不轉楮地盯著楚暮軒的兩個女人,如同看戲般好奇知道情敵之間會發生些什麼。
荊紅嫣的玉手一直握著顧傾城的素手,時不時還會摩挲幾下,似乎想要好好探究眼前這名女子,哪怕一根手指也不願意放過。
「想必傾城姑娘來宮里已經有些時日了吧?本宮最近一直忙于後宮事務,好不容易今日才抽出些許空隙,欲與傾城姑娘好好閑聊一番。不知傾城姑娘是否賞臉與我同游千綠園?」
面對荊紅嫣的盛情邀請,還未及傾城開口,楚又薇便插嘴道︰「不知皇後娘娘可否允許臣妹同行呢?」
也許早就料到了楚又薇會如是說,荊紅嫣漫不經心地松開了傾城的手,掩嘴發出潺潺小溪般的小聲,問道︰「莫非公主是害怕我本宮傷害傾城姑娘?本宮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堪嗎?」。
「當然不是,傾城非常願意與皇後娘娘同游千綠園!」傾城趕緊回答,生怕又薇會吐出那個「是」字。
楚又薇生生咽回了那個字,嘴唇緊抿,喉嚨微動,似乎真的是吞下了一塊難嚼的東西。
「既然傾城姑娘都如是說了,公主你還有何不放心的嗎?」。荊紅嫣看似親和實則挑釁。
不及又薇說錯話再次得罪荊紅嫣,傾城寧可自己先得罪,她率先開口囑咐又薇道︰「公主不用擔心,若是皇上問起,你就告訴他我和皇後娘娘在一起便是。」
這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其中深意,三人都了然于胸。
這個顧傾城真是不知好歹,在本宮面前居然還如此囂張!本宮到要看你撐得了多久?荊紅嫣心里恨道。
楚又薇不再多言,任由傾城跟隨荊紅嫣走出了秋水軒。
「皇上的一片真心全撲在傾城姑娘身上了,有著皇上撐腰,本宮哪兒敢為難你呀?」荊紅嫣帶著酸氣諂媚道。
她無意的語氣和言辭露出了破綻,讓敏感的傾城一下子感受到荊紅嫣就是追殺她的幕後黑手。當然,對于這點推測她並未表露在臉上。
「民女不敢!」傾城不咸不淡地回答,目視著前方那花圃里的綠柳。
荊紅嫣拉著傾城的手走至假山旁的石凳處坐下,眉目和善地問她︰「不知傾城姑娘年芳幾何呀?「
傾城驟然猜到荊紅嫣接下來要耍的伎倆了。
「虛歲二十!」傾城淡笑答道。
果不其然,荊紅嫣緊接著就道︰「本宮虛歲十九!這樣一來,本宮還得叫你一聲傾城姐姐!」
「民女不敢!」傾城低下眼瞼,非常平靜。
荊紅嫣見顧傾城絲毫不給面子,內心雖然憤恨,但面子上反而更親近,故意撇著嘴撒嬌道︰「姐姐嫌棄本宮?」
「不敢!」傾城心里雖百般不願,而且已經在心里罵了她千百回「假惺惺」了,但還是得做出讓步,「竟然娘娘不嫌棄,民女更是榮幸之至!」
荊紅嫣臉上盛開出一朵薔薇,在落霞的映照下美得讓人窒息。
這日,荊紅嫣並未過多地為難傾城,反而言語之間百般示好,要不是傾城早就知道她心懷不軌,恐怕真的會上了這蛇蠍美人的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