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簾幕千家雨,落日樓台一笛風;雨余芳草斜陽,杏花零落燕泥香
很多時候,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得到的是多麼珍貴的,人總是這般的遲鈍,千百年來一直重復地犯著同樣的錯誤。
「咳咳!」
「爺沒事吧?」張全听見七爺咳了兩聲,這些日子,好像爺總是咳嗽。
「沒事,今個兒就叫大臣們先回去了吧,我陪一陪太子妃。」七爺將手中的折子交給張全,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很久沒有見過爺這麼高興了。」張全也笑呵呵地接過來,將手邊的熱茶遞給七爺。
「是呀,很少有讓我可以這般高興的事了。」七爺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熱茶,又想起什麼。
走過去,拿起那個漆紅的木盒子,打開看著里面的茉莉簪子和吊墜,還有那張折的好好的圖紙。
輕輕嘆一口氣,將墜子握在手中,冷冷地,像是永遠都捂不熱一般,一如他和她兩個人現在的心。
書房里還掛著她的畫像,那年春光奢靡,她在花叢中爛漫地笑,銀鈴般的笑聲仿佛都還回蕩在耳邊。
輕輕將那副畫取下來,一點一點,卷軸滾動,她一點一點消失,像是要將那份本就美得不真實的記憶,永久封藏。
他永遠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即使現在還是有些朦朧與模糊。
他不願娶雲裳,那麼既然如往昔父皇一樣娶了一個于自己有益的女人,那就絕不能再像父皇那般,辜負了她的心意。
即使不能同樣給與她自己的心,那麼至少要懂得她的心。
自己的心意呢?那就狠狠地封藏在心里,永遠不要再讓誰知道。
「走,過去看看吧。」七爺將畫放進抽屜里面,「對了,母妃還在那兒陪著嗎?」。
「董貴妃娘娘已經回去了,說是去將那些前些日子準備的東西送來。」張全看了看七爺的神色,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副急切與失神,恢復了平日里的那溫儒又淡漠的樣子。
七爺剛走出書房,卻看見小廝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通報,說是皇上為小世子賜名,還有賞下來的一些東西。
「小世子那可真是大福氣了,才出生就蒙陛下賜名。」張全笑著說道,隨著七爺往前廳那邊走。
「希望如此吧。」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卻又說不上來那里不對勁。
但是人的直覺,雖然無法言明原因,但是總是比較準。
「奉陛下聖諭,太子妃雲裳,誕下皇脈子嗣,朕心甚慰,特為世子賜名禮慎,賞賜青海玉如意兩對,金絲虎頭鞋一雙、、、」
禮慎?慎?七爺不經意間輕輕皺著眉頭,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爺,領旨謝恩吧。」林德遠恭敬地笑著將聖旨交到七爺手上,「老奴也恭喜太子爺,願禮慎小世子平安康樂。」
七爺斂起神色,多謝林公公吉言了。
「卿暖,著人將陛下賞賜的東西抬進來了。」林德遠吩咐著一旁靜靜站著的卿暖,將她遞過來的禮單接過。
「這是禮單,小世子蒙君恩賜名,還請明日一早太子爺早早地進宮謝恩。」
「這是自然。」七爺也回答的十分自然,只是看著那個身影,心中依舊還是泛起漣漪。
還在寢殿里一個女人拼了命為你生孩子,自己竟然還想著另外一個女人,崇耿,你真的貪心啊,這樣的自己還是真的讓人惡心,七爺淡淡地苦笑。
「那老奴就告退了。」林德遠默默退下,七爺要送他,被他忙忙止住。
林德遠走遠,七爺也不看那些禮物,將禮單交給管事嬤嬤,帶著張全就回到了後院,沒有再去看雲裳,徑直回到了密室。
「去通知宮里的人,今夜動手了。」七爺面露寒色,這一步一步走過來,到底是別人逼得自己走上這條路,還是自己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爺這是、、、」張全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這麼這會兒子七爺就變得這般凝重。
他當然不明白,禮慎,禮慎,皇上取的這個名字不就是要七爺恭敬審慎嗎?!老九的事情之後,陛下雖然從未露出過絲毫的疑心,也從未說過要重新將七爺手中的權利收回去。
但是就像是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雨,之前總是毫無預兆的,結果卻必將是轟烈慘痛的。
若此時自己還未察覺,那便是真的當不起父皇的高看了,七爺心里想到,泛起一陣煩躁。一口悶氣涌上心頭,胃里涌起一股血腥味,緊接著而來的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爺!」張全看著書桌上的白紙,墨水點出的小小的茉莉花,此刻被一灘血紅掩蓋,暗紅色的血液,停留在了雪白的紙上,一點一點的滲透下去。
「快去辦事!」七爺試著運氣,將這股血氣壓下去,「我沒事,叫宮里的我們的人動手了,還有,就是通知馬泰和三皇子準備著。」
這是一場絕對死活的較量,只有一次機會,要麼死,要麼活!
君臣父子,何嘗又不是敵人,只要在權勢利益面前
這一夜,外面雷聲大作,從未見過的秋雷滾滾,明心、明彩在寢殿外當值,只覺得整個還未到來的冬日的冷氣,都滲進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喲,小六子,今個兒怎麼是你來啊?蔡院首怎麼沒來?」明彩與宮人一向混的很熟,這個小六子便是其中一個。
「師傅今個兒身上不爽快,所以叫我來送安神湯藥。」小六子猴精的模樣,說起話來笑嘻嘻的,明彩她們之前都說,活月兌月兌像一個說書的。
「好了,給我吧。」明彩搓搓手跺跺腳,接過來,打開門走進去。
寢殿里面出奇的靜,「林、、、唔、、、」
殿外也出奇的靜,只剩下雨聲和雷聲,「你們是、、、唔。」
「姑娘安靜些,才能沒有性命之憂。」一個有些暗啞的聲音,有些陰冷的氣息,在明心耳邊說道。
明心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只知道那個人弓著背的樣子,像是一個等待著獵物,隨時準備出擊的野狼。
瞬時間,寢殿外候著的人都換了一批,卿暖和林公公,一如往常,站在了殿外,沒有多余的表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