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怎麼還不起床啊?這都幾時了……」
日照三竿,可是禮楚卻遲遲未出房門,陳伯心里著急,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問晉遠了。
「陳伯,你別著急,公子身體本來就不好,昨天又喝多了,多睡一會也沒什麼的。」晉遠雙手環胸,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不遠處的人。
「姐姐,我們去吃午飯好不好?」樂熹挽著鳳久的手,臉上的表情又是不安又是小心翼翼,看得人十分糾結。
晉遠正望地出神,忽然有園丁沖進了院子,直跑到他跟前才險險站住,指著外面道︰「外面來了一大幫人,二話不說就沖了進來,進來便嚷嚷著要見公子呢!」
「哦?」晉遠凝目沉思了一會,才嘟囔著道,「這群山野村夫,就只會給公子添麻煩。」
陳伯見他拔腿便往外走,忙跟了上去,無奈年輕人就是體力好,不過幾個拐彎,便不見了他人影。
陳伯一面加緊腳步,一面感嘆自己年邁,還未走到正廳,晉遠呵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喊什麼喊?當這里是集市呢?我看你們是來給公子找麻煩的吧!」
「放你太爺的狗屁,小子幾日不見,脾氣又大了不少,這罵人的腔調是從哪里學來的?」
那回話之人的聲音要比晉遠大上幾倍,陳伯听著這粗獷的聲音,不由得眉頭一緊,待看到這一廳子的人當真是暗呼不妙。
這四五個魁梧大漢不知什麼來頭,竟然如此隨意地坐在椅子上,有幾個甚至還架起了二郎腿,那蠻橫的模樣當真是教人看了都難受。
「我不和你廢話,我們十幾個人是跋山涉水來了這西都,那公子現在在哪呢?」開口的正是十二羅漢的大哥,朱子。
陳伯心口一震,吃驚地月兌口而出道︰「什……什麼?十幾個人?那其他……」
朱子看也不看陳伯一眼,十分不屑道︰「看你像是府里的老人,怎麼連十二羅漢的名頭都沒听過?那將來公子做……」
「說那麼多干什麼?」晉遠及時地插嘴,半轉過身對陳伯道,「徐安徐大夫就要到西都了,勞煩陳伯去門口迎接。」
「竟是名醫徐安……好……」陳伯忽然覺得很可笑,自己在宋家也是見過世面的,怎麼在這里倒像個無知毛頭小子。
陳伯剛轉身出去,晉遠便狠狠剜了朱子一眼,沒好氣道︰「跟我走,不準發出任何聲響!公子受傷了還在休養。」
「啊?什麼……公子受傷了?怎麼受的傷?」那幾人听聞禮楚受傷,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將晉遠團團圍住。
晉遠卻是不再理會他們任何人,深深看了朱子一眼,便見他識趣地讓開了道,一干人等這才往禮楚的院子走去。
「午飯吃的好嗎?」。
「雞腿好吃,我吃了兩個!」
听到對話聲,朱子朱丑等人頓時展演一笑,唯獨晉遠一人眉頭不展,待他看到捂著胸口坐在石階上的禮楚和鳳久時,更是忍不住沖上前道︰「公子!你……」
禮楚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抬頭笑道︰「你們來了?朱辰朱巳他們幾個呢?」
朱子見他身體雖抱恙,氣色卻是很好,便以為是舊疾復發,也就不提受傷二字,爽朗笑道︰「我們來的路上听說徐安也往西都趕來,就派了朱辰朱巳幾個去接他,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你做事,我向來放心。」禮楚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瞧了晉遠一眼,無視他賭氣的神情,說道,「晉遠,朱兄弟們不識路,你帶他們去義園休息。」
晉遠撇了撇嘴,沒好氣地從朱子等人身旁走過,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道︰「還不趕緊跟過來?難不成打算在院子里住下?」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喂!走那麼快干什麼?喂……」
禮楚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忽然失了神,直到身旁人拉著自己衣服搖個不停,這才回過神來,輕輕一哂道︰「鳳久,晚飯吃雞腿好不好?」
「好!四個!」鳳久舌忝~了舌忝牙齒,又孩子般地朝禮楚吐著舌頭。
禮楚凝目看她,見她口角流涎,便小心地為她擦去,臉上雖笑著,心里卻十分地不是滋味。
當年自己遇見她的時候,她不過十五歲,目光清澈,笑顏如花,當真如荷花一般令人沉醉。可如今……
「鏗!」地一聲,禮楚警覺地半轉過頭,只見一柄利劍直沖沖往鳳久飛來,禮楚幾乎是下意識地去接這劍,卻不料還未起身,撕裂的傷口便令他錯失了接劍的機會。
來不及思考,他一把將鳳久攬入懷中,鳳久哪里懂得力道的分寸,腦袋順勢便撞在了禮楚胸口,痛得禮楚額間青筋爆出。
「師兄,我來遲了。」南宮非的聲音由遠至近,直至跟前。
「來的再早也沒用,哈哈哈……」屋頂笑聲隨後而至,那笑聲極其刺耳極其可怖,震得人耳朵嗡嗡聲直響。
緊接著,二十多個黑衣人自屋檐跳下,有意思的是,這二十多個黑衣人是按照倒過來的「人」字形站的位。
這教人一看便知,這些個黑衣人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食人幫。食人幫,幫如其名,食人,但凡他們要殺的人,那保準是連骨頭都找不到的。
禮楚眼眸深處全是吃驚,似乎是想不通食人幫為何會上門來找麻煩,听到動靜趕過來的晉遠和朱子等人見到食人幫也是目光一震,隨後都將目光投向了禮楚。
「我听說食人幫在江湖中已消失匿跡十年有余,你們今日忽至寒舍,所為何事?」禮楚快速掃過他們的臉,見他們並未如尋常殺手那般蒙著面,如此看來,他們對自己的手段格外的有把握。
站在「人」字形最中間的那人背手笑道︰「所為何事?你看上去弱不禁風,倒是冷靜的很,我也听說你四處打听蓋尸的下落,甚至放話有意取而代之?」
人群後的陳伯聞言,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頭,依他對禮楚的了解,這種事情必定不會到處宣揚,可是怎麼就被食人幫得知了消息?莫非……
禮楚淡然一笑,微微頷首示意晉遠先將懷中的鳳久帶走,這才迎上那人探視的目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必廢話了,今日我要你全府陪葬。」他語調一轉,變得凶惡無比,手中的劍更是直指禮楚。
「鏗鏘!」
他這一舉動卻惹得眾人紛紛拔劍,南宮非動作更是飛快,孤身一人便沖了上去,與那二十多名刺客劍光相融。
朱子朱丑幾人見狀也沖了上去,武功稍差的丁食丁越則守在禮楚一旁,負責保護他,禮楚卻時不時地抬頭看天,眉頭隱隱皺在一處。
「外面來了好多人,都穿著盔甲拿著長矛!已經到府邸門口了,現在就要沖進來了!」丁謐忽然從外面沖進來,一句話不停歇地喊道。
眾人聞聲都不約而同地停下打斗,卻不是為了丁謐口中的那句話,而是不遠處的那一聲長嘯,長嘯聲直破天空,在雲間綻放成一顆明珠。
食人幫的人臉色都有點不好看,但反應能力還是非常人,「嗖嗖」兩下,便攀上屋檐,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整齊有力的步伐越來越近,不過一瞬間,那些穿著鎧甲的士兵都已沖進了院子,將院子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