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這麼著急進宮有什麼急事嗎?大傷初愈,應該多休息才是啊!」陳叔打量著禮楚蒼白的臉色,不放心道。
禮楚抬手輕咳了一聲,吐氣道︰「我沒事,這麼多天過去了,該做的事總要動手了。」
「什麼事?」陳叔眼皮一跳,蒼老的手覆上禮楚冰涼的手道,「你又要做什麼了?我真是擔都擔心死了,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被你嚇幾回?」
禮楚淡淡一笑,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打趣道︰「陳叔身子骨可硬朗的很,听說前幾日朱子撞到了陳叔,陳叔卻什麼事也沒有。」
「怎麼沒事,我胸口疼了好幾天呢。」陳叔嗔怪地看了禮楚一眼,忿忿道。
馬車一震,忽然停了下來,禮楚按住欲下馬車的陳叔道︰「陳叔,外面風大,你就在馬車上等我吧。」
「禮楚公子。」李迅見。禮楚從馬車中探出半個身子,不緊不慢地伸手去扶他,「好些了嗎?」。
禮楚站定後朝他作揖行禮,客氣道︰「多謝李頭領關心,我還好。」
「皇上在御花園,我送你過去。」李迅難得如此殷切,不知道地還以為他有討好禮楚之意,實則不然,不過心里有些愧疚罷了。
「勞煩李頭領了。」
兩人走了好一會,李迅才諾諾開口道︰「前幾日的事……實在是對不住了,那時候皇上與四王爺正在密談,吩咐了誰也不見。」
「哪里的話,我還要多謝李頭領呢,若不是你及時向皇上求藥,恐怕我在鬼門關踏出去的腳就收不回來咯。」禮楚側頭一笑,說著又要行禮。
李迅忙抬手虛攔,回笑道︰「你不同我計較最好了,又何來謝字一說?只要你待會在皇上面前為我美言幾句,我可就感激不盡了。」
禮楚覺得他這話莫名其妙,正要問上一句,便見李迅指了指不遠處的水榭道︰「皇上今日在流水榭听小曲,我就不過去了。」
被他這麼一說,禮楚果真覺得有琴聲遙遙傳來,走近了些才听得更真切,李璟堯身邊有個小太監,眼尖瞧見了他忙迎上前來。
「公子,這邊請。」
禮楚見他穿的不過是最普通的太監服,必然不是太監總管,可每回見到李璟堯,旁邊都有他,詫異之余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快坐。」李璟堯見他有那個趨勢行禮,忙拉過他席地而坐。
雖說現在正是寒冬,可是這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的軟毯,桌案旁又生了好幾個火盆,實在暖和,就連那寒風穿過火盆拂到禮楚臉上,宛若春風。
空谷清雅的琴聲穿過厚實的屏風,別有一番風味,听久了只讓人覺得里里外外都舒暢了不少,只不過沉溺琴聲,容易令人喪失斗志。
「皇上真是好雅興。」禮楚伸手在火盆上一烤,由衷道。
李璟堯聞言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監道︰「盛折,讓她們都下去吧。」
「是。」
禮楚見這個叫做盛折的小太監急急走向屏風後,低低地說了幾句听不清楚的話,便同那些女子一齊走出了水榭。
「這個盛折有什麼過人之處,皇上竟然如此看重他?」
李璟堯聞言一笑,順著禮楚的目光看了一眼盛折,煞有介事道︰「因為他夠本分夠听話,不針對任何人也不結交任何人,就算能力差些又如何,是朕信的過的人就對了。」
禮楚沒想到李璟堯的防範心竟然這麼重,默了一默,沒有接話。
「朕那日來看你,听說你傷的很重,怎麼不好好養傷,天寒地凍的,反倒朕這邊跑。」李璟堯見盛折端茶過來,略略揮手,示意他送到對面。
禮楚接過熱茶,飲了一大口,才道︰「若非有要緊事,我也不願意受這個罪啊。」
「哦?什麼要緊事?看來朕是真的沒有幾天清閑日子過了。」李璟堯笑著抓過桌案上的瓜子,一顆接一顆地嗑著。
這一幕被禮楚看在眼里,當真是哭笑不得,表情扭曲道︰「皇上還真是……清閑……我想問問皇上,真的覺得那些殺手是食人幫派來的嗎?」。
「當然不信。」李璟堯一面說著,一面吐出幾片瓜子皮來,不以為意道,「又能如何呢?刑部無能,半點蛛絲馬跡都未找到。天子腳下,竟然出了這樣大的人命案,朕要是再不做點什麼去堵他們的口,只怕人心惶惶沒個休止啊。」
禮楚瞥了一眼滿是瓜子皮的桌案,低聲問道︰「那皇上有沒有那份心思追查是何人所為呢?」
「听你的語氣,你知道是何人所為?」李璟堯將手中最後一粒瓜子吃罷,抬頭看向了禮楚身後長長的水橋,目光瞬間凝重了起來。
禮楚微微側頭,見是吳衛忠面帶焦色地往這邊沖了過來,從他疲乏的臉上可以看出,這些日子必定十分盡職。
「皇上!出大事了!」
人還未到跟前,吳衛忠便迫不及待地喊了出來,衣袍帶過的冷風更是令禮楚渾身一抖。
「怎麼了,這是?」李璟堯此刻再無方才休閑時的半份神情,匆匆起身。
「東村的災民死了一大片……臣已經通知刑部和大理寺去查了,臣……」
武將出生的吳衛忠一急起來,連話都說不清楚,听得旁人一陣難受,禮楚忙道︰「吳將軍,你慢慢說,什麼時候發現死的,死狀如何,怎麼死的,死了多少人?」
「這兩天我尋思著災情差不多控制住了,就將賑災用的糧食一一分發給災民。昨天白天還好好的,今日一早打算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很多災民無緣無故死在家中,口吐白沫像是中了毒。」
李璟堯眯了眯眼楮,試探著問道︰「中毒?難不成朕征收的糧食還有毒?」
吳衛忠自知事關重大,沒敢接話,一旁的禮楚听了連忙建議道︰「我听說皇上征收的這批糧食來自西都,趁著消息還沒傳出去,趁早找到來源,以免西都的百姓也中毒。」
李璟堯听了卻是有些遲疑,來回踱了兩步才道︰「盛折,傳令四王爺,讓他即刻進宮,不得有片刻耽誤。」
「衛忠,你帶兵去城西,只要是米鋪就給朕全都封了,不準任何人進出米鋪,直到調查清楚是哪幾家米鋪在作祟。」
城西的米鋪是誰在經營,不問也知,禮楚對上李璟堯深邃的目光,淡淡開口道︰「看來皇上今日有的忙了,我也有事要稟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