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總是逢場戲，拍板門錘未易當
「姐姐，有人找。」
今兒天氣很好，卿暖正將內務府新送來茶葉曬在院子里。
她轉身，站在陽光里，看著他穿著深色長袍，從略顯矮小的院門里走進來。
明心識趣的走出去，九爺向她微微頷首。
「九爺。」卿暖將手上的曬篩放下，屈身行禮。
九爺淡淡地抬手，示意到她起來，走到她面前。
「今兒老十要走了。」
卿暖是知道的，前天十爺特意進宮和自己告別。
……
「……邊塞，西風烈馬，我也想去。」
十爺笑她，「現在你就想想吧，我先替你去看看。」
卿暖不語，只是微微搖頭。
「煽情的話就不說了，一路小心。」
「嗯。」
十爺的眼中沒有那麼自由，卿暖是這樣覺得的。
……
卿暖對著九爺放松地笑了笑，「知道。」
九爺看她還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嗤笑著搖頭，斜著頭看她，「你就不想去看看？！」
卿暖眼中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
「不用麻煩了。」
九爺卻不管，她說什麼，拉著她往院外走。
「九……九爺……真的……不必了……」
卿暖被他拉著，覺得有些不妥，想要掙開，反而卻被拉的更緊。
敗下陣來，眼看就要被他拉出勤政，「好好好，去，我去和林公公說一聲。」
他終于放開她，回過身低下頭看著她「不必了，我已經跟林公公說過了。」
「……」
這是……有預謀？！
在看見他遞給自己的披風時，嗯，確實是有預謀，卿暖在心里月復誹。
馬車上的氛圍有些僵硬，卿暖感覺十分拘束。
「額……九爺今日沒事嗎？」。
這麼閑，居然來找自己。
九爺正閉目養神，听著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有些煩躁。
「嗯。」
繼而又是沉默。
過了良久，他疲憊地開口，「在我面前，你不用這般小心。」
卿暖被他沒前沒後說得雲里霧里，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自嘲似的笑了笑。
「當年獵場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去哪兒了？」
「沒了。」
九爺挑眉看著她
……
那一年，她在天子眼下耍小心機為自己解圍。
那一年，她一臉無畏地對自己裝傻。
……
「沒關系，幫你找回來。」他低聲說道。
馬車來到郊外長亭，冬日的陽光很暖，但北風的冬風依舊很冷。
「可算是來了，再不到我就要走了。」十爺牽著馬，明媚地笑著。
後來很多年卿暖都在想，十爺是屬于自由的，不能被束縛在那座小小的牢籠里。
「有些人還不想來呢。」九爺冷冷地說，表明他的不滿。
看著卿暖白了他一眼，哼，膽子大了？！
可是您讓我在您面前大膽子的，我只是遵命而已。
「要不跟你私奔算了，逃得遠遠兒的。」
卿暖開玩笑道，卻沒有發覺後面散發出來的冷氣。
主人公沒有看見，但是十爺卻看見了，連忙搖手。
「算了，我可當不起，我還想多快活幾年呢。」
「你以為真看得上你呀。」
後面的九爺漠然地打斷，好像是挑釁一般。
卿暖被他們說得懵了頭，為什麼在他們面前自己都跟不上……
「好了，先走了，不然今晚趕不上下一個驛站。」
十爺躍身上馬，頗有一番文人騷客的意思。
「今兒好不容易出來，讓九哥帶你玩兒一天再回宮去吧。是吧，九哥？」
十爺朝著九爺眨了眨眼。
卿暖苦笑，不用，自己在九爺身邊很有壓力……
還沒等自己推月兌，後面一個冷冷——「嗯。」
卿暖︰「……」
馬蹄飛塵，黃土枯草，天地之間，蜉蝣一生。
一個修長的身影，一個瘦小的身影，立在長亭外，古道邊，一起送別遠方的朋友。
「走吧。」
卿暖轉身，看著九爺正在愣愣地看著自己。
「咳……」有些尷尬，卿暖抬手掩嘴假咳，「九爺，走吧。」
九爺閉一下眼楮，淡淡地說︰「走吧。」
馬車上，卿暖發現並不是往回宮的方向走。
額……真的帶自己去……玩？
「先帶你去吃飯，如果想去那里就告訴我。」
「……好……」
剛到酒樓下，九爺身邊的小廝就匆匆跑過來，在九爺耳邊說了幾句話，發現九爺眉頭一皺。
「要趕回去了。」
卿暖自然是明白的，點點頭，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感覺到九爺也不是那麼著急，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父皇給老十一賜婚了。」
卿暖猛然抬頭，「誰？！」
九爺十分不滿意她的反應……她是在失望還是傷心？！除了老七，她還很博愛？！
越想越生氣！
卿暖感覺空氣都凝固住了，不敢再繼續問。
是未陌嗎……如果不是……
呆了這麼久，自然是知道未陌和十一，相互不待見，相互離不開。
看著她低著頭沉思，「失望了。」
「什麼？」卿暖發現自己果然跟不上九爺的腦路。
……失望？自己干嘛失望，自己只是希望那個人是未陌而已，畢竟有情人終成眷屬，誰都希望看到的。
難道九爺……喜歡的人正好是指婚給十一爺的……
卿暖猛地抬頭，眯著眼楮打量著九爺。
嗯，很幽怨，看來是了。
莫名的想笑，自己的心里還是很黑暗呀。不過能看著九爺那麼憋屈的表情，也是賺到了。
身邊的那個人當然知道小女人的憋著笑，剛想說什麼，外面的小廝報告已經到了。
「那我就不打擾九……」
「請官宮人帶路吧。」
卿暖瞪著眼楮一臉吃驚地看著他。大哥，這宮里你比我熟吧……
「怎麼？官宮人不願意？」
「哪敢，九爺這邊請。」
說是讓自己引路，但是他邁著很大的步子，自己只能小跑著跟在他後面。
九爺看著她沒跟過來，還以為她悄悄溜走了，回過頭才發現她氣喘吁吁。
不做聲的放緩步子。
從來不擅長說，有什麼，他只會做出來給她看。
呵，官卿暖，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都給你了。
所以，別讓我等太久。
「九哥！」十一正在跟皇貴妃娘娘吵架，看見九爺進去，仿佛看到了希望。
「母妃，你看，九哥都還沒有定親，我就定親，這不和規矩！」
九爺︰「……」
卿暖︰「……」
「呵，我的婚事你倒是挺擔心。」九爺坐下來，丫鬟端來茶水。
卿暖感覺很尷尬，倒不是覺得什麼。只是感覺這個好像是他們仨兒母的家事，丫鬟們都在外面候著，自己這……
悄悄地想隨著丫鬟退出去，但是……
「唉，卿暖！」
十一不願再和皇貴妃和九爺繼續說下去，帶著卿暖逃走了。
「唉，今兒可真是這輩子最混亂的事情了。」
「其實……你指婚的是誰呀？」
十一抽了抽眼角，有些……無語……
過了很久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就倚在湖心亭的柱子上，平靜，漸漸平靜……
「未陌，卿暖，是未陌。」
十一聲音里面沒有一絲玩笑。
「你知道我接到聖旨的時候多開心嗎，我喜歡未陌，你應該知道吧。但是，卿暖，我怕我給不了未陌幸福……」
後面十一說了什麼，卿暖已經听不見了他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