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國相 第八十八回 端午游湖撞落水

作者 ︰ 修儀

朱雨棠與邵威二人相跟著下了山。到了山腳,邵威一徑走到公主的青頂朱漆小轎旁,掀開轎簾,從腳踏抽屜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和一個掌心大小的銅盒。

邵威拔開瓷瓶上的木塞,猶豫了一下又塞了回去,笑著對朱雨棠說道︰「這藥酒的氣味太沖,女孩家用它怕是不妥。」說完將瓷瓶放了回去。

朱雨棠面色緋紅,羞澀地回道︰「姐夫可真細心,出門在外,還不忘帶上傷藥。」

邵威微微一笑,說道︰「我自小就喜愛耍槍弄棍,受傷是家常便飯,所以才養成了隨時帶著傷藥的習慣。」說完邵威打開銅盒,手指挑了一些青綠色的藥膏,溫言道︰「有些疼,你忍著點。」邊說邊麻利地將藥膏均勻涂在朱雨棠淤血的傷處。

朱雨棠吃痛不已,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哼出聲,眼淚卻止不住奪眶而出。這般梨花帶雨的柔媚情態直讓英武剛毅的邵威心底軟了幾分。他忍不住柔聲撫慰道︰「這藥涂上去冰爽清潤,可以讓血腫消退。只是當中有一味大接骨丹會加重痛感,再過個半個時辰就會好一些了。」

朱雨棠垂著淚乖順地點點頭,邵威將銅盒蓋好後遞給朱雨棠囑咐道︰「這藥就送給你了,記得每隔三個時辰就涂上一次,十二個時辰之後就不要再用了。只要在傷處熱敷即可,約五六日便能恢復如初了。」

朱雨棠將藥盒接過放在袖籠之中,臉上的淚珠尤掛,楚楚可憐。邵威笑道︰「好了,且把眼淚收一收,免得叫別人看見,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朱雨棠委屈的點點頭,取出帕子擦干了淚跡,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回果園的時候,邵威讓朱雨棠走在前面,自己在兩步遠的地方跟著。一路上蝶飛蜂舞,草木如蔭,二人雖一前一後默然不語,但在回首顧盼四目相接之時,一種甜如蜜,潤如露的喜悅將朱雨棠的一顆芳心漸漸充盈。

自記事起,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快活過,以前整日里不是學習詩賦文章就是練習琴棋書畫。等到容貌漸開,學有所成之時,便又時時被祖母和母親領著與眾貴女斗麗爭妍,比文論琴。

眾人的贊嘆追捧雖然讓家人臉上有光,自己也覺得榮耀。但這幾年,芳鄰漸長的她,對那些場合已漸漸感到厭倦,總覺得心里缺了些什麼。今日,她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一個順心合意的男子能時時陪伴左右。眼前這個人,俊逸爽朗,溫柔體貼,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了。

走到果園門口,正遇上大公主的使女來尋。那使女一臉焦急,見到邵駙馬回來,欣喜不已,忙福了一福說道︰「駙馬總算回來了,公主殿下忽感不適,方才嘔吐不止。奴婢不敢大意,還請駙馬定奪。」邵威面色一變,趕緊撥開身前的朱雨棠,飛奔入園。

這廂里大公主面色蒼白,坐在扶椅上,身旁圍著一眾恐懼慌亂的使女。

吳青見場面混亂,趕緊撥開眾人說道︰「公主不適,你們都圍在一起不僅于事無補,反而會加重公主的病情。這里誰是領班?趕緊去找駙馬,只留兩個照顧公主,其余人全部散開。」接著又回頭對朱五郎等幾個郎君說道︰「如果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駙馬還沒回來,就請幾位輪流將公主背下山。」眾人連忙答應,按吳青的吩咐行事。

好在駙馬回來得及時,當即就將公主抱在懷里,急急往山下趕。出了這番變故,眾人也都無心游玩了,紛紛呼朋喚友相跟著回城了。

朱家兩兄弟找到朱雨棠的時候,朱雨棠正一臉寂寥地坐在泉水邊發呆。朱二郎坐到朱雨棠對面,笑著問道︰「喲,這是怎麼了?愁心不可蕩,春思亂如麻。看樣子我們家的大小姐懷春了,也不知是哪位公子,能得我妹子青眼相加。

朱雨棠隨手拾起一粒石子擲向朱二郎,嬌斥道︰「好好的為何要拿我作耍,小心我告到祖父那兒,還將你趕回益州。」

朱二郎失笑道︰「嘿,竟然還敢威脅你二哥。回益州正好,在那里便是做個伙頭兵也比拘在皇宮這四角之地當差強。好了,人都走光了,快隨我回去吧!」

朱雨棠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朱二郎湊上去調侃道︰「說什麼呢?這麼小聲我都沒听見。」

朱雨棠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婆婆媽媽多管閑事。」說完便站起身,氣呼呼走到了前面。

大公主和駙馬回到將軍府時,早有前衛率先行一步召來了太醫。太醫謹慎地為大公主問診切脈,過了良久才向一臉關切焦急的駙馬回道︰「公主殿下的脈象往來流利,應是喜脈,只是此時受孕實不合宜。公主殿下上一次生產距今只隔了四個多月,尚未恢復好,生產氣血俱去,誠多虛證。這一胎怕是不穩,勉強留下恐有損公主玉體。」

邵威心中一震,忙急切地說道︰「若不可留,還請太醫立即為公主施針下胎。」

太醫躬身回道︰「恐怕不妥,公主如今虛陽浮散,髒腑傷動,貿然下胎只怕更危險。」

邵威大驚,忙問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可如何是好。太醫若有良方,還請據實說來,莫要再讓公主受罪。」

太醫猶豫了一下回道︰「保守起見,惟今之計只能先調氣固胎。臣先開一個補血益氣的溫方,再佐以膳食調理,胎兒或許能保。如若情況有變,臣再想辦法,再有,公主孕期還需保持心情舒暢,駙馬此時若能在旁陪護,善加疏導,定大有裨益。」

邵威舒了一口氣,點頭道︰「太醫的囑咐我記住了,還望太醫能每日至府中為公主請脈。公主若無恙,我定會重重酬謝。」

太醫忙擺手道︰「駙馬言重了,為公主診治是微臣的職責所在,微臣現在就去開方。」

沒過幾天,大公主有孕的消息便傳開了。皇帝念其孕中辛苦,不僅免了她每日晨昏定省,而且還下旨杜絕了將軍府的人情往來,以保得大公主能安心養胎。邵威也得了特許,能****陪伴在公主身旁解憂排愁。朱雨棠知道這個消息後,心中更是覺得落寂。

這一日正是端午,惠親王世子早早就下了帖子邀請朱雨棠去金靈池觀看龍舟比賽。朱雨棠對此興味索然,于是便婉言拒絕。朱阮氏知道後親自過問此事,朱雨棠雖不情願,也只好違心听從。

金靈池雖是訓練水軍,演習水戰的皇家禁地。但端午這一日皇帝都會與民同樂,準許官員和百姓前來金靈池觀賞龍舟比賽。

一大早,前往城西順天門外金靈池的路徑早已游人如織,涼傘翠蓋首尾相餃。到了湖邊,但見到處都搭建了彩棚和帷幕,臨近水面的好地段甚至被早來一步的市民圈佔,租給後來的人。

惠親王世子自然不用和這些市井百姓擠在一處,金靈池邊正北方向有一座臨水殿,是皇帝觀看演習的地方。親王宰執宗親重臣也皆可在這一日到殿前水棚觀看此番盛事,而皇帝與眾嬪妃則會坐在四重珠簾錦幕、懸掛七寶珠翠的御舟當中。

御舟其後,又有四艘彩船,排列站立著儀仗和衛士。惠親王世子和朱雨棠剛剛在殿前水棚就坐,就听得彩船上鼓聲大作,樂聲四起。

隨著鼓樂聲起,有二十只虎頭形的小船及二十只飛魚形狀的小船從水棚前月兌弦而出,爭先恐後地劃往對岸。在虎頭形小船上,有穿紅衣的禁衛各五十人,船頭上有一名頭領舞動彩旗指揮引導。飛魚形小船船頭各由一名身穿錦衣的內侍指揮,其余五十人皆身著青色短衣,這些都是在尋常百姓中挑選的劃船能手。

四十條小船鳴鑼擊鼓,在湖面上展開了對決,一時間是水花四濺,人群歡騰。吳青、果兒以及懷抱嬰兒的瑞娘混在人群當中,興致勃勃地觀看著。最後,一條虎頭形的小船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率先到達終點,奪得了南岸上插著的錦旗。

龍舟比賽過後便是游湖了,金靈池西北角正是洛河西水門,此時水閘早已打開,停駐在水閘口的大舫輕舟紛紛駛入湖中,將偌大的金靈池充塞地滿滿當當。

自去年今日,皇帝曾花下一枚金餅買下一塊肉餡畢羅,就引得這些乘著小舟的商販紛紛追著皇帝的御舟和大戶的畫舫,兜售各種糕點、戲具、畫扇、銷金彩緞等物產。湖岸觀看的市民雲集,幾乎無法立足,處處歡歌笑語,簫鼓喧天。

吳青也租下了一艘畫舫,帶著果兒和瑞娘等人一起湊熱鬧。此時,雖然是赤日炎炎,但湖面上和風習習,涼爽怡然。正悠然自得間,迎面駛來一艘雕鏤金飾,彩畫錦旋的大舫。站在船頭的正是惠親王世子和朱雨棠。

朱雨棠居高臨下,鄙夷地對吳青說道︰「真是冤家路窄。世子,快把那艘船撞沉,我不想再看見她了。」

惠親王世子連忙說道︰「那怎麼可以,她是朝中重臣,又曾是我的授業師長。恕我不能答應。」

朱雨棠頓足道︰「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我來往的話,就听我的。否則,我再不理你!」

世子猶豫片刻道︰「我做不到,我要是這麼做的話,父王會打死我的。」

朱雨棠氣急道︰「你這個膽小鬼,這點事都不敢,今後不要再找我了。送我回岸上,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關系了。」

世子惱羞道︰「撞便撞,今日我就豁出去了。來人,傳令下去,全速前進。」

眼看著大舫氣勢洶洶地沖將過來,吳青船上的艄公已嚇得魂不附體。船上其他人也亂作一團。瑞娘懷中的嬰兒被船上的驚呼聲驚醒,啼哭不已。吳青看著眼前抱作一團瑟瑟發抖的果兒和瑞娘,一咬牙,高聲對朱雨棠喊道︰「不用你撞,我自己跳。船上還有個孩子,若你還有良知的話,就手下留情放過他們。」說完閉上眼縱身一躍,投入湖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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