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喜妹一行人挪到了二樓李貴預定的廂房。醉雲樓的廂房布置的十分雅致,臨窗擺著琴案,小橋流水雕木漆屏風將房間一分為二,桐木圓桌,雕梅花的高背木椅,屏風內側有酒案、玉壺,青紗隔著窗欞,宛如碧水流轉,窗台上還有一盆黑松盆景。
李貴大刀闊斧地坐在圓桌邊,有小廝在一旁伺候。桌上有幾碟小菜,還有一壺佳釀。
伙計敲了敲門,隔著兩扇描金黑木紋竹門問話︰「大公子,小紅姑娘已經來了,是否現在就讓她進來?」
門內傳來淡淡的回聲︰「進來吧。」
小廝輕輕開了門,小紅低著頭一臉嬌羞地碎步走了進來。
「公子。」
「坐吧。」李貴嚼著剝好的花生米,飲著小酒,神情淡淡。
小紅抬頭瞄了他一眼,俏臉上春色無限,染滿紅暈。
<「公子,讓小紅服侍著您用膳吧。」小紅沒有坐下,而是端起玉壺為李貴滿上一杯,又拂著袖口親自夾著花生米往李貴的嘴邊送。
李貴微微一側臉,神情明顯不悅,「听說你最近和本公子的九弟走的很近。」
啪嗒!
玉筷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夾在筷尖兒的花生米滾了幾滾,滾到了木椅底下。
「公子,小紅、小紅……」小紅眼圈一下紅了,淚水漣漣,低著頭欲言又止,咬著唇好半天看似有多麼的不情願,這話有多麼的難以啟齒,「公子,您要相信小紅,小紅的心里一直以來只有您一人,九公子不明白,小紅也與他講的很清楚了,可是他還是念著小紅,小紅真的與他半分關系也沒有。」
小紅抬袖壓了壓眼角,「公子,您也別怪他,他始終都是您的弟弟。」
屏風後的李大富听著這話,拳頭攥得咯咯響,手背上的青筋顯而易見。隔著屏風折轉的縫隙,他看到小紅穿著紫亮而高貴的妝花緞鮫紗裙,精致的妝容,大紅的唇脂,頭戴金質花樹狀瓖瑪瑙步搖,這身裝束與一些閨閣小姐相比,有過之而不及。
怎麼看也不像她說的那樣淒慘不堪。
李貴的聲音傳來,「這麼說是本公子的九弟糾纏著你了?」
小紅咬著唇不說話。
李貴又道︰「你知道本公子最討厭什麼人嗎?」。
小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討厭什麼人?她怎麼會知道。
「本公子最討厭自以為是,以為將本公子玩弄于股掌的人,尤其是女人!」李貴說話的聲音陡然變得猙獰,「大富再怎麼說也是本公子的弟弟,你這麼耍他,本公子心里也會不舒服!」
小紅心里沒由來的一慌神,下意識抬起頭來,就見李大富黑著臉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小紅驚詫無比,連連後退幾步,「大富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李大富冷冷地盯著她,「枉我四處籌錢為你贖身,原來都是你滿口胡話!」
「大富哥,你听我說……」
「你還有什麼可說?」李貴輕飄飄問了一句。
方才驚慌過度,一時忘了李貴還在,小紅尤不死心,忙往李貴身上撲,一面道,「公子,公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李貴嫌惡地看了她一眼,小廝橫著身子過來,擋在李貴身前,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小紅姑娘,請吧。」
「今兒就將不相干的一等人趕出宅院,本公子的東西通通不許帶走!」李貴輕描淡寫補了一句。
小紅一听,整個人猶如從雲巔跌入谷底,撕心裂肺地哭吼道︰「李貴,你不是說愛我嗎?這兒就要將我趕走?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會照顧我一輩子嗎?為何對我如此絕情!」
「本公子是絕情,但有句話叫,貪心不足蛇吞象!」李貴有些不耐煩了,擺擺手,吩咐門外的隨從將人帶走,小紅哭鬧著,叫喊著,最終被隨從扔出了醉雲樓。
李大富站在桌邊,整個人面無表情,李貴斜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不過是一個女人,沒了就沒了,你好歹是侯府的公子,還擔心沒有女人投懷送抱?這頓飯我請,不夠再點。」
李貴心情不錯,這時其余人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蘇喜妹落落大方地說道,「李貴公子客氣了,我們幾人不喜與外人共桌,還是樓下的雅座比較適合,也比較清靜。」說著,欠了欠身,就大步往門外走去。
兩個丫頭跟在後面,童海拖著呆愣的李大富緊隨其後。
李貴面色一變,忙伸手阻止,「別……」話沒說完,他們幾個已經出了廂房。
李貴沉著臉,想著那句不喜與外人共桌,不就是說那野種不是外人!舊恨新仇,對李大富,又添上了一筆。
此時醉雲樓的客人已經少了許多,還是那張臨窗的桌子,童海招呼著伙計上菜,很快熱騰騰的菜就端了上來。精美的湯盅,雕刻成燈籠狀的南瓜皮和形狀似船的蒸盤……尤其是那道紅燒白豆腐,一只白蘿卜雕刻的白鶴站在玉盤的中間,栩栩如生。
兩個丫頭光是看著就歡喜得很。
李大富聳拉著腦袋縮在團花迎枕里,要是在平日,他早就舉起筷子挑了一大碗菜了,這會兒卻是動也不動。
明亮的光線透著窗欞照射進來,醉雲樓里無比敞亮,窗外湖泊隨風輕漾,柳枝宛若女子的青絲般柔韌輕逸,垂在湖邊。有泛舟湖上的小姐們的嬉笑聲傳來,湖面倒映著碧綠的晴空。
蘇喜妹從窗戶外收回視線,掃過一旁的李大富,目光落在滿桌的菜肴上,拿起筷子夾菜。
鱸魚鮮美細女敕,瓦塊雞滑女敕爽口,甲魚火候十足,蟹肉帶著南瓜的清香,排骨辣而酥軟,綠豆銀耳湯清淡甜香,還有豆腐入口即化,蘿卜絲清爽香脆。
道道都是菜中的精品,李大富點的菜果然都是招牌菜。
蘇喜妹扭頭看著一旁悶聲不吭的李大富,笑了笑道︰「你真的不吃?這麼好的菜,你不吃,我們就不客氣了。」說著就轉頭對童海道,「四哥,你多吃點,不要剩,這麼好的菜吃不完怪可惜的,你平日里要干力氣活兒,就敞開肚皮的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