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卿暖沒有告訴十一全部的實話。
盡人事，听天命，確實是這樣。但是，卿暖在今日回來的路上，仔細分析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有他對她說的那句——「開始收網了。」
九爺這次，是想要真正地反擊了吧。一系列的事情，看似隱忍，退讓，措手不及，卻又像是事先定好的順序，按照這個順序一點一點的，絲毫不差的在發生。
那麼，自己會如何選擇呢？
七爺，九爺，好像這兩個人都與自己無關，又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呵，選不選，自己不過是庸人自擾，什麼時候自己有過選擇的權利。
七爺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她站在廊下，表情從深思到糾結，再到苦笑。
她的內心，還真是感情豐富。
嘴角勾起久違的笑意，自己都愣住了—無—錯—小說。
她已經與你毫無關系，你還在妄想什麼？七爺恢復以往的淡淡的疏遠的表情，甚至比以往更疏遠。
「參見太子爺！」站在外面侍候的人，連忙都回過神來行禮。
「都起吧。」
他看不出一絲感情，比以前更加沉穩內斂，讓人捉模不透。
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許是兩個人共存的最佳狀態。
夜幕降臨，沒有月亮與星光的黑夜，格外的漫長。
康順帝的病情基本穩定，宗室子弟也開始輪流侍疾，卿暖得到林公公的允許，回去休息一夜。
卿暖往院子的方向走，卻最後沒有走進院子，而是繞了一圈，往宗人府方向走。
「喂，你是那個宮里的，這里不能進！」
卿暖憨厚地一笑，拿出南書房的宮牌，那個說話的侍衛還沒有反應過來，另一個侍衛將她認出來了。
「哦哦，原來是南書房的官姑娘。官姑娘您莫要見外，這個小子剛來不久，沒個眼力勁兒。」
「無礙，只是想進去看一看九爺，不知道兩位大哥能否通融一下。」卿暖塞給兩個人兩個沉甸甸的錢包。
「自然自然。」那個人諂媚的為卿暖帶路，領著卿暖往地下牢房走。
「蹬蹬、、、」
一步一步的腳印，回蕩在陰暗濕冷的牢房，潮濕的雜草，充滿血腥味的惡臭，仿佛又走進了那段記憶、、、
「、、、你父兄今日在刑場被斬首、、、」
「、、他們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自恃才高，最終害死了他們、、、」
「、、、魏菡萏，你是天下第一女謀士又如何？！還不是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掌控、、、」
、、、、、、、、、、、、
早已內流滿面，自己從不是一個愛在人前流淚的人，如今卻控制不住。
「到了。」那個侍衛將牢房門打開，轉過身對著卿暖說，「喲，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卿暖抽了抽鼻子，「不是哭，只是牢房里的霉味有些燻眼楮。」
「哦哦，那姑娘你抓緊時間，我去門口給您守著。」
那個侍衛一走，卿暖才來得及看坐在簡陋木桌旁的那個人。他也在看著自己，只是，自己不知道他已經看了多久。
九爺緩緩起身，「過來。」
卿暖一愣，看著他陰郁的表情，不敢拖延，往前挪動一小步。
他不禁一笑，兩個大步子就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
這個動作，這個距離太過曖昧，卿暖下意識往後一退，卻被他一把扣住腰，動彈不得。
「額、、、」卿暖從脖子，或者更里面就開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臉頰。
「怎麼？這會兒膽子又小了？」
卿暖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哼了一聲，「不識好人心，枉我還幫你。」
這個姿勢，自己剛剛哭過有些嬌柔的聲音，怎麼听都不像是在斗嘴，好像是在、、、撒嬌。
明顯感覺扣在自己腰間的手收的更緊，手掌的灼熱隔著衣料傳到自己身上，一陣酥麻貫穿整個身體。
「那我要多謝你？」
兩個人隔得很近，以至于他說話時的熱氣噴薄在自己臉上。
「那個，那個、、、不用謝。」卿暖將臉別開，不去直視他的眼楮。
看了，說不定就會就此淪陷，被燃燒殆盡。
他當然感受到她的害怕，猶豫，像一只受過驚嚇的小鹿，不願再讓人走近。
可是怎麼辦呢，卿暖、、、
「你只需要向前走一步，剩下的，讓我走到你身邊就好。」
他的頭靠在她的肩上，他比她高太多，整個人都罩在他身上。
這句話，沒有被第三個人听見，因為，情話只能進情人的耳朵。
過了一會兒，卿暖適應了他的重量，他的擁抱，他的熱度，他從她的肩膀離開，看著她的眼楮，認真地問︰「剛剛為什麼哭？」
哭得那樣絕望、、、
「南柯一夢，今日看見這樣的場景，似夢非夢，多希望那麼真實的記憶，真的只是一場夢。」
他有些弄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夢境，記憶、、、是她曾經也看見裹著經歷過什麼令她一輩子無法忘懷的事情嗎？所以才會觸景生情。
「膝蓋，沒事吧？還痛嗎？」。他不再抱住她，可是她覺得離開那個懷抱，有一種空空的感覺。
「沒事，老毛病了。」她臉上浮出一股暖暖的微笑。
「又在傻笑什麼？」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現在說話的狀態，正像是老朋友一樣。」
「不。」九爺看著卿暖的眼楮，認真的拒絕自己對他老朋友的評價。
「哼，九爺不稀罕與我們這些市井做朋友呀、、、」卿暖假裝很遺憾的樣子，走到簡陋的桌子邊上，坐下看著九爺的背影。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九爺很明顯的拒絕的一句話，但是卿暖總覺得听著語氣怪怪的。
九爺轉身，魅邪地一笑看著卿暖，慢慢踱到卿暖面前，一只手撐在桌子的一邊，慢慢地另一只手撐到另一邊，將卿暖緊箍在他的包圍圈之內。
九爺本就比較高大，這樣更是將卿暖壓制著靠在桌邊上。
「不想和你做朋友，因為，我想要的，不僅僅是朋友。」
九爺沒有說什麼明顯的話，但是，卿暖只感覺自己的心猛然一抽，紅暈即刻爬上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