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軒的悄然走近,顯然把謝婉伊嚇了一跳。
盡管這已是盛夏,但是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楚暮軒手指的溫度依舊是那樣的冰涼,深深刺入她的心底。
「皇——皇上!」謝婉伊瞬時呼吸急促,欲轉身行禮,卻又因一時未站穩,跌進了楚暮軒的懷里。
方寸大亂的謝婉伊此時更緊張了,面紅耳熱不知所措,冒冒失失間甚至將香爐掉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讓謝婉伊的腦子又恢復了一時的清醒理性,盡管小臉還是如同熟透的紅隻果。
她後退幾分,想要從楚暮軒溫熱的呼吸包圍里抽離出來。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楚暮軒竟然握住她的皓腕,一把將其拉入自己的懷抱里……
謝婉伊清晰地感受到了楚暮軒的一雙手掌撫著她的後背,幾乎可以透過那一層肌膚,觸模到她~那忠心不二的心。
她滿臉欣喜地將下頜靠在楚暮軒的左肩上,晶瑩剔透的雙眸里早已情不自禁地落下滾滾熱淚。她凌空無處安放的雙手總算在遲疑之後環抱在了楚暮軒的腰間。
紅袖殿里,楚暮軒進來之時便已拂手讓宮女太監悉數退下。這里從來燭火通明,卻從未像此刻這番讓謝婉伊感到從心底升起暖意。流連在耳邊和脖頸處的楚暮軒灼熱的氣息,不由自主地讓她感動到哽咽。
這次楚暮軒第一次充滿感情地抱著她,是有溫暖與愛意的,並非像他那冷若冰霜的臉龐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對不起!」楚暮軒細聲在她的耳旁吐出這三個字,就在擁抱了一盞茶的時間後。
「皇上不用對我抱歉!一切都是臣妾心甘情願的,與皇上無關!」謝婉伊在心里不停地搖頭,溫柔哽咽著。
謝婉伊越是這樣無私的愛,越讓楚暮軒內疚不已,他嘆了一口氣,輕輕扶起謝婉伊,遲疑地問道︰「你早就知道我給你的藥材是何物了,對吧?」
謝婉伊輕盈一笑,睫毛上掛著的淚珠還未干透︰「皇上您告訴臣妾那是黃芩,那臣妾自然相信那就是黃芩!」
「你為什麼那麼傻?」楚暮軒對她的眼神和語氣第一次充滿了愛憐。
「皇上,臣妾不傻!臣妾要是真的傻,就不會每日都守著丫丫熬湯了!」謝婉伊解釋得風淡雲輕。
「在文華殿的時候,為何不解釋?」這個問題或許才是楚暮軒心里的那道坎兒,他正是因為看到謝婉伊那從容不迫、視死如歸的模樣才會受到震動。
謝婉伊「撲哧」一下笑了︰「皇上,臣妾有什麼好解釋的?無論怎麼解釋,臣妾都月兌不了干系呀!就算臣妾沒有給丫丫麝香,但是卻給了她五行草……犯的錯都是一樣的!」
溫柔嫻靜,靜若處子,這就是謝婉伊吧!她出淤泥而不染,不畏權貴,自得其樂,與世無爭!
楚暮軒溫柔地捋著她的秀發,面部輕微抖動,嘴角勾起淡笑。輕輕地,他的唇吻上了她的額頭︰「時辰很晚了,早些休息!」
謝婉伊熱淚盈眶地目送楚暮軒離開,像往常一樣,她從不會強求楚暮軒留宿……
謝婉伊與羽裳對愛情的詮釋是如此的相似,這也是為何羽裳幾次請求楚暮軒保她周全的原因吧。
「你不應該這樣對待婉貴妃!你這是在陷害她!」羽裳的聲音出現在空蕩蕩的頤養殿內。
原來,楚暮軒剛過踏進頤養殿時就感受到了羽裳的氣息,所以他才故意遣散了宮女太監。
羽裳從玉屏風後走出,她身著宮女的服飾,卻依舊氣質出眾。只是,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尊敬和愛慕,而是質問和責怪。
「朕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楚暮軒諷刺地笑了笑,他居然向羽裳認錯了!
羽裳的眼神由于驚喜而柔和了下去,她緩緩走向楚暮軒,在他的跟前站定。她那墨點的眸子里現在有了自責的味道︰「公子——我——」
內疚的話還未開口,楚暮軒錯開她的眼神,與她擦肩而過的同時,輕輕拍了下她的柔肩︰「朕今日很累了!如沒要事,你也回去吧!」
羽裳失落地轉身看向楚暮軒的背影,站定一小會兒後便無聲地離開了。
楚暮軒躺在床上,腦子里開始浮想聯翩。
除了羽裳以外,謝婉伊是第二個甘願為他而死的女子,盡管他想法設法地將五行草之事嫁禍陷害于她。
半個多月前,楚暮軒在拿到徐太醫開的藥方之後,便將其中的五行草取出。那時的他便在處心積慮、想法設法地要借刀殺人!謝婉伊的身份和她溫順的性格讓她成為了楚暮軒最合適的棋子。
他假裝關心地囑咐謝婉伊要恭維拉攏皇後,才可在後宮之內長期立足。于是,他將五行草交與她,並謊稱那是黃芩,讓謝婉伊每日放少許在補湯里送到長風宮。
荊紅嫣流產之後,楚暮軒誤以為是自己的計劃得逞。盡管荊紅嫣口口聲聲說有人害死她月復中的孩子,卻又指不出是誰。但楚暮軒為了安全起見,索性「棄車保帥」,將謝婉伊推進荊紅嫣的視線範圍——敕封她為婉貴妃。
一切按著計劃不緊不慢地進行著,就算事情敗露,卻也很難殃及到他……可是,顧傾城找到的線索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讓他陷入了被動的局面,並且很有可能成全荊紅嫣的詭計。
而大殿之上,謝婉伊的態度卻讓他動容心痛。他霎時明白,謝婉伊早就知道自己的計劃,並且心甘情願地被他利用,為他而死!
思緒萬千使得楚暮軒更加輾轉難眠。
傾城對朕的感情是否也如羽裳和謝婉伊般濃烈呢?他想著。
漫天星辰,如同閃爍的眼楮掛在夜幕里。它們落在了凡人的夢里,有的人做著噩夢,有的人做著美夢。
沈君羨離開之後,荊紅嫣氣急敗壞地大鬧長風宮,宮里人誰也不敢上前去阻止,她將宮內的瓷器古董摔個粉碎,桌子椅子統統七到八歪。
當她惡狠狠地發誓,從此要與謝婉伊不共戴天的時候,謝婉伊做的夢還美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