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謐緊緊閉眼,只覺得一道風擦著自己的鼻尖過去,隨後便是劍入鞘的聲音,這才慢慢睜開了眼。
南宮非手中的劍柄正牢牢抵著諸葛鳴玉握劍的手,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道︰「鄙人不才,正是這丫頭的師父。」
「南宮……」
諸葛明鈺才說了兩個字,余光忽然瞥到往這邊走來的禮楚,當即掙開南宮非的禁錮往禮楚沖去。
「晉遠!」
禮楚見她氣勢洶洶似要將自己活吞,忙將一旁的人拽提到了自己面前,晉遠頗為無奈地伸手去攔她,卻被她一劍柄打在腰上,痛得直不起身子。
「誒,你……」禮楚望了一眼看戲的眾人,低咳了一聲對面前的人道,「我們進屋說吧,外面人實在是太多了。」
諸葛鳴玉目光簡直要噴出火來,狠狠剜了禮楚兩眼,竟不吵不鬧往書房走去。
「宋朝宗!你那位如花似嬌的夫人呢?!」
「難怪你趕著要回西都,原來是著急成親,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宋朝宗,要不是我父親對你百般支持,你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禮楚一只腳才踏進書房,迎面便砸來了一通亂罵,忙將房門關上,勉強笑道︰「島主知道你回西都嗎?」。
「我問你話呢,你別東拉西扯的,你夫人呢?拉出來見見!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敢跟我搶男人!」諸葛鳴玉說著一**坐在了桌上,毛筆折斷的聲音清脆極了。
禮楚見她這個樣子,便知道是瞞著島主出來的,當即勸道︰「鳴玉,你既然來了,就在這里好好玩幾日好不好?也不能待太久,島主知道該著急了。」
諸葛鳴玉一听,一下子便怒了,「騰」地起身,目光滾燙得像火直往禮楚沖去,「你什麼意思?趕我走?我告訴你,我這次來就不回去了,我以我人頭擔保,絕對不回去!」
幾只白鴿被她的聲音一驚,撲騰著亂飛,諸葛鳴玉目光一閃,佩劍一拔,不及禮楚開口阻攔,七八只白鴿竟然就這樣血濺當場,連叫都未叫一聲。
「把你夫人叫出來,還愣著干什麼?」諸葛鳴玉出手殘暴,收劍的動作卻是利落漂亮至極。
禮楚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地的白鴿尸體,反應過來才去認真安撫面前的人,「我哪有什麼夫人,你盡管去問府里的任何一個人,問問他們府中是否藏著我的夫人?」
「那王超還跟我說你成親了……」諸葛鳴玉擰了擰眉心,低聲道,「該死,這王超又在騙我,看我不出去拔了他的舌頭。」
禮楚聞言,抖了一抖,忙攔下她道︰「你別急,不久前我確實成親了,不過就是個形勢,目的是為了引出別有用心之人。」
諸葛鳴玉不真切地看了他兩眼,心里似乎在懷疑他的說法,只听禮楚又道︰「為了這,我還被人捅了一刀,險些連命都丟了。」
「什麼?」諸葛鳴玉激動地朝他走近一步,激烈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道,「傷在哪里了?給我看看。」
「不礙事,不礙事。」禮楚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挺直了脊背笑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好了嗎,沒事。」
諸葛鳴玉收回伸出去的手,目光再次變得凶惡,竟是一言不語便推門往外急匆匆出去了。
禮楚正納悶她去干嘛,晉遠便尖叫著踩著腳闖了進來,禮楚頗為無奈地聳肩道︰「果然該听你的話啊,關在籠子里也比養在書房里好,這里就交給你了。」
問過王超,禮楚才知道來龍去脈,原來島主嫁女心切,差人在各地打听,終于覓得一良婿,樣貌品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卻不想諸葛鳴玉知道了這事,沖島主發了一通火,打斷了那良婿一條胳膊不說,還半夜叫上王超一同溜出了島。
王超還說,諸葛鳴玉原本打算著將禮楚拖回去成親,免了他爹為她尋的親事,卻不想禮楚竟然已經成親了,這便氣得上門來找南宮非論劍。
禮楚听完後背便出了一身冷汗,一面傳信去島上,一面又讓人去請諸葛鳴玉來大廳,可府里的人竟是一個都沒見到她。
「難不成是回去了?」晉遠眨著眼楮,笑道。
禮楚見了也忍不住低笑一聲,點頭道︰「回去了就好,她想明白才是正道。」
「壞了壞了!」
陳叔大聲嚷著沖進了大廳,皺著一張臉緊張道︰「這可怎麼辦啊,剛才諸葛姑娘在府里打听公子成親的事,她知道了傷公子的人是鳳久,丟下一句狠話便往府外去了。」
「什麼狠話?」晉遠快嘴問道。
「她說……她說……」陳叔瞥了一眼禮楚,擦了擦額頭的汗,支支吾吾竟是不敢說。
禮楚按住他肩膀,急道︰「陳叔,你快說啊,這事可急不得,鳴玉這個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她說一定要在鳳久身上捅十幾個窟窿這件事才算了了。」
話音未落,禮楚便拔腳沖出了大廳,一旁的晉遠急忙跟上來道︰「公子別急,鳳久在皇宮呢,她本事再大,總也不至于殺到皇宮去吧。」
禮楚腳步一頓,隨後又往前走去,「那也不行,得把她攔下,叫鳳久的人多了去,總不能讓無辜的人受牽連。」
「行了行了,你們能找到她嗎?我去吧。」王超伸手將他們攔下,慢悠悠地啃著手中的隻果,將隻果核往旁邊一丟才轉身慢慢走出了禮府。
「我怎麼覺得他不太可靠呢?」
禮楚頗為贊同晉遠這話,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為了確保鳳久的安全,你差人去皇宮傳信,告訴鳳久這些日子千萬不要出宮。」
「看把你們給怕的,就是來十個諸葛鳴玉,我也是不會放在眼里的。」子善背著手從廊道中出來,身後跟著他的徒弟,和他徒弟的徒弟。
丁謐當即捧場道︰「沒錯,師祖的武功天下第一,天下第二第三第十八听到了師祖的名號都要嚇破膽。」
「哈哈哈……」子善當即大笑了起來,連著眼角都爬滿了皺紋。
明明是最膚淺的夸贊,卻也哄得子善如此開心,禮楚忍不住多看了子善一眼,自從住進這里,他卻是變了不少。
像一塊頑固的石頭終于有一天被水滴穿了。
「師叔,快過年了,府里的東西都買齊了嗎?要是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告訴我,我也想為府里出一份力。」丁謐每次笑,眼楮都會彎成月牙,水靈的很。
禮楚見她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這聲師叔是對自己說的,無奈道︰「好吧,小師佷,府里東西都置辦的差不多,但是上元節要用的還未準備,你就去弄些燈籠回來吧。」
「好,我一定找最好的燈籠來。」丁謐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胸有成足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