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他走到她面前,「怎麼這麼晚一個人走呀?」
「今個兒明心先回去收拾曬的那些茶葉了,我就自己回去。」
「嗯。」他仿佛被她溫順的回答給取悅了。
卿暖看不清他的面容,有些模不準他要干什麼。
「怕什麼……」老九覺得好笑,自己離她那麼遠,有什麼好怕的。
「我沒怕……」卿暖小聲嘀咕。
得,又開始逞能。
黑暗中靜靜地對峙一會兒,卿暖終于敗下陣來。「若是九爺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卿暖。」
「嗯?」
「卿暖。」
卿暖︰「……」玩兒自己呢!
老九很喜歡看著她炸毛的樣子,仿佛他們都還沒—無—錯—小說有長大,都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日子。
「要收網了。」他平靜的好像在說今天吃什麼一樣簡單。
這幾個月他政治上被打壓,兵權上被架空,她都看在眼里。她沒有立場去安慰他,也更沒有立場和資格去化解他和七爺之間的矛盾。
過了好一會兒,卿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告訴她這些。
「小心。」
在卿暖看來,自己的這兩個字太過輕巧。可是于他而言,這是難得的珍貴。
「嗯。」他深深地眼眸,在夏夜中映著星光,「走,送你回去。」
剛想說不,可是,回想這些年與九爺的相處,算不上相熟,但是好像每次他都不會讓她拒絕他。
「主子,沒成功,給他逃回去了,現如今已經到了二皇子府上,我們的人已經不方便動手了。」
坐在那兒的女子,穿著亞紅色的薄長衫,秀麗妖嬈的面龐上多出一份狠辣。
「嬤嬤,我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不能指著這條路走到底。」
「主子的意思?」
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與其一直被人控制,危機重重,不如徹底擺月兌,另找一個靠山。」
「可是、、、」老嬤嬤狡黠地目光看著這位溫順的主子,竟也分不清她說的是真是假。
「沒有可是。他交的任務沒有完成,到時候等著我們的還不是一死。」
嬤嬤低眉順眼地回答道,「知道了。」
「主子,爺今兒回來了,要吩咐廚房再多準備點什麼嗎?」。門口一響起丫鬟詢問的聲音。
「嬤嬤先去休息吧,畢竟還有那麼長時間,夠我們好好想想。」
嬤嬤深深地看了那個女子一眼,默退下。
「玉荷。」等到她听見嬤嬤的腳步聲走遠,她小聲地叫了一直站在里間的自己的貼身丫鬟。
「公主。」過了這麼久,玉荷還是改不過來,一直叫雲裳為公主,而不是太子妃或者主子之類。
那段漫長又黑暗的歲月,雲裳和玉荷相依為命,是彼此的唯一。
「去找人,將柯嬤嬤和她屋子里伺候的小丫鬟拘起來,悄悄兒地,然後送到我京中的那個小宅子里去。」
「公主,你這是?」玉荷搞不懂公主要干嘛,只是、、、柯嬤嬤可是那位安排在自己主僕身邊的呀、、、
「玉荷,我沒有把握這樣做自己就可以逃月兌他的掌控,但是我已經別無選擇,還不擇佳木的話,終究還是會、、、」雲裳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懂的公主,不管如何,我都跟著公主您走到底。」
那個人思忖了片刻,「那個教書先生模仿嬤嬤的筆跡模仿的怎麼樣了?」
「差不懂了。要奴婢去叫他來見公主您嗎?」。
「讓他寫這個內容,然後用之前的方法送到他手上。」
玉荷看著字條上的字,有些遲疑——「北漢朝堂無人理朝政,九爺欲被奪兵權,北漢內亂大起之勢。」
「太子爺!」
外面角門的說話的聲音傳來,玉荷趕忙將紙條藏在衣袖里,先一步退出去。
「爺回來了,今日可算是早一些了。」雲裳屈身行禮,被七爺淡淡地扶住。
「好像又大了一些。」
七爺指的自然是雲裳的肚子,他天生清冷,說起這樣的話來十分的別扭,至少雲裳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爺今日要在這里用飯?」妥妥實實地疑問句,因為七爺在她這里用飯的次數少之又少。
「嗯,就擺在你這兒吧。」說著,他走進里間,沒有看見那個姣好的面龐上散發出的那一抹陽光。
「你懷孕在身,廚房里的這些事情就不要費心了。」細致如他這回察覺不到飯桌上的菜色,都是自己平時愛吃的。
有一個人這樣一心一意想著自己,也是很好的,不是嗎?即使不是自己最想要的。
有點瞧不起自己這般的貪婪,老七暗暗地想。
「在府里也沒什麼事,閑著也是閑著。」
「這幾日母妃也是抱怨說閑得慌,不然就找個時間去宮里陪一陪母妃吧,也替我敬一敬孝心。」他看不出表情的說道。
「好。」
一個溫潤如玉(至少現在在外人眼中依舊如此),一個持家嫻雅,郎才女貌。
用完飯,七爺在旁掃著炕桌上擺的那幾本雜書,雲裳再一旁做著繡樣。
如果能永遠這樣該多好,雲裳心里淡淡地想。那年初到北漢,第一眼看見他,便喜歡上那樣讓人安心的溫潤,自己如自己所願,也如閔六皇子所願,嫁給他,才發現,他的心里早已住著一個人。假裝看不見,卻愈加明顯。那個人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情緒,而自己連他心里一個角落都找到來棲身。
過了一會兒,七爺起身準備繼續回去書房里面看奏折。
留在自己這兒吃一頓飯,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自己又在奢想一些什麼呢。
雲裳將他送到門口,屈身行禮。
他剛抬腿要走卻突然停下來,「不要去管那些無所謂的事情,以前我不想追究,以後我不想再听到或者看見,安心養胎。」
雲裳被他說的蒙住了,「你是、、、」
「去劫衛西的突然冒出來的第三伙人,東宮與外面往來的過于頻繁的書信,如此種種。再看不出來或者查不出來一點什麼,那我估計也在朝堂之中活不到現在了。」
「我、、、」她低下高貴的頭,「對不起。」
「我不知道,也不會問你是什麼原因,但是,現在,」他轉過身認真的看著她,「不要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了。」
一股奇怪的情緒,在心里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