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第十章
海定王的案子鬧的很大，言官的折子一窩蜂的往上遞。皇上龍顏大怒，令三皇子在府禁足反省，命刑部和吏部一起主審海定王潰壩案。
世事總是這樣，有些事情一旦撕開口子，就藏都藏不住。海定王兒子收受賄賂賣官的事情也被御史們揭了出來。賣官在之前出現過，但當今聖上當政之後，很反感賣官的事情。而現在海定王賣官，算是犯皇上的忌諱了。
「真的，我听侯爺身邊的小廝說的，現在海定王一家已經被押往京城了，皇上讓七皇子監審此案。」
「這幾年皇上開始有些力不從心，不喜歡結黨營私的，這次會對三皇子的影響很大。」
「為什麼啊？小姐。雖然海定王是三皇子黨的，但也和三皇子沒有直接牽扯呀？」
一定會的，會牽扯出三皇子的事情，而且不止于海定王這一件。
「小姐，小姐！不好了，宮里來人了，夫人讓您趕快過去！」
急匆匆往主院趕。
「到底是什麼事呀？宮里怎麼突然來人了？」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些不好事要發生。
「……威遠侯之女官卿暖，性情溫和，才學出眾，特令進宮陪侍，欽此。」
「夫人，小姐，接旨吧。」宣旨的公公也十分恭敬。
官母已經完全愣住了，跌坐在地。
「多謝公公，公公辛苦了，還請在寒舍喝口茶在走。」
宣旨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紅人于公公，看見卿暖雖小，但卻沒被嚇著，十分沉穩，心里對這個小女孩多了一份喜愛。
「是呀，公公請坐。」官母也回過神來，但依舊勉強笑著。
「不了，咱家還要回宮去復命，就要回了。能到皇後娘娘身邊養著這可是天大的榮譽，別人是想也想不來的。夫人小姐就準備著吧，十日後宮里就來人來接了。」
「多謝公公提點了，張媽媽送公公。」
張媽媽塞一個大紅包到公公手中，但卻被公公婉拒了。
看到此，卿暖已經明了了。
第一，這次進宮是陪侍不是去給公主們陪讀，但情況似乎更糟。皇後是要借自己牽制威遠侯府，即使不讓威遠侯府倒向三皇子派，都要牽制住自家，不要再火上澆油。第二，公公沒有接府里孝敬的茶錢，說明這件事基本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這可怎麼辦？！」
官母看著自己捧在手里的長大的女兒，心里已經有一點接近崩潰了。卿暖雖然自落水之後，變得沉穩了，但畢竟是一個小孩子呀！
「母親！」卿暖站在官母旁邊，用手輕輕拍著官母後背，幫她順氣。
「張媽媽派人去通知侯爺沒？」
「夫人且寬心，已經去了。」
「母親寬心，既然已經發生，我們就想一想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不能再改變，這才是要緊的。」身邊的柳依依輕輕拍著官母的手，安慰著官母。
「依依說的是，是我糊涂了，這個時候可不是慌神、自亂陣腳的時候。」
微微平定的心緒，官母已經鎮定下來。
「等侯爺回來商議之後再說。」
又看了看卿暖，對著依依說︰「你陪著暖兒先回院子里去吧！」
「暖兒，你沒事吧？」依依也有些擔心這個小姑子，畢竟也才九歲，還沒經歷過離開呵護的日子。
「沒事的大嫂，既來之，則安之，我懂的。」卿暖還沒有想好怎麼才能救自己，但也不想讓家里的人擔心自己。
「嗯，如果有什麼一定要和我說。」看著小姑娘堅強的樣子，依依心里有些心疼。
「大嫂，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一會兒。」卿暖需要好好靜靜，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勞心動腦，自己的政治嗅覺都退化了。
雖然還是不放心，但也知道小姑娘自己想清楚是最好的，依依也就離開，回院子去了。
卿暖坐在梳妝台前，打開雕刻著精美玉蘭花的紅色小盒。那塊玉石已經雕了一小半，未經雕琢的部分還凹凸不平，但仍舊晶瑩剔透，散著柔和的光。
這次的事，能怎麼辦呢？皇後娘娘沒有透露任何風聲就下旨，已經是做好被皇上責備的打算了。只是皇上也不一定是不願意的，就算不願意也不會再讓皇後娘娘收回旨意，滑天下之大稽。
現在只能看看能不能不在皇後娘娘身邊服侍，之後可以在宮里呆一兩年後就放出宮。
北漢朝是有這樣的慣例的，官家女子進宮待選，一部分運氣好的會被選為皇上妃子，另一部分會留在宮中服侍貴人，待到年齡到了之後由皇上賜婚許配出去，自然也十分榮耀。
能不能見到七爺？問問他應該怎麼辦???可是，他現在可能也正為著海定王的案子離不開身，這幾日也都歇在衙里沒回來。
玉坤宮
「母妃，你就幫幫卿暖吧，母妃！」十一听說卿暖被皇後娘娘招進宮中服侍的事，就連忙趕來找皇貴妃娘娘，希望能讓皇貴妃娘娘出面，幫卿暖躲過這一劫。
「就是上次賞花宴上跟你呆在一起的那個小姑娘？」皇貴妃本不願過問這件事，因為畢竟這件事牽涉到了黨爭。
「對呀，就是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所以母妃你一定幫幫，能不能不讓她進宮？」十一是真心對待卿暖。卿暖不像其他人一樣故意討好誰，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記得第一次在宮宴上見到她，自己貪玩撞了一個小宮女，自己就惡作劇想嚇唬她，接過就被一個小女孩兒教訓了一頓。自己之前從來沒被罵過，自然生氣。之後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居然和她打了起來，最後兩個人都打累了，坐在御花園地上，看著對方就笑了。之後兩人就成了好朋友，每次自己出宮就一定會去找她玩。
「這個???容我想一想。」皇貴妃確實不想淌這趟渾水。
「母妃！」
「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不說這件事了。衛蘭，準備擺飯吧。母後都好久沒見過你了，今兒你就留在這兒陪母後吃飯吧！」
清水院
卿暖吃過晚飯早早兒就洗漱休息了，雖然之前已經派人傳了話去給官父和擎正，但兩個人還沒有回府。想來海定王的案子，似乎是要被做大的。
讓丫鬟們都下去休息了，自己留了一盞燈擺在床邊桌子上，昏黃的燈光微閃，卿暖躺在床上，兩手枕在頭下，思考著怎麼破這次的局。
窗戶被輕輕一推，一陣風吹過來。
「怎麼還沒睡？」
听見熟悉的聲音，卿暖猛地一下坐起來。
「你怎麼來了？」
「得到消息，關于今天的事情，這會兒子才抽得開身。」
「海定王的案子很棘手嗎？」。
直直地盯著她的眼楮，仿佛一切都順其自然，泰然處之。
「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朝堂上的事情太髒，我讓不想你知道。
「今天的事情，官夫人那邊有什麼對策了嗎？」。他雙手背在身後，坐到了床邊。
「沒有，沒有辦法吧，皇後娘娘已經下旨，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雖然心里對他今晚能來看自己很高心，但畢竟男女有別，看見他坐在床邊，卿暖便朝里面挪了挪。
「嗯，對。如今只有盡力讓你不到皇後娘娘身邊，之後也可以早一點出宮，不必像一般官宦人家送進宮里的。」
跟自己想的方案一樣，似乎也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我會給我母妃說，讓她將你要過去，反正旨意也沒有說陪侍哪位貴人。這次皇後娘娘是以每年官宦家送女兒入宮陪侍的借口召你進宮的，本來威遠侯府是不用的，這次有些牽強，她應該不會咬著不放人。」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就麻煩你了，還有貴妃娘娘了。」
「沒事，這也是在幫我，不用等那麼多年。」
「嗯???什麼？」卿暖抬起頭，迷糊地問他剛剛那句說了什麼。
「沒什麼，你早點睡，不要憂心了，一切有我。」說著起身，準備要出去了，還要趕去和幕僚商議。
「嗯，你也要好好休息。」一切有我，這是這世間最動听的情話吧。
看見卿暖有些不好意思，將頭轉過去背對著他，崇耿不由地會心一笑，這幾日不眠不休的疲倦一掃而空。卿暖，快快長大吧！
第二天一早就開始下起了大雨，听說雲城的災情也得到了緩解，但海定王的案子卻依舊沒有下文。听說刑部和吏部已經將結案報告上交中書，皇上卻遲遲不給回復。看來皇上還並不打算放棄三皇子，畢竟是皇後之子，算是繼承的正統人選。
「丁香空結雨中愁」，此情此景再合適不過了，事情呢一波接著一波。強迫不去想和自己無關的事，但這種仿佛在黑夜中行走的感覺讓卿暖很不安。是自己的習慣驅使吧，慢慢就習慣了。
午時的時候，未陌讓人遞了帖子來，說下午會來拜訪，她應該是來問自己進宮的事情的吧。
丫鬟還沒將未陌領進們，就先听見未陌的聲音。
「你說這可怎麼辦呀？」未陌自顧自地進門，吩咐丫鬟們都在外面候著。
「上次的事情我母親已經跟我說清楚了，開始我還以為她在安慰我，之後下來旨意說進宮陪讀的時候，把我嚇的。」
「我躲過了上次，卻沒躲過這次。」
「那怎麼辦呀？」
「我已經請了七爺幫忙，如果能不在皇後娘娘身邊服侍是最好，這樣在宮里待個一兩年也就可以出來了。」
「對。」
仿佛又好像發現了什麼。
「咦，你什麼時候跟七爺那麼熟了？快快從實招來。」
「不說，就是請七爺幫忙，七爺也同意了。我只跟你一個人說了，連我母親我也沒告訴呀！你可不要說出去了。」
「放心，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看見你有了法子自然是好。」這個有關女兒家的清白，未陌雖然頑劣，但大事上卻十分清醒。
「不是想瞞你，只是現在不方便說。」
「我們之間就不說這些了。對了，還沒去看過依依姐姐，呸呸，不對，是官大嫂子。」
「好啊，一起去吧。」
景陽宮
「今日大家倒是怎麼都來請安了。」皇後娘娘一貫的翩翩氣度。
「參見皇後娘娘！」眾嬪妃一齊請安到。
「看座，賜茶。」
「剛剛下過雨，也是涼爽，就走到皇後娘娘這來品一品皇後娘娘這兒的花果茶了」，皇貴妃笑著說道，「皇後娘娘不會覺得我們叨擾了吧。」
「是呀，昨兒夜里可是熱得厲害，下過一場雨倒是好很多。」接話的是董貴妃。
「听說皇後娘娘傳了威遠侯家的小女娃兒進宮陪侍？」
「欣貴人消息靈通，是呀。」皇後娘娘眼中閃過一絲猜忌。
「上次賞花會我倒是見過那孩子，雖不算聰明，但卻十分乖巧。正好我那兒冷清，不如皇後娘娘將她只給我，陪我解解悶也是好的。」董貴妃說道。
「怎麼？董貴妃也喜歡這丫頭？」
「也？」
「是呀」，模著懷里的玉如意，「昨天皇貴妃剛剛來說過想要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