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太激動,我就做了回好人。」寧沐悻悻的模了模自己的鼻子。
「用的著你瞎好心?」如琳鼓著臉瞪他一眼。
寧沐趕緊說道,「好好,都是我魯莽了,別生氣啦。你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較勁,他多大你多大?說你兩句就受不了啦?」
「讓他說你幾句試試?我這心一陣陣的疼,怎麼都控制不住。」如琳以手撫胸口。
「怎麼?就許你傷別人不許別人傷你?」寧沐想起自己的經歷,到底意難平,忍不住甩出這麼一句。
沒想到如琳居然沒有反駁。二人相對沉默了一瞬,如琳才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這都怨我自己。」
寧沐有些後悔,不該說出那樣的話刺激她,「你別多想了,紹兒這個年紀的孩子就這樣,他現在能爆發出來也是好事,總比以前什麼都不說強些。」
如琳這才想起剛才被鼻涕事件打岔過去了什麼事,「寧沐,你快去把紹兒放出來,這大冷天,祠堂是人呆的地方嗎?」。
瞬間又恢復了雄赳赳氣昂昂。
「你放心,我自有我的道理,滿了一個時辰我自會讓他出來,給他個空間讓他安靜下,何況他從小習武,身體有底子。」
如琳看他說的堅定,又思及自己在教育寧紹上沒什麼發言權,便沒再勸他了,只是心里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
寧紹跪在冰冷的祠堂里,面對祖先排位,大腦一片空白,真的只是空白。他也不知道今天他是怎麼了?好像換了一個人,做出來的事回想起來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拒絕回想。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只是母親當時難以置信的臉總是回蕩在腦子里,他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了。
吱呀~祠堂的大門被推開了一跳縫隙,父親吩咐過不許任何人來看他,寧紹不禁回過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紅彤彤的團子從縫隙中鑽了進來,可能是覺得外面太冷了,就又快速的關上了門。
寧紹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
「大哥!這里太冷了,你犯了什麼錯?走,我帶你去找爺爺女乃女乃,爹爹不會罰我的。」咚咚一下子撲進了寧紹的懷抱,寧紹蹲子懷抱著肉呼呼的真實的咚咚。
一下子哭了。
咚咚听肩膀上大哥的聲音不對,著急的問道,「大哥,你怎麼啦?不舒服嗎?」。
寧紹不讓她動,悶悶的說,「乖咚咚,別動,讓大哥緩一會兒就好了。」
咚咚听話的乖乖站著不動。
等寧紹終于調整好了情緒,才看向咚咚紅撲撲的小臉,「你怎麼過來的?丫鬟婆子呢?」
「我听母親院子的一個小丫鬟說的,她說听見父親罰你跪祠堂,我就偷偷跑出來看你了。大哥咱不跪了,我去找爺爺女乃女乃給你做主!」咚咚一臉憤慨的樣子。
寧紹一陣心暖,放下懷里的小姑娘,「咚咚,大哥這次的確犯了錯,父親罰的對,我叫院子里的丫鬟帶你回去,你乖乖的,大哥出去之後再去看你好不好?」
咚咚害怕,怕大哥一個人在這里孤單,就抱著他不肯松開,「不要不要,我不回去!那你不回去我就留下陪你一起跪著,讓爹爹心疼死!」
寧紹听著她好笑的童言童語不禁微笑起來,還是哄她,「咚咚不許胡說!」
咚咚鼓著小臉,看大哥一臉的嚴肅,等她回答,就不情不願的「哼!我知道了,不說就是。」
祠堂院外,一處幾個腰粗的大槐樹後面,碧琴焦急的問碧竹,「碧竹姐姐,你說太太這辦法行嗎?別少爺沒怎麼樣,小姐再凍著。」
「沒事的,我給小姐穿的可多了,里面還給她貼了薛家產的暖貼,少爺最心疼小姐,肯定會出來的。」
碧琴還是擔心,不太認同,「我不懂了,不是說老爺對太太說就罰了一個時辰嗎?太太為何還要這般心急?」
碧竹點了一下不成器的碧琴,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傻呀?老爺那麼狠的人能只罰一個時辰,說一個時辰那是哄太太的,太太怎麼會相信?」
碧琴這才恍然大悟,受教的點點頭,「還是你們這幫人腦子活,我這是榆木腦袋。」
咚咚全副武裝也覺得這祠堂里面真的很陰冷啊,怎麼都說服不了哥哥和她出去,就威脅他說他要是不和她出去,她就和他一起跪著,他跪多久他就陪多久。
寧紹假裝生氣不理他,安靜的跪他的,不理咚咚。
過了約一刻鐘,寧紹抬眼看了她一眼,這一看嚇一跳,小姑娘正老老實實的坐在蒲團上打瞌睡。寧紹趕緊起來抱了她出去,心想,算了,回去再和父親另外討罰吧。
碧竹和碧琴看到二人出來了,總算松了口氣,再不出來的話,她們就打算親自出馬了,起碼把小姐要弄回來。
兩個丫鬟悄悄換另一條小道回去了。
碧琴先一步回了咚咚的院子,寧紹抱她過來的時候,免不了責備了她一頓,再有下次照顧不周決不輕饒。
碧琴心內大呼冤枉啊!又不能說出真相,她想她一定是這世界上最憋屈的丫鬟了。
碧竹回去給太太復命,如琳听到寧紹離開了祠堂,心里的一口氣才算松了下來。
寧紹去找寧沐說明情況,寧沐心里明白必然是如琳使喚咚咚過去的。
故作深沉的說,「以後不許再對你母親那麼說話,男子漢大丈夫要多思多想,眼光長遠些,你母親以後未必不是一個好母親。」說實話這話他說出來也是將信將疑,但是卻不能不這麼說。
「是,父親,兒子知錯了。」寧紹冷靜過來了,深覺無顏面對父母,母親這段時間以來,已經夠努力了,處處照顧他,體貼他,考慮他的感受,今天他是一時昏了頭了,把醞釀了多年的情緒爆發了出來,那些經年陳腐的情緒他本可以繼續慢慢將它們消化,卻沖動的因為一點事將之爆發,用來傷害生身母親,他真是罪大惡極,不配為君子。
寧沐了解他,怕這孩子又想佐了,就說道,「爹懂你,你需要給你母親一些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
罰他抄寫一百遍孝經,此事作罷。
寧沐看他明顯輕松了一些背影,輕嘆了一口氣,小子,你這算什麼啊?太女敕了,看你老爹我,早已不是琉璃心,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