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禮楚便與鳴玉約法三章,若是要在禮府住下,那必須答應自己三個條件︰一不準破壞府里任何東西,二不準對府里任何人無禮,三不準動不動就出手傷人。
出奇的是,鳴玉竟也沒有說什麼,輕輕松松便應下了,反倒禮楚怕她有什麼別的計謀,擔憂了好一陣。
「公子,鴿子籠送過來了,要不要去看看?」晉遠興沖沖地沖進書房。
禮楚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顧扶袖練字,打發他道︰「你做事我放心,把白鴿都關進去吧,我得了空便去看。」
晉遠應了一聲,就要往外走,忽然被禮楚叫住,問道︰「鳴玉那里你盯緊一點,可別再出什麼ど蛾子了。」
「說起她,我覺得簡直匪夷所思。」晉遠故弄玄虛地說道。
禮楚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追問道︰「怎麼了?她又想干嘛?」
晉遠呵呵一笑,走近了兩步,悄聲道︰「她啊,這兩天一直往城牆那邊跑呢,一站就是半天,像個呆子,在看什麼也不知道。」
禮楚皺了皺眉,將手中的筆慢慢放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幾日城牆那應該是李頭領值守,難道……」
「壞了!」禮楚看了晉遠一眼,急忙往書房外走去道,「我說鳴玉這幾日怎麼這麼太平呢,定是記恨那天李頭領跟她動手的手,保不準找著機會偷襲他呢。」
晉遠聞言,忙跟上禮楚的腳步,兩人才剛走出院子,便撞上了李迅,晉遠見禮楚臉色已不好看,忙開口問道︰「李頭領沒事吧?」
「我?什麼事?」李迅被他問的模不著頭腦,想了一想道,「哦,我沒事,但是她就大事不妙了。」
「怎麼個……大事不妙?」禮楚目光深深,緊張問道。
李迅踱了兩步,才道︰「鼻青眼腫,胳膊斷沒斷不知道,但這十有八九是受了內傷的。」
「這……」
禮楚听了這話,險些有些站不住,擔心鳴玉,卻又知道萬萬沒有道理責問李迅的,他不追責便已是萬幸了。
可晉遠卻是個直脾氣,當即月兌口道︰「李頭領你也忒狠了,鳴玉說到底就是個姑娘,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至于把她毆打成那樣啊。」
「咚」地一聲,鳴玉從屋頂跳了下來,一張臉白淨的很,這身手也不像是受了傷的人,只听她冷冷地問道︰「李頭領毆打了哪個鳴玉,是我嗎?」。
禮楚和晉遠對視了一眼,徹底懵了,目光看向示意李迅給個解釋,只听他道︰「你們府里有個小丫頭膽子竟然大到跑四王爺府去偷東西,結果被抓了個正著,要不是我剛巧路過,只怕不死也殘了。」
「啊!是丁謐!」晉遠失聲喊道。
禮楚也是一驚,忙向李迅道謝,又追問丁謐人在何處,得知去了徐安院子,這才急匆匆地叫上丁食丁越兩兄弟往徐安那奔去。
「誒呦,我的小祖宗啊,你這是怎麼了?」丁食率先沖進去看了一眼,聲嘶力竭地就差跺腳了。
禮楚等人也跟著湊上去看了一眼,確實是慘不忍睹,比李迅描述的還要慘一點,她一只眼楮都腫的跟拳頭似的,鼻梁骨被人打斷了,嘴角的血跡也未干。
偏偏她都這模樣了,還勉力咧嘴傻笑道︰「嘿嘿……我沒事……咳咳……」
「你別說話了!大哥的話你從來不听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要是毀容了或者殘了,你說我將來還怎麼去見阿爹阿娘啊!」丁食說到後來,責罵的語氣都帶了哭腔。
「讓開讓開。」
子善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眾人給他讓了一條道,見他二話不說轉身便抓過南宮非往外走,禮楚見狀忙攔下他道︰「你想干什麼?」
「我替我徒孫報仇去,別攔著我!」子善輕輕一推便將禮楚推進了人群,禮楚踉蹌了兩步對著南宮非的背影喊道,「小飛,快攔下他。」
似乎是隔得太遠,南宮非並未听見,只顧著跟緊子善的腳步,禮楚忿忿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只覺得腦袋一個比一個大。
午時一刻,這兩人便趕著回來吃午飯了,吃飯前還興沖沖地向丁謐描述那些打手的慘狀,一對眼楮黑的跟烏雞眼似的,四肢全給折斷了,就連手指頭都沒有放過,一個個的都掰斷了。
雖然教訓了那些打手,折了四王爺的臉面,但這件事畢竟不會鬧得太大,不過在禮楚得知了丁謐去四王爺府的目的後,那真真是哭笑不得的。
她竟然只是為了一個燈籠……為了一個能在上元節博得眾彩的燈籠……
剛吃過午飯,還未走兩步消化消化,四王爺便帶著一幫人沖進了禮府,想砸東西卻又顧忌禮府的護衛不敢動手,只得叫囂著讓禮楚滾出來。
禮楚原本連措詞都想好了,可是到了大廳見到四王爺之後,便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往日那個貌若潘安的四王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被面前這個豬頭給頂替了。
「四王爺這是怎麼了?」禮楚忍笑問道。
四王爺瞪了他一眼,其實他不用瞪,那對烏雞眼也足夠嚇人了,嘴更是腫的可怕,含糊不清道︰「好你個宋朝宗,我不惹你你倒來惹我了,偷了我的東西不說竟然還派人來毆打本王!實在可惡!」
禮楚目光閃爍,望向倚著柱子的南宮非求證,見他肯定地搖了搖頭,便道︰「四王爺為何要說這番……這番慘狀是我派人指使的呢?」
「不是你是誰?先派人打了我的手下,又派人潛進王府把我打成這個樣子,我可告訴你,我要是去了皇兄那兒,保準你吃不了兜著走。」四王爺說到後面用力了些,忍不住倒吸了口氣,那眼斜嘴歪的模樣可笑極了。
禮楚淡淡看了他一眼,問道︰「那麼四王爺為什麼不去呢?」
「我……」四王爺一時語塞,反應了一會才道,「這件事情只有兩個辦法解決,一是公了,你我一起去皇兄面前討個說法,二是……」
不等他說完,禮楚便開了口,鎮定道︰「我選一。」
四王爺簡直氣得要背過氣,喘了一口氣惡狠狠道︰「你可別後悔,只要你選擇私了,跪下求饒,這件事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四王爺難道腦子也被打壞了嗎?我都說了公了。」禮楚臉上掛著笑意,順道還挑了個眉。
「呸,你這廝給臉不要臉,現在就進宮見皇兄去,我就讓你有去無回!」四王爺說著便神氣地轉過身,被他的手下簇擁著往門口去。
「公子……」
「沒事,晉遠你看好家,我去去就回。」禮楚雖不知是何人,但知道不是子善和南宮非所為,心里到底是鎮定的。
欲上馬車時,禮楚瞧見了回府的鳴玉,見她歡呼岳雀地往禮府走去,一時猜不透發生了什麼喜事,便覺得她這個人的行為還真是異于常人。