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發蒙,還是選擇了跪了下來,父親肯定是什麼都知道了,他叫她來不是為了听她辯解的,是要她認錯的。
徐景升斥道,「你身為大家閨秀,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到底是誰教的你?明目張膽的就敢殺人,傳出去哪個人家敢娶你?」歷來後宅里女人們有多少陰私都是靠迂回的廝殺,正所謂吃人不吐骨頭。
徐妙來的時候就想好了,父親怎麼罵她都可以,畢竟是她把他的姨娘趁他不在的時候給殺死了,可是他這話里明明就是在映射著母親對她的教導不周,不服氣的嘴硬道,「是我當時氣太盛了,沒有人教我這個。難道有人蓄意破壞我的清白,我還要放過她嗎?」。
徐景升听這話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單純覺得可笑,嗤笑道,「報復的方式有很多種,而你,偏偏采用了最蠢的方式。」
徐妙有些意外他會說出這種話.+du。看看!這就是她徐妙的親生父親,他待他的親生嫡女是如此,而他待給他生了長子的妾也不過如此而已。他的心里只怕只有他自己。
她之所以進來就選擇低姿態的跪下認錯就是覺得她的行為多少會對父親造成了一定的傷害,她對大姨娘沒有愧疚,她對父親還是有一些的。現在,她卻忽然覺得可笑,沒什麼可愧疚和害怕的,父親也許比她還要不在乎大姨娘的生死。想到此,徐妙心底發寒。
事已至此,既然連巴掌都挨了,就趁著這一回,徐妙決定把心中的擔憂問出來,「父親,您真的看中那個秦送,打算兩家結秦晉之好嗎?」。
徐景升頓了一下,才答道,「大姑娘家不要整天惦記這些,你的婚事我自有安排,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要听話就可以了。」
徐妙聞言大驚,跪行一步上前抱住了徐景升的腿,聲音一下子拔高了許多,帶著哭腔,「父親,那秦送不是個好東西,女兒死也不嫁給他,您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啊!父親!」
女兒驚恐的哀求仰望著他,徐景升到底嘆了一口氣,把著她的胳膊扶了起來,「別總想這些,父親自有合適的安排,你平日里好好的和嬤嬤學習,回去讓丫鬟給臉上涂點藥。」最後也沒一口咬死行還是不行。
他確實還在對靜王和他背後之人還在做最後的觀察衡量,若是沒有巨大的好處他其實也不願把自己女兒送出去,他何嘗不知道秦送不是好的婚嫁人選。大姨娘死了就死了吧,活著也沒什麼太大的價值,解語花他並不缺,嫡女就這一個。
徐妙听了心里一點都沒有安定,但明顯父親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不再看她的臉,揚聲讓丫鬟進來送她出去了。
她要怎麼辦好啊?忽然就覺得人生也許掙扎了也只是徒勞,只能往好的方面祈望了。
寧沐花了幾天時間,專門給江氏找了幾條可選的出路,無論是在歸宿人選上,還是在錢財補償上都做了最好的安排。寧沐苦笑,就算他女兒出嫁他都不一定能想的這麼周到。
讓思明去請的江氏,江氏還以為是他因為前幾天的事終于對自己有了絲念想呢,美滋滋的換了從來沒穿過的新衫子,戴上了最漂亮的首飾,抹上上好的胭脂,涂了紅女敕的口脂,才去見他。
寧沐直接了當的和她說了自己的意思,並沒有拐彎抹角,第一次和她說話用了強硬的不容置疑的口氣。「這兩家你任選一家,人才相貌都不錯,一個是七品禮儀官的續弦,家里有二個孩子,都不足十歲。另一個是京畿衙門里的捕快頭領,做頭婚正妻,家里沒有老人。我這里給你三千兩銀子作為體己,以後你有什麼不違反亂紀的大事求到我,我會義不容辭。這一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你就當我不是人吧。」
對江氏和她父親再愧疚感恩也沒有別的辦法,寧沐知道在妾氏的問題上自己不能再拖泥帶水,否則只會更加助長她的裕望。他的心太小,只能容得下如琳一個人,他的膽子也太小,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
又添了一句,「你若是不想再嫁人,我再給你兩千兩銀子,在城外給你一處產業,養一兩個孤兒度日也可。」
江氏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因為這個才找的她,頓時面容死灰的癱在地上。這是他第二次和她說要她離府的話了,上一次他被自己的嚴詞擊退了回去。那麼這次呢,才過了多久?他的語氣已經不容置疑了,他是高高在上的老爺,都安排的如此妥帖細致了,她一介婦孺,能怎麼反抗?
她從前對薛如琳只是嫉妒,無論如何對寧沐都是全心全意的愛,現在這種感覺完全變了,她的心產生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感覺,那就是恨!她恨他們!
明明她不貪心,只想奢求一點點,像以前一樣大家相安無事,他們做他們的夫妻,她只要能看到老爺偶爾與他親近就好了,可是為什麼這麼卑微的生活都要打破它?
「既然老爺都想好了,那就由老爺做主選一個吧,妾都听您的,您選的肯定是最好的。」江氏目光呆滯的淡淡說道,她的眼楮沒有焦距,既沒有看著寧沐也沒有看任何人,獨自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寧沐下意識的伸出一只手想扶她一下,又跟被開水燙了一樣收了回來,不能再給她一點希望,就這樣吧,他徹底的做個惡人劃上這個句號,才能讓她坦然的迎接新的開始。
江氏不作任何停留,同樣的一條路,和來時的心情卻有著千差萬別,路就這麼短,無論是喜路還是哀路都會走到頭的。
江氏回了院子,梅婆子和她說話她也沒理,徑自進了臥房把門反鎖上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腦海里像走馬燈一樣的播放著過去的一幕一幕,她離不開寧沐,她也沒有親人。在她心里,他是他的愛人,更是她唯一的親人。離了他,她活不成的,可他卻那樣對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