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不肯彈,蹁躚影驚鴻
「怎麼就不可能?!」三皇子顯然不滿有人為老九開拓,冷冷卻又無力地反駁道。
「看來,九弟連父皇身邊的宮女都收買了,竟也敢舍命為九弟開月兌!」七爺剛在一直都是冷靜地回復著康順帝的問話,現在語氣里卻透著冷氣。
「三爺和七爺都誤會了,奴婢雖人微言輕,但是不想皇上過于急切的早下定論,畢竟還有太多對不上的地方。」
「住嘴!」康順帝突然像是被放了氣的皮球一般,手肘撐著腦袋,「來人,將官卿暖拉出去,罰跪于殿外,以示懲戒,告誡宮人們慎行慎言!」
「是。」林德遠失望的看了一眼卿暖,恭敬地答道。
「先將人待下去,不過誰都不能給朕見,三日後朕要親自審!」
「你這又是何必呢?」林德遠嘆一口氣,抬腳準備走,先是小福子,再是卿暖,林德遠已經產生錯覺,說不定下一個就是自己。
「公公也是不信,不是嗎?」。卿暖不敢確定,只是林德遠不像是在罵自己,更像是感到惋惜。
「為了不違心。」卿暖笑著說道,夏夜里的殿外,冷氣透過大理石穿透自己的膝蓋。
自古沒有那個君王是喜歡被人欺騙的,也沒有誰喜歡被人這般提醒,特別是康順帝那樣驕傲的人,更是不能容忍自己有絲毫的錯誤。
即使罰自己跪于殿外,他最後的吩咐和已經舒緩的語氣,也已經說明他已經將自己的話听進去。
想法就是這樣,一旦有人敢去植入懷疑的種子,這個種子就是引導著他走向真相。
「可是呀,我以前跟你說過宮里安順的其中一個,那就是不要庸人自擾。現在我再來告訴你第二點,就是閉上你的心,那便不會再違心。」
「謝謝公公教誨。」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很感謝林德遠的,至少,他是真心將自己當成他半個徒弟來護著。
但是,「苟利國家生死已,豈因禍福趨避之。」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卿暖認為無論國家內如何內斗,至少不能被外敵牽著走。自己不清楚有沒有為了九爺的原因,但是,轉念一想,九爺那樣的賢良之輩,自然自己不希望他們被迫害。
「姐姐!」明心瞅著這時間大多數人都已經隨康順帝回寢宮那邊,偷偷溜過來給卿暖帶著一雙厚厚的護膝。
「姐姐戴上吧!」明雅將護膝解開,示意卿暖抬起一只膝蓋。
卿暖也不扭捏,畢竟上次之後,每到陰雨天,已經落下膝蓋疼的毛病。
「好了,你快回去吧,省的一會兒林公公又罵你。」卿暖催促著明心不要久留,畢竟自己不能確定康順帝是否會因為自己而遷怒別人。
「嗯嗯,姐姐,相信等陛下氣消了就會讓你起來的。」
明心又鬼鬼祟祟的樣子,看著四周依舊沒有人,或者有人但她更本就沒有察覺出來。
「林德遠,你是不是也覺得,今日的事情過于明顯,像是都約好似的來針對老九。」
林德遠將皇上的披風拿在手上,打著馬虎眼的一笑,「皇上這可就是把奴才給難住了,您要是問宮里的瑣事,奴才還能夠說出一二來,可是這樣的事,奴才是真看不出來。」
康順帝微咳一聲,斜著眼楮看了林德遠一眼,「你呀。」
今日自己確實是被氣暈了頭,現在想來,就像那個丫鬟說的,疑點確實有不少。
老七、、、
康順帝微閉眼楮,又起身往偏殿走去,同時又吩咐道︰「林德遠,去讓丑奴進宮來見我。」
林德遠目光一緊,「是。」
走在出宮的路上,林德遠不由的想,丑奴?皇上想必是要開始收權了,太子殿下、、、有些事情,確實是觸及到皇上的雷區了。
「多謝你。」皇貴妃站在夜色中,今日從內宮中匆匆趕來,皇上卻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她。
自古帝王多薄情,今日自己算是感受到了,皇貴妃心里苦苦地想。
「只求心安而已。」卿暖第一次這麼近的與這位地位高貴的女人說話,想起前世的種種,心里對她只剩下慚愧。自己沒有去了解過,是誰設計將這位梁國長公主嫁過來的,但是也絲毫不能減少內心對她的抱歉。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你說的那些話,至少陛下不會再只听太子他們的片面之詞。」
皇貴妃走開了,卿暖才抬起頭淡淡地說道︰「還有,也算是恕罪吧。」
模著生疼的膝蓋,墊著的護膝也沒有用了,心口有些生疼,已經持續了幾個月,開來之後要找太醫去看看。
「參加陛下!」一個戴著古銅面具,佝僂著背脊,衣衫襤褸的人出現在行宮寢殿內,沒有一個人察覺。
「林德遠,你先出去吧。」康順帝披著衣服在書桌前坐著,對著林德遠吩咐道,他與丑奴之間的談話,從來容不得第三個人听。
「丑奴,這次朕要你去做三件事情。」康順帝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冷靜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
一雙暗黑的眼楮,透著一股殺氣,從披散著的黑發之中抬起,示意康順帝繼續說下去。
「第一,去查這次老九謀反的事情,朕要知道真相;第二,查老七這些年做了什麼事情是朕還不知道的,把證據取來;還有、、、」
康順帝冷了冷表情,示意丑奴走到他身邊,輕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丑奴臉上也是沒有絲毫變化,躬身行禮,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寢殿。
康順帝臉上略顯疲累,輕咳了幾聲,將林德遠召進來。
「去讓那個丫頭起來吧。」
天空的夜色開始褪去,深黑色漸漸變成墨藍色,這一夜,有多少的人,閉著眼楮失眠。仿佛昭示著新的格局的開始,陽光從皇宮那個方向升起,一點一點渲染出金色,染在輝煌的琉璃瓦上,寒意被一絲一毫的抽出,但是陰影卻在不知不覺的蔓延。
他站在這座宮城的的正殿之前,他在宗人府最幽暗的牢房,她走在行宮的甬道,發絲有些凌亂。這座城,把握著太多人的命運,逃也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