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實在想笑,忍的肚子疼,「你娘是你爹的媳婦兒,他們兩個好了天經地義啊,他們好了只會更愛你,你這小腦袋瞎想什麼呢?」
咚咚思考了一下,神色才輕松起來,「端方叔叔說的有理,叔叔,你為什麼不找媳婦兒?」
端方點了一下她的小腦門兒,「小屁孩兒,操心真多。」抱著她送回了太太的院子等著,讓碧竹她們陪她。
心里卻不禁浮現起一個嬌柔卻硬氣的小女人,他會有自己的春天嗎?大概是不會了。聳聳肩,無所謂。
寧沐夫妻回了府里,以往咚咚看見寧沐肯定是要上前抱抱的,這次卻沒有,上前小手拉住母親的手,拖她進屋,踮起腳尖在里面把門插上,她生爹爹的氣了,誰也不要勸她。
咚咚在寧沐面前就是個小透明,寧沐一看她的小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是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呢。模模鼻子回書房做事去了,他怎麼這麼慘?家里有大小兩個娘娘需要服侍,卻還甘之如飴。
咚咚和娘躺在一個被窩里說悄悄話,把和端方說的話給如琳學了一遍,如琳抱著她的小身子,再三保證,她永遠也不會拋棄她,永遠愛她。這孩子雖說被大人嬌慣了一些,到底是因為缺乏安全感,如琳這麼想著,心里就又犯了疼。
咚咚又問了如琳,為啥端方叔叔不找媳婦兒的問題,如琳是知道這事兒的,卻不能講給她小孩子听。
端方心系的不是別人,正是素娘。
素娘不足十歲的時候村里被強盜洗劫,她不幸被強盜糟蹋了,在封閉的小山村里,爹娘承受著流言蜚語最終也容不下她了,答應了村里在夜里把她投河。她就連夜偷了家里的最後一點值錢的物件,偷偷逃出了大山,一個人在山里行走了三天三夜,幾番生死,才走了出來。輾轉乞討到京里,後來陰差陽錯被小如琳所救。所以她和端方一樣都算是在薛府長大的。
素娘是薛府的怪人,她看似柔弱,卻個性堅韌,又極其敏感,防備心極重。端方和她表白過幾次心意,她都不答應,最後一次,她甚至拿簪子劃傷了自己的臉,說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嫁人,讓端方徹底死了這條心。
後來如琳發現她有些才華,就放了她出去到鋪子上施展。至此,她和端方再無任何交集。
端方和寧沐不同,寧沐的性格重情,這種人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就算被傷了一萬次,心上的每道劃痕只會讓那份愛更加深刻。端方卻不同,死了心,就放了手,從此海闊天空盡是自在逍遙。
半個月後,院試放榜的日子的到了,思安思齊一大早就去看榜了,牢牢的佔據了告示牌前的有利位置,眼巴巴的等著告示張貼出來。終于盼到了大榜張貼,沒等榜單張貼完,思安和思齊就沖破重重包圍騎上快馬回府稟告了。
少爺是案首!大紅榜單堪堪打開,他們就看到了,第一個!寧紹!寧家有喜,還不快快回去領賞?
寧沐其實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他有自己的途徑。只是沒告訴如琳和寧紹。
等待而來的驚喜和作弊得知的驚喜是不能比的,他不想破壞他們這份激動的心情。
如琳喜不自勝,趕緊讓人通知老太爺老太太。
老太爺特意為寧紹在祠堂辦了祭祖儀式,晚上全家圍聚一桌,為寧紹慶賀,祝他再接再厲,更上一層樓。李氏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出席。江氏站在如琳身旁伺候著。
如琳臉上如常,桌子下的手卻不老實,江氏一給她布菜,她就在下面狠狠的掐寧沐大腿,偏父母兒女在場他又不敢表露出來,真是無妄之災。
終于被掐了七次之後,他受不了了,轉頭對江氏說,「太太吃的差不多了,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吃些吧。」
江氏一臉感動的退了出去,其實心里跟明鏡似的,別人看不見,她站著卻能瞧見一二,老爺和太太在桌子下面算賬呢,這是嫌她礙眼了。
礙眼怎麼了?礙眼太太也得受著,她是良家女子,她對老爺有恩,她不像杜氏那個蠢貨,只要她不犯錯,就沒人能拿她怎麼樣!老爺太太的脾氣能好的了一時,她不信他們能好的了一世!能屈方能伸,他們這些‘貴’人能屈的了幾時?
今年的賞春會是辰王妃主持,辰王是皇上的庶弟,是一個閑王,不只自己喜好玩樂,娶的王妃也是個愛熱鬧的。自己的王妃舉辦賞春會,有這熱鬧辰王能不想著往前湊?就攛掇著辰王妃大辦,夫妻二人一拍即合,準備了大筆銀子,請了大量的人,不只有夫人小姐少爺們,還請了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儒和老爺們。
今年的主題不再是小打小鬧的游玩相親,而是要辦成一場大型的涵蓋多重意義的交際活動。辰王妃不知不覺就提升了現有的活動層次。
如琳和寧沐都收到了請帖,上面寫明了活動的大概流程,涉及了幾樣比賽,邀請如琳當女子組評審,寧沐被邀請當男子組評審。
如琳去信應下了,順便替寧沐婉拒評審一職,當天他有安排走不開。
晚上,如琳在燈下縫著什麼,忽然雙眼被人蒙住了。嚇了一跳,針差點扎到手。
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嘴角翹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松開!寧老爺可真幼稚。」
寧沐笑開了,松開了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繡活兒,「你弄什麼呢?這麼入神?我瞧瞧。」
卻被如琳閃了開來,她動作迅捷的連針線一起把東西塞進繡笸籮里,用蓋子蓋好。
「什麼都想看,偏偏不給你看。」
寧沐另有其他事,就沒和她在這上面糾纏。
「你不是要去當那個賞春會的評審嗎?我送你件禮物,過來看看。」
他竟然要送她禮物?他送她的上一件禮物她還記憶猶新,是一條清脆碧綠的小蛇,嚇得她當場面無血色,夜里還發了高燒。父親從不因為調皮搗蛋罰他,總是裝作沒看見,那次也罰他抄書抄了好多遍。
她至今想起來還心有余悸,就算到了如今,她也害怕條狀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